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的生活在书房

现代都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渴求回归,书房成为了他们安放心灵的简易秘境。比尔·盖茨近日在微博上首次公开自家书房全景,“在这里我可以远离喧嚣。不难发现,前首富家的书房是简洁现代的欧式风格,除了最重要的书架之外,还有元素周期表展示架、壁画、鲜花等活泼的室内装潢。

笔底吞吐天下事,小屋笼尽济世心

书房历来是家庭中不可或缺的空间之一,中国古代尤是。古人多以斋、堂、屋、居等字为书房命名,书斋之名从发端到流行历经了时间的洗礼。历史上有迹可循的最早记录是曹操之子曹衮的遂志堂,唐宋后始盛行。史传司马光有“读书堂”,如其名,平实易达;陆游的书斋“老学庵”取自“师驴老而学,如秉烛夜行”;元朝时,连西域一带的少数民族都受到为书斋命名的做法影响。清代学者徐干学将藏书阁称为“传是楼”、变革家梁启超的书房“饮冰室”,皆是意蕴深远。

几方天地间,知古往今来,天文地理,探索前路,拷问命运,以书为系带,书斋的作用不言而喻。对于文人而言,书斋却并非需要特定择一隅而为之,更不必崇尚华美,明朝文学家章溢曾隐居龙泉一间陋室,条件艰苦,他却愈发刻苦发奋,著述甚丰,基于此,后人为其书斋取名“苦斋”。安贫乐道,书斋简陋不等同于精神的空虚。

向往的生活在书房

当然,也有愿意装点雅室的,搬来文房玩物,悬之以大家手笔,案上香炉徐徐烟气,各式物件琳琅满目,别有韵致。《红楼梦》曾重墨于喜好书法的探春,她的书房不与卧室隔断,花梨大理石为案,磊着各种名人法帖,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摆了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最有分量的是名人真迹,“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 泉石野生涯”,表面上渲染贾府的奢华气派,实写探春之志趣与阔朗。

清贫或富贵都不影响书房功效,读书人理想的书房是清静雅致的,避尘绝俗的。既然不在意书房的豪华和宽敞,对环境定要讲究一番。老学庵在镜湖之滨,背绕青山,面临碧水,空气新鲜,僻静安适。纪晓岚的阅微草堂,面阔五间,进深五檩,门前长着亲手侍弄的花草。明朝人的书房甚至衍生出九大标准:不可太宽敞、有植物花草、养鱼、书桌与文房四宝、小木床、专供花尊或鼎炉的案几、文玩装饰、一把禅椅、书架。

诚然,再多繁文缛节也比不过独一份的心思,书房的馨香源于斋主本人,而非格局,而非草木。

饮酒会友,读书颂词

自隋唐创立科举制以来,为了实现理想抱负和政治地位,寒窗苦读的书生遍布全国。及第路漫漫,中举不亚于是一趟苦行,看重书房,就是修炼内心的表现。人非圣贤,要杜绝外界干扰必须有非凡的定力与高度集中的精神,而必备的客观条件就是一个安静的空间。

借此,书房单独设立。在听风的巷弄或爬满藤蔓的后院,靠近光源简单设立的桌椅,从诸子百家到史学绝唱,雨夜听声,连周遭的蛙跳虫鸣都赋予了文人骚客们创作的无限灵感,更别说那探出枝头的傲雪寒梅了。

除了在书房中专注阅读,古人喜将重要的客人或好友邀到房中一叙。明代李晔《紫桃轩杂缀》所说的理想书斋是:在溪山纡曲处择书屋,结构只三间,上加层楼,以观云物。...朝夕白饭、鱼羹、名酒、精茗。一健丁守关,拒绝俗客往来。也就是说,只有心意相通的知己才能入得此门,朝中政客忧心烦恼政治斗争,议事往往在书房,是为求隐秘庄重;而学堂的少爷们互相观赏文玩,吟诗作画就是志趣相投了。二三好友相聚,赏文、斟酒、品香、抚琴……自在得很——书房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休憩、休闲处。

更有红袖添香的浪漫情愫,佳人如斯,素腕秉烛。陪读于书生跟前的年轻貌美女子,真真是“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疑仙,文章华国”。沈复《浮生六记》记录,在爱莲居避暑时,爱妻芸娘曾整日陪他温课论古,品月评花,专著芸娘论诗一节,两人对李白、杜甫的诗细细讨论。事毕,他感叹道: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

今天的书房依然可以作为生活和办公的双重居室,也使其在家庭环境中占据独特的地位。书是必备的,一台“电子设备”、暖光落地灯,舒适的一人座沙发,刚泡好的香浓咖啡,新的物件使现代书房发酵的更加多元鲜活。它仍是那个用于写作、阅读,深度思考的独立空间,它亦是洽谈商务合作,激发无限创意的灵感源泉,在这里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它可以让你变得专注简单,也有魔力使快节奏的生活变得缓慢悠长。

书香满屋,书房是一座有感情的岛

拥有书房就是享有一个神秘小窝。房屋有为“吃喝住行”服务的专用分工,唯独没有给思想提供安身之所。读书人的苦旅始于书,书房是他们追求功名的起点,也是最终回归自我的庇佑地。

“明式家具与书房陈设雅集”的策展人曾说“书房文化在中国历史悠久,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既表达了古人对知识的尊重,也是儒家思想在生活中的体现”。岁月长河留下的不仅有考究的古董陈设,更是书香与墨香的交汇。

从书斋可一探屋主性格喜好,为博古通今,喜在室中摆放古物,书画真迹、碑帖原拓、古籍善本皆可;为力求幽静,有筑室于山间水涯或乡间小道;为营造趣味,薜萝满墙,中列松桧盆景,设池蓄鱼,观其活泼。

书房的韵致全由主人盘点打造,按理想环境布景,摆放珍爱书籍,陈设小巧玲珑的物件,正是这样的随性自由使书房平添魅力,使其一直以来可以有别于房屋结构中的其他居室,升华到如此重要而不可撼动的地位。它根植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承载了一个个内涵丰富的知识载体,以独特的姿态描绘出绚丽多彩、品位高雅的诗意世界。

追寻僻静的世外桃源绝非一味逃避,虽然仕途多为坎坷,杜甫仍在漏雨的屋檐为国家的未来而担忧无比,厌倦世俗的陆游不是闭门读书,以消永昼,而是在狭窄的书斋中心系祖国的命运与前途。95岁高龄的钱穆先生不愿接受别人指控他霸占公产,毅然搬离了山清水秀的外双溪自建屋舍素书楼。书房是文人的骨气,见证了他们深邃的思想、丰富的人生、朴素的生活,见证了政治的风云变幻,历史的命运更迭。

满载书本的书房,是人类自我教化的大本营,是精神食量的培育仓,威尔逊认为:住宅里没有书,犹如房间没有窗户。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开始熟知这一真理,希望能重拾书本,正是寄希望于书房来沉淀自我,用心倾听来自千年的声音,产生对知识的敬畏,对文化的亲近和对阅读的渴求。

屋主赋予书房灵魂,从舒畅的宏观摆设到高雅灵动的玲珑点缀,或兰心蕙质或放浪形骸。在这个迷你的桃花源里,喧闹繁杂的日常生活中求而不得的放松、自由、避世、独立在这里通通寻到。这乐园人人可得,人人不同,似远非远,向往的生活就呈现在眼前。(文/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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