腾讯文化 王星星
“现实魔幻主义”的著名作家刘震云，携手传奇导演牟森，会奉上怎样一台大戏？4月20日，国家大剧院首演的《一句顶一万句》，就将给出答案。
3月16日下午，刘震云、牟森等一众主创，在鼓楼西剧场出席了《一句顶一万句》新闻发布会。戏剧版《一句顶一万句》由牟森改编并执导，以曹青娥的多舛命途为主线，讲述了三代中原人自我救赎的历程，力图呈现中国百姓精神生活的图景。该剧由北京鼓楼西文化有限公司、精英文创、希肯琵雅、幸福的麦穗、河南倾听文化有限公司联合出品，将于2018年4月20至22日在国家大剧院进行首轮演出。
导演牟森发言。图片均由鼓楼西剧场提供
二十年前在戏剧创作巅峰期悄然隐退的牟森，此次为何选择以《一句顶一万句》回归舞台？原著作者刘震云对话剧改编又有怎样的期待？
牟森叹《一句顶一万句》“完美无缺”
戏剧版《一句顶一万句》延续了原著的地域特色，主演由豫剧艺术家担任，在全国观众能听懂的基础上，采用河南话以更好地呈现原作的语言节奏感。在两年多的时间里，牟森等主创团队曾去河南采风两次。“跟河南人喝过几场酒，醉到什么程度和呈现在舞台上的程度有密切关系。这个话剧已经（准备）两年多了。没有哪个导演能带大队人马去河南去两次的。这和舞台上的呈现是有关系的。最有智慧的导演都用的是笨办法。”刘震云对此表示，和只依靠智慧才能的导演相比，愿意用笨办法的牟森是真正有智慧的导演。
谈到为何选择改编《一句顶一万句》，牟森表示，这部小说在他看来就是中国社会现实的超级史诗。另外一部是金庸的《鹿鼎记》。“对我来说《一句顶一万句》就是完美无缺的。我也是一个喜欢文学的人，震云哥的小说我都看过。我觉得震云哥除了语言和对生活认知的层面，他还是一个少有的在结构和架构方面特别强的作家。我也问过他作品序列感特别强烈的问题，比如说‘一’系列的《一句顶一万句》、《一腔废话》、《一地鸡毛》，还有‘故’系列《故乡天下黄花》、《故乡相处流传》、《故乡面和花朵》，‘我’系列《我叫刘跃进》、《我不是潘金莲》。他说有的是对现实的感受，有的是整体的一种抒发。”
谈到改编难度，牟森是乐观的。他认为由文字向舞台的转化过程中，较为容易的是结构，“我觉得（小说结构）简直精彩无比，完全都不用重新改编。第二简单的是语言。因为每一个字都是震云哥小说里面的。”
相比而言，牟森认为长篇小说的容量，在舞台呈现来说是个阻碍，“这个小说有上百个人物，有非常复杂的线索，对于3个小时的时长来讲，有非常大的难度。既要把信息传递清楚，又要让人物和命运感体现出来，是比较难的。”
《一句顶一万句》原著作者刘震云
刘震云：我的小说是“现实魔幻主义”
刘震云在回答腾讯文化提问时表示，自己的小说刚出来的时候，评论家们并不喜欢，觉得“四不像”。他们劝刘震云说，“你应该回家写日记，你不应该写小说。因为你不懂，小说首先要有情节，要有起承转合。”
“我的作品一开始，也没有创作的方向，没有对它的概括。我只知道这么写的话，它是最难写的，是别人不写的，是我最想写的。最近我看到一个评论家在评论《吃瓜时代的儿女们》时说了一个词——‘现实魔幻主义’。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就像打开了一扇窗，透出一些亮。中国文学这些年受最大的影响是魔幻现实主义，是从南美传过来的一种创作方式。魔幻现实主义写的好像是魔幻，但真正要写的是现实。现实魔幻主义呢？写的好像是现实，但它的意韵，给你的冲击力是魔幻的。我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才知道，额，原来我骑着这个动物，朝大家都没去的地方走。我觉得挺好，我创作得挺值。刚史航说我是幽默的高级黑，其实我并不幽默。把一个不幽默的人当成世界上最幽默的人，才是最大的幽默。魔幻和幽默从哪来？从结构来。句子和句子的结构，情节和情节的结构，故事和故事的结构，最重要的是人物和人物的结构。”
主持人史航
“我觉得《一句顶一万句》是现实魔幻主义。一个意大利神父来河南的时候一句中国话不会，转眼40多年过去，河南话都会说了。来的时候眼睛是蓝的，黄河水喝多了眼睛都变黄了。待了40年，只发展了8个徒弟。没有教堂就住在破庙里，每天回来给菩萨上香说，‘菩萨啊，再让我收几个信徒吧。’这太魔幻了。”
普通人的心事不占体积，却是他们的全部
刘震云觉得，对《一句顶一万句》中小人物的心事，牟森拿捏得非常准确：“他把这些人被忽略的心事，在舞台上呈现出来了。这种强有力的对比非常感动我。包括他的思想认识和转折点，情感的结构和故事走向，对我非常有冲击力。”
“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到底往哪里走？哪里是黑暗，哪里是光？牟森告别话剧舞台已经有一阵子了。他一定对于话剧和舞台有了新的认识。这本书说的是‘一万句不顶一句’的人。世界上确实有一种人，说话的所占的空间、时间，特别占地方。特朗普又换了国务卿，比有的人换小三还快。金正恩和特朗普马上要会面。我今天中午还看到梅姨在义正辞严地说话。韩国总统面临着起诉。这些人说话，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是站在光明里说话。”
制作人李羊朵
“但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一辈子都是站在黑暗中说话。比如卖豆腐的老杨、牛爱国、宋解放，他们的话永远没有面积和体积，没有人听见。谁对这些人最忽略？就是和他们同类的人。这些‘一万句不顶一句’的人，他们说给谁听，只能说给自己听。当一个人把话说给自己听的时候，叫心事。所有人都认为的琐事，对这个人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比特朗普、梅姨的话更重要。牟森导演通过话剧，把这个声音放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