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万玛才旦逝世一周年,遗作小说集和译作集出版

2024年5月8日是导演、编剧、小说家及文学译者万玛才旦逝世一周年纪念日。日前,中信出版·大方推出万玛才旦的遗作小说集《松木的清香》和译作集《如意故事集:代代相传的藏地民间故事》。

以“亲爱的万玛才旦”为主题,中信出版·大方邀请中国“第四代”电影导演谢飞,作家、批评家李敬泽,作家、《西藏文学》主编次仁罗布,青年导演、编剧久美成列和媒体人余雅琴,一起讲述他们眼中的万玛才旦,并从电影、文学、翻译创作等角度,深度讨论万玛才旦对于当代文学和艺术所产生的重要影响。

《松木的清香》收录和整理了作为小说家的万玛才旦在文学创作的不同阶段,具有重要意义的代表篇目,其中篇目经由万玛才旦之子、青年导演久美成列编选确定,以久美成列和陈丹青撰写的怀念文章为序言和跋。

《如意故事集》则收录了万玛才旦所整理翻译的藏族民间传说尸语故事。书中以如意宝尸向德觉桑布讲故事的嵌套结构讲述了24个小故事,鸟衣王子、猪头卦师、魔鬼兄弟、迁魂术法……堪称一部微缩的藏族版《一千零一夜》。加之此前出版的《乌金的牙齿》和《故事只讲了一半》,组成万玛才旦文集。

作为“藏语电影新浪潮”的开创者和领军人物、双语作家和文学翻译家,万玛才旦以藏地故事为起点,以影像语言为媒介,借助灵动的镜头影像和简洁的文字语言,打破真实与虚幻界限,还原时代下藏人的生存困境,探问失落传统与现代生活进程之矛盾,呈现了一方真实在地的精神高原,为中国电影、文学创作带来全新的地域和美学场景。

万玛才旦(刘大雁 摄)


一位作家导演

出版人蔡欣在活动开场中强调了万玛才旦的创作身份,“导演也是在用两种形式的语言创作:电影和文字。通过文学创作,他既写小说也写剧本,既做文学创作也做文学翻译。”她还预告了万玛才旦文集的整体活动计划,“后续我们还将有五场活动,邀请到文学、影视、全球译者、青年作家等等,从各个维度讨论万玛才旦老师留给我们的电影和文学遗产。”

作为万玛才旦的恩师,谢飞对万玛才旦的离去倍感痛心。他回忆了与万玛才旦的初识,“我看到了一个剧本,一看就知道很会写,而且是有过藏族生活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发现了万玛才旦,他是作为西北民族学院的硕士来到文学系进修。我就约了万玛才旦,大概是2004年第一次见到他,后来他也给我看了他在文学系拍的录像带短片,已经有了一些拍摄的能力和经验,所以最后就同意让他回到家乡拍了35mm的彩色短片,用的完全是藏文。”

在谢飞眼中,万玛才旦的出现弥补了电影学院在藏族影视创作、人才培养上的短板与缺陷,其日后的创作更显示出惊人的高度与才华,谢飞将他和贾樟柯并称为“中国唯二的作家导演”, 并直言成为导演之前的作家身份赋予了万玛才旦无穷的创造力。“我觉得他写的就是凡人琐事,但经过他的加工,凡人琐事都闪现着人性的光彩。”他留下来的小说、译作值得当下,乃至未来的每位读者反复阅读。

谈到万玛才旦,李敬泽引用了普希金《纪念碑》中的诗句:“不,我不会一整个地死去”。他认为,“万玛才旦之所以是万玛才旦的那种根本的力量可能还是深深地植根于他的文字之中。”李敬泽将万玛才旦与《如意故事集》的关系类比为卡尔维诺与《意大利童话》的关系,认为他从山洞里领走的“是一种根本的语调”,而恰是这种语调,让我们能在众多的文字中一眼辨认出万玛才旦来。故事可能遗忘了,但这种语调始终让人铭记。

李敬泽用庄子“齐物而观之”的观点来概括万玛才旦的创作与选择,他不在意文化背景的差异与界限,用一种“地老天荒的、无差异的、齐物的眼光来对待、看待如此的不同”。这是万玛才旦的自然天性,也是他作为一个艺术家对于世间万物最根本的感知方式,评论家眼中那种所谓的隐忍克制不过是他的自然选择:“对万玛才旦来说,这就是他非常宝贵的天性,后来他自己又不断锤炼这种天性,不断地使这种天性变得非常饱满和成熟。”

活动现场


游走于多重语言之间

在谈及父亲对自己走上电影道路的直接影响时,久美成列向我们分享了记忆中的日常片段,“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在电影学院读硕士,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手里会拿两个红色的大塑料袋,里面有五十张影碟,每天都是如此。那个时候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但他愿意把所有的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电影上、文学上。我觉得这是一种家庭氛围,就是会对精神上的东西有些追求。”

在久美成列眼中,父亲是一个真实、完整、坚定的人,虽然性格不同,但父亲的影响还是如此真切地流淌在他的身体里。他说:“真实两个字是我父亲给我最深的影响,我觉得不管拍什么样的故事,拍任何一个时代的故事,拍任何一个跟你有关的故事,去呈现一个真实的情感、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你所看到的藏族人在现在是怎样生活的,我觉得这是我们要传承的东西。”这种影响也体现在藏地其他青年文艺创作者的身上,作为“藏地新浪潮”的灵魂与旗手,万玛才旦不仅团结和引领了他那一批藏族电影人的创作,对于久美成列以及更新生的创作力量也有多样的扶持与影响。也许就像久美成列说的,在《寻找智美更登》中我们“看到了水流淌在整个藏区,乘着这个水能够让我们感受到这个地方的一切很诗意的东西”。万玛才旦就像流经藏区的水流,温柔包容,却有无穷力量,并始终无声滋养着这方土地。

余雅琴回忆起和万玛才旦的日常交往。她直言:“万玛才旦老师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就是一直游走在双语的世界。”在电影与文学、藏语与汉语的双重游走中,万玛才旦一直在不断变化,用文字和影像为当下注入新的思考。

次仁罗布是万玛才旦电影《撞死了一只羊》的原著作者之一,他认为“万玛才旦有很多作品都是用藏汉两种文字呈现。在呈现过程当中,他既继承了传统的文学,又有与当下紧密联系后的创新……万玛才旦的作品里有一件东西是难能可贵的,即紧贴着整一个时代的变迁,反映藏族老百姓的生活状况,随着时代的变化,他们内心的改变,他们思想的改变,这可能是万玛才旦给当下的藏族文学做的最大的一个贡献。”《如意故事集》是万玛才旦编译的藏族尸语故事,他将这些代代相传的民间故事翻译成汉语,不仅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异域秘境的门扉,更在于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叙事经验——“即我们怎样把不同的故事通过一个环扣进行连结,而且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全部串联在一起,这可能是这部书给中国当下的文学带来的一种贡献。”

据悉,中信出版·大方还将在全国十余个文化空间,举办关于“亲爱的万玛才旦”纪念主题展,包含“亲爱的万玛才旦——万玛才旦创作生平展”、“故事的另一半,生命的诗与歌——万玛才旦电影海报展”和“代代相传的藏地民间故事——《如意故事集》插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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