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纯文学的他们如何看待10万+

2017年6月8日“骚客文艺”正式上线,开篇文章是洪峰的《1977年:高考,大雪与爱情》,接下来余华、洪峰、蒋方舟、阿乙、孙一圣、杨树鹏、张发财、王小山等也加入了“骚客文艺”。每天,各类题材和风格在“骚客文艺”奇妙共生,在浮躁的互联网阅读时代,他们试图坚持美好的汉语写作。

2018年1月21日下午2点 ,《soul客文艺:聚响》新书发布会在北京西西弗书店蓝色港湾店举行。活动现场共易小荷、孙一圣、阿乙、杨树鹏、董啸、曲飞6位嘉宾,他们围绕主题“有趣的灵魂终将会相遇”,和读者们分享这本新书的由来点滴。

活动现场各年龄段的读者均有,甚至有60、70后“文青”,购书者陆续加入,开场10分钟回头看已是水泄不通。首先是“骚客文艺”主编易小荷、董啸、曲飞三位上台交流。现场读者观看了由张发财,毕飞宇,王小山等录制的“骚客文艺”寄语短片之后,主持人小马又邀请了阿乙、杨树鹏,孙一圣对谈。

同声相应:有趣的灵魂终会相遇

“2017年6月17日,“骚客文艺”的推文<我的三个现实与梦想>,作者余华。这篇稿件意味着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余华首次在新媒体平台发表原创作品,中国最优秀的小说家拥抱了互联网。” 如《soul客文艺:聚响》这段序言所示,余华老师的第一次新媒体不但给了“骚客文艺”,还对这一汇集高质量作家的新媒体平台给予了支持,易小荷回忆:“后来我特别感动的一件事是已经推送一段时间了,余华说我们缺这么一个平台,你们现在创业挺不容易的,要不然就不要给我发稿费,他说希望你们这个平台,特别稀缺的,让大家看到美好的文字一直做下去。”

“我当时跟我们的董啸,现在‘骚客文艺’的主编就在聊,是不是我们可以做一个美的平台,一定是有一些美好的文字,不是鸡汤的,也不是碎片,是真正值得花时间去阅读的,而且它应该是一些可以留下痕迹的文字,这是当时我们看到好多的微信公众号很缺这样的平台,我们就说做一个吧。”易小荷说“骚客”的想法来自慕容雪村,“我和慕容雪村聊天的时候,慕容雪村说我们做一个骚客吧。”

主编董啸和作家曲飞都是东北人,用董啸的话说他和曲飞本质上都是很有趣的人:“现在微信阅读的过程中迎合和满足人的简单快感的太多了。这些东西很难让人忍受。所以我们想要把能够创造美好汉语的作家们——对我们来说亦师亦友的作家和作品——我先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让读者们可以看到他们。”

永远带书出席活动的阿乙,这次带的是《尤利西斯》,他说:“首先我和‘骚客文艺’的三位主编都是朋友,既是网友又是朋友。特别是小荷。这些年她作为一个女性。按说她应该在做豪门太太。她的梦想,她一定是要实现。‘骚客文艺’就像漫天的星辰,像到杨老师这种高质量的电影导演、作家,像余华,我最崇拜余华,像洪峰老师。我就在这个名单里面,我觉得自己感到非常的满足和荣耀。我给稿子的时候,也是比较慎重,万一你去丢人家的脸什么的,也不太好。”

作家孙一圣并非一开始就是“骚客文艺”的作者,而是读者:“我加入‘骚客文艺’的时候,是董啸哥来找我,他是我的老大哥,让我去做作者。他跟我说的时候有树鹏导演,有阿乙这些大作家还有导演,就觉得我这个行不行,我说我不太行他说可以的。感觉是他在提携我,阿乙老师说的,也在提携我,愧不敢当。”

