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菲齐藏18世纪绘画来沪,汇集戈雅、夏尔丹名作

4月11日,展览“最后的贵族——乌菲齐馆藏18世纪欧洲大师绘画”在上海东一美术馆开幕。此次展览是东一与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五年十展”合作项目的第四展,共展出80件乌菲齐馆藏珍品,汇集了戈雅、提埃坡罗、加纳莱托、布歇、夏尔丹等50余位艺术大师的作品,通过绘画、贵族首饰、手工艺品、雕塑等多种形式,再现了美第奇家族留给世人的艺术遗产。

从宏大历史题材到细致入微的平民风俗,展览呈现了欧洲18世纪的政治和社会变革带来的艺术演变。同时,该展览也与两周前在美术馆开幕的“提香·花神”展形成前后呼应。

在展览开幕之际,澎湃新闻采访了策展人亚历山德拉· 格里弗(Alessandra Griffo),谈及了乌菲齐美术馆的18世纪艺术及展览亮点。

18世纪是西方历史上的一个关键时期。许多现代甚至当代的特征,都在此时开始形成。政治的革命、思想的启蒙也催生了无数欧洲艺术史上最珍贵、最具象征意义的作品。当时的艺术作品不仅是美学上的艺术品,更是窥探创作这些作品的艺术家思想、梦想和愿望的窗口。

2024年4月11日,展览“最后的贵族——乌菲齐馆藏18世纪欧洲大师绘画”在上海东一美术馆开幕。展览精选了乌菲齐美术馆的80件馆藏,围绕“宫廷与新社会肖像”“风景画、静物画与风俗画”“神话、历史与传奇故事”“旅游业的诞生”和“ 地方特色与遥远国度的魅力”五个章节,汇集戈雅、提埃坡罗、卡纳莱托、 布歇、夏尔丹等50余位艺术大家的作品,通过绘画、贵族首饰、手工艺品、雕塑等多种形式,呈现18世纪欧洲艺术蓝图,令观众感受那个时代的艺术魅力与人文图景。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此次展览是东一与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五年十展”合作项目的第四展。东一美术馆执行馆长谢定伟表示:“两周前,我们刚在这里为‘提香·花神——乌菲齐美术馆威尼斯画派珍藏展’揭幕,看到这两个展览带给中国观众的这些璀璨的艺术文明遗产,令我们不得不感念美第齐家族的末代后裔将家族的艺术收藏整体保留在佛罗伦萨这座城市并由此造就了乌菲齐美术馆的建立,此次展览名为‘最后的贵族’也正是出自于此。两个展览形成了持续两个世纪的欧洲艺术史发展的前后呼应,观众或许可以感受到18世纪的艺术时尚正是受到200年前威尼斯流派的影响逐渐发展而来。 ”

马丁·范·梅滕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朗茨一世、哈布斯堡家族的玛丽亚·特蕾莎与其十三个子女的肖像》,约1756年


最后一位美第奇留下的18世纪艺术遗产

从15世纪开始,美第奇家族就主宰着佛罗伦萨的命运。他们经营着庞大工商业、控制佛罗伦萨的政治权力,还出了三位教皇、两位法国皇后。而乌菲齐美术馆是1560年由科西莫一世·德·美第奇为托斯卡纳大公国兴建的行政办公厅,并用于存放私人稀有的珍品收藏。在之后的数个世纪中,乌菲齐家族增添了许多艺术精品,它富可敌国的艺术收藏以及和艺术至深的渊源,在“佛罗伦萨”和“文艺复兴”上打上了自己深深的烙印,为西方文化艺术和城市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展览现场,普法尔茨选帝侯夫人安娜·玛丽亚·路易萨·德·美第奇肖像(左)与亲王费迪南多·德·美第奇肖像(右)


美第奇家族徽章吊坠


然而,美第奇家族1737年走向消亡。在王朝和政权的巨变更迭之中,美第奇家族最后一位直系女继承人安娜·玛丽亚·路易莎·德·美第奇将家族的庞大艺术遗产留给佛罗伦萨,她坚持:这些绘画、雕像、图书馆、珠宝和其他珍贵物品不得离开佛罗伦萨,它们将作为大公国的珍宝,供公众以及外国人参观。这也使得乌菲齐美术馆中的藏品具有极高的社会影响力与艺术、人文、历史等方面的价值。展览也从美第奇家族成员的肖像,家族徽章等展品展开叙述。

展览现场,朱塞佩·皮亚蒙蒂尼《强掳萨宾妇女》青铜,18世纪初


展览现场,蝴蝶饰板(左)蒂沃利灶神庙饰板(中)密涅瓦半身像浮雕(右)


