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八国联军兵临北京城下时西太后的逃难图

1900年8月14日,即庚子年的七月二十一日,八国联军兵临北京城下,开始攻城,当天,没有重炮轰,也没用炸药炸,这座有着高大城墙的大清国都即被攻破。也就是在这一天,西太后拉着光绪皇帝,仓皇出逃,临行前还没忘了把光绪心爱的妃子,她眼里的小妖精珍妃给推到井里淹死。此前十余日,西太后和执掌兵权的荣禄,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事先让当时还留任京兆尹(北京市长)的陈夔龙准备200辆骡车。但是,当时的北京,已经兵荒马乱了好几个月,到处横行乱杀人放火的义和团,吓走了大多数的商户,正常的贸易乃至市民生活已经不复存在。漫说200辆骡车,就是20辆一时也凑不齐。城破之时,子弹飞进宫里,西太后拉着光绪仓皇出逃。光绪一边逃,一边甩掉自己的朝珠缨帽,匆忙换上了平民的布衣,西太后穿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像个乡下的老婆子。跑出宫来,才挤上一辆骡车,跟着跑的人,大多数是步行。随护的兵丁,不足千人,毫无纪律,跟土匪溃兵没有什么区别,走到哪里抢到哪里,就差没抢太后和皇帝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抢的)。

逃到哪里,其实西太后自己也没有数,反正联军攻城是从东南两个方向,他们就向北跑,出了德胜门,一直奔北。一路上,虽然有人通报安排接驾,说是两宫要来,但是地方官却都跑得连影都没有。以往号称忠勇的义和团,也忠义不再,没了踪迹,反正两宫碰到不是溃兵就是游勇,连正经百姓都没有一个。别说管饭,连口水都喝不上,好容易碰上口水井,里面还都有死人或者人头。没办法,只能弄点玉米秸,嚼一嚼,权当止渴。需要上厕所,也只能找那种乡村里生满蛆的蹲坑,用惯了宫里香喷喷的马桶的太后,此刻也只能屏住呼吸,在宫女的搀扶下,忍着恶心方便。有的时候,大路不敢走,只能穿行玉米地,当时还处在夏末,天气很热,大热天在青纱帐里穿行,热的养尊处优的太后和皇帝,一身的痱子,胳膊上被划得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晚上歇息,也只能露宿,床肯定是没有的,太后和皇帝,只有一条板凳,两人背靠背依偎着,熬到天亮,虽然还在夏末,但北方山区的夜里,还是很冷,又没带衣物,冻得俩人直打哆嗦。一路从北京跑到怀来,牙未沾米,连口水都没有的喝。两宫尚且如此,其他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幸好到了怀来,怀来的知县吴永没有跑,为两宫和随行人员准备了点吃的,结果还被溃兵抢了。唯一剩下一大锅的小米绿豆粥,还是吴永用身体护下来的。总算太后和皇帝有了口粥喝,两人喝的那个香,就像赶上了玉液琼浆。吴永还找到了5个鸡蛋,烧开水煮熟,进呈上去,西太后这个每日饮食要几百道菜的人,居然一口气吃了3个,剩下两个,给了皇帝。在李莲英的帮助下,吴永还给太后的水烟袋里装了烟,用纸媒子点燃,让太后在出逃之后,第一次过了回烟瘾。尽管外面还是兵荒马乱,乱兵闹纷纷,总算到了怀来,太后和皇帝,能换上吴永拿来的干净衣服,在炕上睡上一觉,大小便也可以有马桶可用了。

怀来往后,西太后一直在逃,进入山西,然后转到陕西,最后在西安安定下来。但从怀来过后,勤王的兵马渐渐来了,供应也逐渐有了保障。其中,怀来县知县吴永的那一锅小米绿豆粥加5个鸡蛋,简直就像救命丹一般,是一个转折。所以,吴永的知县也不做了,西太后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护驾伺候,直升为知府。如果不是后来吴永跟第一个前来救驾的甘肃藩司岑春煊死活都不对付,而岑春煊的位置在西太后眼里又相当重要,他后来的仕途会相当的顺利。

在清朝所有的后妃中,西太后是最会享受的一位。每日的享受,绝对超过此前任何一位皇帝,无论在宫里还是在三海或者颐和园,住的地方都是冬暖夏凉,冬天屋子下有炭火,夏天里面放着冰。无论多么贵重的衣服,从来没有穿第二次的时候,吃的则是山珍海味,很多时候,一盘价值几百两银子的菜,看一眼就扔掉了。晚清说起来好像国力不强,但物质财富却因为开放的缘故,比从前丰富了许多。国家包括宫里的收益,也比此前丰裕了不少。从前看都没看过的海外珍奇,吃的用的,都可以搞到。所以,国家虽弱,但太后的日子却过的滋润。至少,比起她的夫君咸丰,和他那位需要穿补丁衣服的公公道光皇帝,实在是有天下地下的分别。

这样滋润的日子,突然之间,因为洋人破城,从天上跌落到地上,个中的滋味,谁品尝谁知道。会享受的西太后,是明白人,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把改革废掉,拉着国家向后退的缘故。具体地说,就是轻信了顽固派大臣的说法,迷信义和团的刀枪不入的法术,贸然跟洋人开战。这样的教训,有一次就足够了,年事已高的太后,已经不可能,也没有这个本事经历第二次了。

在中国,逃难的事,百姓们常有,兵灾来了要逃,水旱蝗灾也要逃。逃难,逃难,本身就是难。逃难的日子,人不如狗。位于最高层的统治者,如果自己把祸惹大了,也免不了要逃一逃。这样的教训,有一次,就比多少场的居安思危的课程要强上百倍。正因为如此,后来的清朝改革,才会如此坚定。

庚子年八国联军兵临北京城下时西太后的逃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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