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艾丹是著名诗人艾青的儿子,以小说《东张西望》、《下个世纪见》、《纽约札记》而得名‘另类作家’。他整天开着车在北京的酒馆四处出没,以文会友,在饭局上大谈文学与人生,十几年却只写了几本书。能够把写作作为一种乐趣的作家,艾丹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艾丹不上班,但是有职业:中国作协的正式工作人员。艾丹除了写作还有很多爱好,比如画画、摄影、音乐……最牛的是玩古董。按他自己的说法,他不是在玩古董,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艾丹还是闻名京城的古董收藏家和文物鉴定师,曾写过一本令收藏界刮目相看的“大书”《玉器时代》。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张英:作为一位大诗人,你父亲艾青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艾丹:在这一点上我主要是受到父亲的影响,他当年闯荡法国,拿了2000墨西哥洋就上了船,不象别人,都是去读实用的专业,他学习的是美术,因为画画出色,后来参加了后期的印象派,从而接触到了当时最先锋的艺术,受到了西方艺术的熏陶,后来开始了文学创作。父亲的这段经历对我的影响很大,而且他不象别人的父亲一样望子成龙,对我没有任何要求。

我其实是不愿意随大流的人,无论是大学热,还是经商热、出国热,我都没有动心过。我不想做人人想做的事情。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作家艾丹和冯唐

张英:那么你应该算是一个另类了?我想听听你的人生经历和文学经历。

艾丹:我是81年从北京二中毕业的,那个中学的大学升学率是100%,我的同学有一半考上了北大和清华,其他同学也去了其它的大学。也可能要生活造就了我,平时爱思考,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非常反感那种灌鸭子式的教育,当时的理想就是当一名诗人。在学校得不到任何东西,在同学眼睛里,我是一个不爱学习想上大学的人。加上家庭原因,我认识了北岛、舒婷、顾城等等一大批诗人,所以我就开始了写诗。

1981年到海南原始森林去住了三个月,在那里开始写诗歌,为此,我一个人走遍了海南全岛,还去了原始部落,感觉非常好。我曾经先后在中国农民报、文汇报驻北京办事处当过记者两年后来我又去了部队,通过关系调到武警文工团创作组,写歌词,87年去了老山前线,进战壕,慰问采风,整整四个月,沿着边境线走,直到两国的界碑,目击了大炮决战和战士们冲锋,三年后我退伍,到美国去呆了半年。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张英:文学对你这种过着中产阶级生活的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你的小说写作为什么恰恰是在文学坠入底谷的时候开始了写作?

艾丹:我在96年开始写小说,以前写过很多诗,也在很多刊物上发表过诗歌,与李大卫、 之静是当时的好朋友,后来就腻味了,自己认为没有写诗的天才,就开始了写小说,我没有想到我的小说也会有读者。我的写作完全是为了对我的生活有个交代,不需要满堂喝采,有几个会心的读者就可以了。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张英:作为一名职业作家,你对目前的中国文学有什么看法?

艾丹:我对大陆对传统文化、文学非常蔑视,而且有偏颇的认识和反感,尤其在我看了很多从欧洲翻译过来的小说之后,当我把中国文学与欧洲文学、拉美、日本文学对比以后,我对现在的中国文学很失望,我就更加讨厌技巧、技术在小说中间的运用了。

文学是历史、哲学和思想的载体,大陆文学太差,毫无力度和观念,比如美国的黑色幽默小说,我们是模仿不出来的。我喜欢天真无邪的东西,但是现在的文学假天真的东西还是太多。写作需要有文艺复兴,真正浪漫主义我们没有,象俄罗斯那样有深度有思想的作家我们也没有,我们没有魔幻现实主义,没有日本的唯美主义,完美有的只是在文学语言和技巧上的模仿,我们所以得不了诺贝尔文学奖。

中国文学没有进步具体体现在中国作家和诗人在修养、文化功底、学术上远远不如二三十年代的作家和学者,在人格上就更加没有办法比较了。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张英:那么,你的写作就一定要比现在的文学好吗?