五个章节展现欧洲艺术蓝图

澎湃新闻获悉,展览围绕“宫廷与新社会肖像”“风景画、静物画与风俗画”“神话、历史与传奇故事”“旅游业的诞生”和“ 地方特色与遥远国度的魅力”五个章节来展现18世纪的欧洲艺术蓝图。

弗朗西斯科·戈雅,《钦琼女伯爵在马背上的肖像》,1783年


弗朗索瓦-泽维尔·法布尔,《维托里奥·阿尔菲耶里肖像》,1793年


其中,“宫廷与新社会肖像”单元呈现的是十八世纪绘画艺术中的肖像画是如何体现当时的社会变革的。在那个时代,拥有属于自己的画像不再是统治者和国王的特权,人们纷纷用画像来展现自我。

而“风景画、静物画与风俗画”单元讲述的是十八世纪的欧洲对于风景画和静物画需求的与日俱增。同时,肖像画的普及和平民化也推动了风俗画的发展,这种题材再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洗碗、打羽毛球、朝圣、吹笛子……用一种亲切的方式拉近了我们与那个时代的距离。

让·巴蒂斯特·西梅翁·夏尔丹《打羽毛球的孩子》,约1740年


雷切尔·勒伊斯《静物》,1715年


随着人们对于外部世界的关注,宗教主题的绘画大幅减少,寓言或取自古今文学作品的题材成为了新的风尚。“神话、历史与传奇故事”正式讲述这一现象。

受到启蒙运动与百科全书的影响,欧洲的旅游业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画中对城市的描绘愈发流行,旅游已经不再是出于经济目的或为了宗教朝圣,而作为一种修身和休闲的方式,这一现象也让风景画中对于城市的描绘愈发流行。展览中的“旅游业的诞生”单元呈现的是在这一现象下的艺术以风景画来描绘城市。例如,卡纳莱托笔下的《大运河景观》《威尼斯总督府景观》及其他风景与城市景观画,展现了交相辉映的威尼斯、佛罗伦萨、罗马和那不勒斯的风光,为当时深受世人喜爱的意大利名都增添了浓厚的传奇色彩。

乔瓦尼·安东尼奥·卡纳尔,又名卡纳莱托,《威尼斯总督府景观》 ,约1735-1750年


乔瓦尼·安东尼奥·卡纳尔,又名卡纳莱托,《随想画:环礁湖边的坟墓》 ,1756-1760年


随着旅游业的盛行,人们也开始把目光投向了更加遥远的地区。巴托洛梅奥·宾比创作于18世纪初期的《土耳其武器与静物》和让-艾蒂安·利奥 塔的《一位穿着土耳其服装的女士正在阅读》等画作,则以迥异于传统西方的异域情调,从另一角度诠释了旅行主题。

此外,对于欧洲人而言,东方就是那个神秘而充满魅力的他乡。在此次展览中,观众也可以看到一些东方元素,以及中国绘画的影子,以此彰显东西方文化的交流。

巴托洛梅奥·宾比《土耳其武器与静物》 ,约1700年


在展览开幕之际,澎湃新闻采访了策展人亚历山德拉· 格里弗(Alessandra Griffo),谈及了乌菲齐美术馆的18世纪艺术及展览亮点。

对话|策展人亚历山德拉· 格里弗(Alessandra Griffo)

澎湃新闻:18 世纪的欧洲艺术多种多样:,通过绘画和建筑的影响,欧洲艺术逐渐出现了巴洛克风格,随后在法国凡尔赛宫的建造和装饰等因素的影响下,出现了以典雅为特征的洛可可风格……因此,这个世纪的艺术发展尤为丰富。如何看待这繁复的百年艺术变迁?

亚历山德拉:诚然,在这一时期,巴洛克风格正向洛可可风格过渡,从18世纪下半叶开始,新古典主义有了发展空间。但是,在同一时期的不同地方,不同的风格是可以同时存在的。这一点在描绘历史的画作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如果将完成的画作与草图,又或是与私人委托的画作相比较,你会发现,18世纪时的巴洛克式的画作华丽(较17世纪更为奔放)与洛可可式风格相辅相成,后者则被收藏家们视为更狂野、更轻盈的任性风格。

让-艾蒂安·利奥塔,《一位穿着土耳其服装的女士正在阅读》 1753年


澎湃新闻:以美第奇家族及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收藏为主的乌菲齐美术馆,是如何在美第奇家族之后建立起自18世纪艺术的收藏体系的?和法国、英国等国家的美术馆相比,乌菲齐美术馆的18世纪艺术收藏有着哪些特色?