“骚客文艺”的作者并非都是职业作家,也有既是歌手又是诗人的周云蓬,既演员又是出版人的王小山,既是导演又是作家的杨树鹏等。执导了《我的唐朝兄弟》和《少年》,出版过诗集《我买下的绝望地》的杨树鹏跟“骚客文艺”结缘也是因为易小荷:“我以前在博客上写写,晓荷就觉得很可惜,埋没了我,就让我到这个平台来,我说你都是作家,你我是业余的,她说没事。我就坚持写,我特别谢谢晓荷,因为我是作为业余写作,把我当作家看,我还特别感动。因为总算有人把你当人看了。”

专注纯文学的他们如何看待10万+

左起:小马、杨树鹏、阿乙、孙一圣。华文天下供图

底线:要10万+,不要精神卖淫

易小荷在《水中睁眼》写到:前些天一个资深前辈说,我们有的时候并没有那么“伟大”,我们绝对不是英雄,如果不能让我们告诉你们什么是对和错,至少你还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另外一种“正确”的美。而追求“正确”之美,行走于热点和底线之间的同时保持调性,在当下鱼龙混杂的新媒体领域是很难把握的,这也是现场观众关心的问题:

“你们的标准是什么?”

“新媒体阅读特性是否会影响‘骚客文艺’的内容调性?”

“你们是怎么保证自己的品质的?”

“如果‘骚客文艺’排斥流量那标准是什么?”

被问及文章阅读量高低会是否会影响心情,阿乙直言对目前流量导向下写作的忧虑:“我对10万+是一种排斥的态度,好像很侮辱人。我从来没有到10万+,但是作为一个做公众号的,我相信易小荷,如果有10万+他们不会拒绝,毕竟后台老板会很开心。我深刻知道他们在这个过程是非常难的,有时候流量会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我印象当中有一个现在很火的10万+的公众号,她以前的从业也是媒体,是一个非常精英学历非常高的编辑,做的书都是层次很高。另外一个转向,她每天遮住自己的眼睛,捏着自己的鼻子,用很高的智商在做喂猪的事——‘我的助理就是1个月5万块钱’——把自己当傻子,也把别人当傻子,只要看流量就可以了。有流量就可以有钱,就可以去高档会所,就可以坐直升飞机。这个不能怪市场经济,它有各种产品和各种需要,不能像我这种愤慨喂猪什么的,实际上在目前国民素质,我们说一篇文章会检阅中国有多少傻B。”

杨树鹏表达了对当下汉语写作的焦虑:“汉语写作是悲催的,因为很多人用网络语言写作,很多人在拼命地写作不是用汉语——或者用不美的汉语——用流行语写作,我觉得‘骚客文艺’请比较好的作者来写作是一种清理运动,这个是对于汉语写作是有帮助的,你看一篇文章,被污染之后的语言,这个可能对写作来说是一个特别令人焦虑的事情。”

“在目前的国民素质下,你如何做到你自己良心过得去,流量保证一定的程度,这是目前中国一批有志向的媒体从业者所关注的,我相信导演也是这样的,拍电影也是这样的。彻底的放开对自己品质的要求,就是拍长城上面打妖怪,票房十几亿也是乞讨来的钱,最愚蠢的观众也会看不起你,你赚十亿又怎么样呢,这个钱到最后应该赚多少合适,或者挣钱之后他是不是要把理想建立起来,我相信这就是‘骚客文艺’,包括杨导,中国的中坚力量他们在做的事情,他们又要活命,又不能去做一种把自己完全撩出去的方式。就是精神上不能卖淫。”阿乙说。

专注纯文学的他们如何看待10万+

现场观众 。华文天下供图

同一个“奢侈”目标:美好的汉语写作

“我们从来没说过我们排斥热点。”对现场读者“骚客文艺”调性标准的追问,易小荷给给出的答案是“美好的汉语写作。”她感慨作家余华的认真:“我们看到越是像他们这样的大作家,基本上主编知道——相对年轻的作家的东西,有时候我们还要共同商量选题——越是大作家他们会特别谨慎,会反复的看,谨慎到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错,就是一个很完美直接可以用的。余华老师说‘高手在民间’,他觉得新媒体是一个广阔的民间。”