艾丹:我的写作是对现在的写作潮流的拒绝,我觉得我从少数作家身上看到了希望,有很多作家在写作上弥补了中国文学所缺乏的东西,包括个人化,一个敢于解剖社会不敢解剖自己人格和内心的作家同样是个伪作家,这一类人在中国叫作家,在国外叫伪君子。

这批作家拿人格和作品与国外的作家比较,他们连真实都做不到,这不是环境也不是社会的原因,而是他们的勇气和智能造成的,虚假和可笑在我们的文学中间占了半壁江山,让我感到腻烦,我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和他们玩,也不搭理他们。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张英:你写过一本《纽约杂记》,你去过美国,而且过得非常舒服,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又回国了呢?

艾丹:85年我去美国,在纽约大学学习摄影。仔细想一想,一个搞艺术的人,不去纽约住一阵子,此生此世那真正是一个遗憾,身体会缺少很多维生素。到了美国,真正是感觉到一种全身心的解放,尤其是对于刚刚从国内到美国去的人而言。因为我不用为生存打工我也不爱上图书馆,所以接触了很多纽约的艺术家。

我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搞文学、音乐、美术和行为艺术的人,有幸接触到很多美国艺术家,当时在纽约的中国艺术家也很多,比如谭盾、陈怡、周龙、胡永年混在一起,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出大名。我当时没有在学校里住,而是和这些艺术家们住到一起生活。东村是一个嬉皮艺术村,离大学很近,我觉得如果要体验一个城市,不住大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还在纽约参加过《图兰朵》的演出,我演一个配角,我和哥哥艾未未一起跑龙套,见识了很多当时最好的歌剧大明星。

美国之行在我的的人生经历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那个冷漠而又感染力和动感力的城市,因为想念两个月的新婚的妻子,我就毅然回国了。回到国内以后,写了一本《纽约杂记》,后来发表在《人民文学》上。

我回来以后在《华人世界》当编辑部主任,领导几个大学生工作,后来中国刊物在倒闭了,后来我去了中国作家协会,成为我父亲的秘书,到现在还在发工资。

艾丹:我就不愿意随大流

张英:除了搞文学,你还有其它爱好吗?

艾丹:我的爱好是音乐,最狂热的发烧友,因为我爸爸喜欢收藏古董,他与齐白石是好朋友,所以对文物和画画有很高的理解,后来又喜欢上了古董,成为了最好的文物鉴定家(钱币和邮票除开),

我现在和几个朋友开了一个乡村家具仓库,象一个博物馆,主要是买卖古董家具,也供人成功,找了一个基金会赞助,做一些公益文化活动。

人生道路,我随波逐流,随心所欲,顺其自然,结婚的时候双方父母和家庭都反对,妻子是高级干部家庭,我是知识分子家庭,相互都觉得不好,但是后来我们都成了,他们也不反对了。1995年我离婚了,8年婚姻没有任何不快,一个人离开了家,回到了父母家。

我对钱和女人上有自己的原则:一不骗钱,不义之财放弃很多机会,二是不和任何女人胡来,所以到现在,我和前妻还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有很深沉的感情,没准会复婚呢。我曾经有出家的念头,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

张英:在不为生存问题发愁的情况下,你是否已经找到了理想中间的生活?

我蔑视有权力的人,朋友们都说我一点儿也不象干部官僚子弟,现在我整天开着汽车在四处转悠,除了回家睡觉或者写作在家,我从来不在家吃饭,开汽车到处找朋友,我爱喝酒,它让我与真实生活保持距离,因为我身边不是理想中的生活,在美国才是,纽约的半年,但是我写作不去,因为在中国我有喜欢的朋友和固定的圈子。我喜欢懒散的生活,没有什么机会和明确目的,很自然的人,可以做很多 事情,写小说让我心安,填补了我内心的空洞和生活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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