亚历山德拉:乌菲齐美术馆的18世纪艺术藏品与大公们,以及他们的品位有着深厚的渊源。乌菲齐美术馆的18世纪艺术藏品主要来自美第奇家族(托斯卡纳大公国的统治者,止于1737年)末代后裔。继美第奇家族之后,哈布斯堡-洛林( Habsburg-Lorraine)家族也开始收藏当时的艺术家的作品了。1860至1870年,意大利国王迁至佛罗伦萨,而其18世纪的绘画作品也随之而来。例如,许多艺术品都是从帕尔马运来的,而帕尔马在上个世纪与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东·多梅尼科·盖比亚尼,《被劫持的盖尼米得》,1700年


弗朗索瓦·布歇,《婴儿耶稣与圣约翰》,1758年


澎湃新闻:展览强调了“18世纪欧洲艺术蓝图”,从肖像绘画到描绘百姓风俗生活到绘画,再到城市风光等,可否介绍下这一时代的“艺术魅力”是怎么样的?18 世纪作为启蒙运动的时代,展览中的艺术作品将如何反映这一时期的思想发展呢?

亚历山德拉:许多历史学家认为18世纪是西方的第一个现代性。我完全认同这一观点。如果不算当代性的话,现代性的几个标志就是在这一时期开始形成的。

这是一个被理性之光照亮的启蒙时代。这种新的世俗思维方式,再加上科技进步所带来的成果,让它摆脱了偏见,为我们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涵盖了文化、经济和社会的有机变革。即便是除去美国独立战争(1765 年)和法国大革命(1789 年)等极端现象外,欧洲各地也都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弗朗切斯科·特雷维萨尼《缝纫中的圣母》,1692-1700年


统治王朝的专制主权逐渐淡化时,他们开始正视其行政、司法和财政改革的必要性。此时,贵族和神职人员迄今完好无损的特权受到了挑战,而资产阶级带着自己新的利益、需求和价值观,开始作为一个社会阶层出现,并反过来影响统治阶级的品味。

在艺术范围,从肖像画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绘画模特的范围扩大了,被描绘者往往呈现出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瞬间。此外,我们还可以注意到,相较于过去肖像画局限于被描绘者的官方身份和社会地位,此时的人们对心理描绘的兴趣日益浓厚,表现个人具体特征的愿望也开始出现。

展览现场


而所谓的“风俗画”对于理解这一倾向也是很重要的。风俗画主要表现的是地方上的普通百姓,其本质的身份往往是卑微和低贱的。这些绘画并不排除寓言或道德含义,但它们不是理想化的描绘,而是直接贴近现实,达到一种亲密的情感接触。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类特殊的风俗画还与哲学,及教育思考相关。培养良好公民的先决条件被认为是从幼年开始实施适当的教育,因此,人们特别关注对童年的观察。而在此之前,关于童年的画作只是肖像画作中的零星主题。

澎湃新闻:意大利作为曾经壮游(Grand Tour)的目的地,一直是欧洲旅游业的发展中心,在18世纪初期更是因此产生了独特的风景画和风景雕版画。此次展览是否特意强调意大利在18世纪艺术发展中起到的作用吗?

亚历山德拉:与其他欧洲国家相比,18世纪的意大利是欧洲“Grand Tour”游客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当然,人们会经过法国或瑞士,但最终目的地还是意大利,尤其是威尼斯、佛罗伦萨,以及最重要的罗马,在那里,古代和现代艺术并存,令人赏心悦目。在展览中,我们还展出了旅行者收集的城市风景画和纪念品。

弗朗切斯科·瓜尔迪,《随想画:环礁湖边的房屋与钟塔》,约1750年


澎湃新闻:东方元素也是展览的一大亮点,展览也强调了东西方在贸易和文化方面的交流。展览中哪些艺术作品体现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或者说,哪些画作向观众展示了东方元素对西方世界的影响?

亚历山德拉:东方和远东地区的物件吸引着18 世纪的收藏家。外交和商业原因,以及对来自遥远国度的文化的好奇心是这种兴趣的起源,并逐渐成为一种品味。西方人梦想着东方,有时,中国服装被用于舞会和戏剧活动,中国的橱柜被安装在皇室和贵族的宫殿里,那里陈列着中国瓷器及其西方衍生品。

展览现场,中国外销画


展览现场,中国外销画


展览“最后的贵族——乌菲齐馆藏18世纪欧洲大师绘画”将展至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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