阿乙赞赏孙一圣的文字:“有时候晓荷问我有什么好的作者,我也会认真的回去考虑推荐一些高质量的作者,孙一圣虽然不是我推荐的,但我认为孙一圣是80后作家前5名之一。他不太闹,显得知名度不是很广泛。我一直看好孙一圣,墙内不太香,但是墙外很香的,他现在英国和美国是被研究比较多的一个80后作家。英国有个翻译家妮基·哈曼最喜欢的作家就是他。我用‘视如已出’这几个字评价他。‘骚客文艺’的作者注重的是实力,不是广泛的名声。”

台上比阿乙还要沉默寡言的是孙一圣,他谈起自己的《世界上最悲伤的七千字》时表现出一个专业作家的洞察与琢磨:“我也不太会叙述这个小说,我就讲一下这个小说的细节,有一个细节特别打动我,这个小说是契诃夫的一篇短篇小说,叫作<洛希尔的提琴>,这个主人公是一个老头,是个棺材匠,他的妻子死了,死了之后给他妻子做了一个棺材,他就扶棺材,在扶棺材过程中,摸着棺材的过程心里就在想这个棺材做的真好,作为一个棺材匠,他自己做的棺材,虽然她参加的葬礼是他自己妻子的,对于自己的手艺特别的自豪那种感觉,这个细节就是特别能打动人。这个细节有类似于果戈理有一篇小说叫做《外套》,里面也有一个裁缝做了一个外套,他做完以后给拿走以后,这个裁缝感觉意犹未尽的感觉,他穿走以后,他追出去,从另外一个方向追上去看看这个外套,心里想这个外套做的真好,就是这种细节性对人物的把握特别的厉害,这种是我之所以写这篇小说就是对细节、对人一种描述。”

除了孙一圣这样的80后年轻作家,还有很多文学爱好者正受益于新媒体平台。谈及新媒体带给文学青年的便利,易小荷援引阿乙的观点:“我觉得他说的挺中肯的,以前的文艺青年,更多的途径是通过文学期刊,但是中国很多文学期刊是圈子化的,我觉得新媒体给了这些人更多的渠道,让他们不会更加的怀才不遇,比如记得当时孙一圣写了一篇文章,余华还留了言,我觉得以前的文学期刊,跟晚辈一点的人没有办法直接的沟通。这个也更加印证了现在的渠道让更多有文学梦想有才能的人,让他们有机会被看到,这也是“骚客文艺”特别想做的一个事情。”

“‘骚客文艺’聚集的是有质量的沙龙,有可能是活跃在北京上海广州,这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地方。另外上网的时候相较于前辈有一个优势,长辈是没有选择权,我们现在上网有很多的选择权,这也是一个民主的权利,但是选择的过程中,选择过多容易被某些声音大的,或者权利大的给影响到,到时候我们可能被人给拐到一个不知道拐到哪儿去了,整天我们接收很多信息一无所获,所以上网过程中,到最后是要在某一天静下来思考我们要做一个巨大的减法,把我们关注的公众号进行90%的删减,只留‘骚客文艺’和‘soul历史’就够了。”阿乙的打call“硬广”引发观众哄笑。

《soul客文艺:聚响》的后记中,易小荷用电影《麻雀之歌》的开放式结尾,谈创办“骚客文艺”此间的自我转变:“鸵鸟回来,卡林也许可以去上班了,女儿的助听器也有可能有着落……生活的每一次转折只是为了让生活更接近圆满,而那个圆满也许并不一定是名利上面的,而是在内心深处里。”被现场读者问及“‘骚客文艺’是否类似于七八十年代的文学刊物”,易小荷说出了自己的期望:“我从业的slogan是‘我和他们不同。’我希望将来有人提到‘骚客文艺’能够认为这是一个圣殿。我没有办法具象说我们像谁,我们就是我们自己。”

关于“骚客文艺”的下一步计划,董啸表示有资本加持,但不会“跪着赚钱”:“我们还没有大规模发广告。我们拿了中国文艺投资领域最好的两家投资,稿费能如期发放,所以不会出现饿死的情况。我们要做一个矩阵。我们会在出版,在有声,在视频等等方面进行发力,甚至以后也会去筹办像‘骚客文艺’文学奖这样的活动。”(文/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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