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西汉池阳宫灯将展,吴湖帆谢稚柳曾应邀绘图

清代乾嘉以降,关于古灯具的传拓,是金石名家极风雅之事。古灯具中,最为名贵者,当属“宫灯”——即宫内所用灯具。

一件从未公开露面的西汉池阳宫铜行灯近日将在上海展出,这一“池阳宫灯”为“行灯”样式,堪称两汉宫灯“范本”,池阳宫是汉宣帝刘询的离宫,其遗址发现于三十多年前,而池阳宫灯成为世间仅存的池阳宫实物。作为传世金石重器,曾经刘喜海、陈介祺、周湘云、赵叔孺、吴朴堂等金石名家递藏,并多次著录出版。12月14日起,在上海工美展厅,与两千多年前的池阳宫灯一同展出的还有吴湖帆、谢稚柳、唐云、韩登安等八家为此绘制的“味灯室图”,以及潘伯鹰、周炼霞、冒广生、王福庵等近现代书画界名家的题跋。

味灯室旧藏 · 西汉池阳宫铜行灯


西汉池阳宫位于由汉长安城通往汉甘泉宫的交通要冲,汉武帝每年在甘泉宫长住四五个月,曾多次巡幸池阳。汉宣帝甘露三年春,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上自甘泉宿池阳宫,由此亦可知池阳宫的重要地位了。而此次在上海展出的汉代池阳宫灯流传至今2000多年,是西汉皇帝的离宫池阳宫存世的罕见证物。这一池阳宫灯通高7.9厘米,直径11厘米,柄长13厘米,足高3.8厘米,器型为扁圆形,侧面有长柄,状如飘叶而略上扬。

味灯室旧藏 · 西汉池阳宫铜行灯


味灯室旧藏 · 西汉池阳宫铜行灯


池阳宫灯拓片


池阳宫是汉宣帝刘询的离宫,离宫就是皇帝出巡时的住所,池阳宫地处汉代长安通往甘泉宫的交通要道,其遗址位于今咸阳城东北62公里处,如今仅存部分台基,无他可寻,而池阳宫灯成为世间仅存的池阳宫实物,也说明了池阳宫灯的珍贵。

池阳宫遗址


池阳宫灯的灯盘外壁有篆书铭文:“池阳宫铜行灯。重二斤六两。甘露四年工虞德造。守属阳,澂邑丞圣,佐博临。”据《汉书·宣帝纪》记载:“甘露三年,上自甘泉宿池阳宫。”由此可知,这件行灯是汉宣帝行幸池阳宫之后所造。“守属阳,澂邑丞圣,佐博临。”都是汉代官吏名称,表明了器物监造者的身份。通过铭文可知,这件池阳宫灯是汉代皇帝离宫中所用的行灯,也就是皇帝日常所用之物。由于汉宣帝执政期间,社会安定、物价平稳、万邦臣服、四境太平,所以他开创的盛世被称为“孝宣之治”。按照历史规律,国力强盛之际,宫廷造物的工艺水平必定高超,因此,这件池阳宫灯代表了汉代宫廷的审美品味和等级,显示出皇家气度。

池阳宫灯的鉴藏过程,涉及近代金石史上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堪称“半部金石逸史”。

池阳宫灯最早的收藏者,根据清代《重修泾阳县志》记载,池阳宫灯曾为典史姜君荣所藏。典史就是县令的佐杂官,姜君荣曾于清代道光年间担任过泾县县尉,他也喜好金石收藏,不过,他并没有在池阳宫灯上留下自己的收藏印记。

刘喜海


而后,池阳宫灯到了刘墉的侄孙刘喜海手里。刘喜海是清嘉道时期著名金石学家,曾在陕西任延榆绥道,估计池阳宫灯是在那时候为其所得。刘喜海为池阳宫灯做了很多考据研究,写下了洋洋洒洒的《池阳灯歌》,刻于池阳宫灯的红木底座上。

刘喜海在池阳宫灯红木底座上的刻铭


刘喜海之后,此灯由晚清金石收藏大家陈介祺所藏。刘喜海与陈介祺都是山东人,兴趣爱好极为一致,刘喜海过世后,其金石藏品多归陈介祺购藏,其中就有池阳宫灯。陈介祺也为此灯做了全面的学术梳理,包括出版。

1929年,池阳宫灯又到了上海地产大亨周湘云手里。周湘云收藏甚丰,富藏金石名品,现藏于北京故宫的米芾《向太后挽辞帖》和上海博物馆的怀素《苦笋帖》,都曾是周湘云的藏品。在池阳宫灯的红木底座外侧铭文上,周湘云也称池阳宫灯为“西汉法物,当与周金同宝”。

周湘云与近现代金石大家多有来往,他大多数收藏印是由吴昌硕之后海派艺术领军人物赵叔孺所刻,而这件池阳宫灯之后就到了赵叔孺手里。新中国成立前,池阳宫灯最终归于篆刻名家吴朴堂。

吴朴堂


据吴朴堂太太王智珠女士回忆,池阳宫灯是新中国成立前,吴朴堂在杭州购得。吴朴堂得此珍宝,异常兴奋,不但把自己的斋名改为“味灯室”,又遍邀名家创作《味灯室图》,或为之题跋、赋诗、作序等等,使得池阳宫灯的文化内涵愈发深厚。为吴朴堂创作《味灯室图》的有吴湖帆、谢稚柳、唐云、申石伽、高络园、韩登安、钱镜塘、徐行、张石园等时知名画家。

吴湖帆《味灯室图》


 

谢稚柳《味灯室图》


 

唐云《味灯室图》


 

申石伽《味灯室图》


 

高络园《味灯室图》


 

钱镜塘《味灯室图》


应吴朴堂之邀,为池阳宫灯作诗或题跋的有文化名人潘伯鹰、黄敦良、孙鸿士、阮性山、姚亮、周炼霞、秦伯未、徐行恭、程学銮、冒广生。吴湖帆还题写了池阳宫灯拓片。吴朴堂把这些池阳宫灯拓本、《味灯室图》、诸家题跋等集结成册,由书法篆刻大家、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王福庵题写了册名“池阳宫灯”。

王福庵题端


 

池阳宫灯拓片 吴湖帆题跋 赵叔孺、葛昌楹、吴朴堂钤印


 

潘伯鹰题跋


 

周炼霞题跋


 

冒广生题跋局部


据悉,池阳宫灯是由吴朴堂太太、如今年近百岁的王智珠女士提供,12月14日起将于上海市南京东路432号工美展厅展出。“这件重量级文物在我们展厅展出,基于吴伯母对我们的信任,这也是我们不可多得的缘分。得知我们要去取‘池阳宫铜行灯’的前一天,老人在客厅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写下了一首‘池阳宫灯’长歌,其中有:朴堂知我何太深,独自不观灯,观灯忆故人。我伴池阳灯忆故人,我忆故人伴古灯。”征集这一文物的董勇介绍说。

池阳宫灯 局部


据了解,汉代池阳宫灯流传至今2000多年,是西汉皇帝的离宫池阳宫存世的唯一证物。此灯为宫中行灯,为汉帝日常用具,如同汉代官窑,显示皇家气派。此灯铸造年份为甘露四年,正好是呼韩邪单于两度入朝的时候,是汉代与匈奴关系的见证。近代文化名人冒广生在为吴朴堂“味灯室”题诗时写道:“是时单于两入朝,夜半频繁诏书赐。”便揭示出池阳宫灯与时代背景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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