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四川作家卢一萍带来了他的长篇新作《少水鱼》。
《少水鱼》是一部书写一个家族百年命运的长篇小说,也是一部书写迁徙与爱情的长篇史诗。故事的核心是,号称大唐皇室后裔的李氏家族数代人,从十九世纪初至二十世纪初,为创建新唐王国,百年间自大巴山南麓流徙到江南,再从东海荒岛逆长江远征到大巴山南麓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魔幻经历。
10月17日,卢一萍与作家阿来、罗伟章,百花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徐福伟来到阿来书房,围绕小说的语言与人物形象,何为“文学里的南方气质”等展开对谈。
《少水鱼》发布会
纯南方气质的小说
《少水鱼》总共四十万字,由金、木、水、土、火五章及引章、结语组成。小说的时间线跨越百年,其间经历了白莲教起义、太平天国运动、清帝退位、军阀割据、辛亥革命等重大历史事件;同时,小说将故事和人物置于长江中下游流域直至东海诸岛这样一个宏阔的地域。
在这两个背景中,卢一萍书写了“新唐之梦”的荒诞,写了人为了生存进行的不懈抗争,写了刻骨铭心的情爱,以及不得不进行的流徙与远征。人的不屈不挠、行为的决绝、人心的孤独、人性的幽微,都在书中得以体现。
“在我个人的创作中,《少水鱼》对我来说,算是一次小的突破,我完成了如下的心愿:我终于写了一部纯南方气质的小说。”
卢一萍十七岁入伍进疆,在新疆生活了二十年,在北京读书三年,他的前三部小说的故事发生地都在北方。2012年底,卢一萍回到四川,通过大量的旅行,开始对南方产生文学意义上的认知。《少水鱼》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广阔的南方地域里虚构的一个真实的南方世界。
《少水鱼》书封
读来饱满而扎实
“《少水鱼》是一部在写作上服从写作最本质要求和自己内心最本质冲突的作品。这种文学创作理念,使《少水鱼》读来显得饱满而扎实。”
阿来表示,卢一萍在《少水鱼》中运用了类似“野史”的方式来构成故事基本框架,这对于写作者而言,其实是有风险和难度的。很多作家会在这种尝试中被“野史”的荒诞不经所淹没,无法找到让这种荒诞不经变得有逻辑、变得合理的办法。但是在《少水鱼》里,卢一萍找到了一条自我发展的故事线索,他能够通过多个角度的书写让整个故事变成一个人性的多面体,并且使叙事腔调浑然一体。
罗伟章认为《少水鱼》是一部“在路上”的小说,直接把叙事空间安排在路上——在迁徙的路上,卢一萍巧妙地安排了复仇、爱情、新生等众多的情节,这对作家的写作功力是一种不小的考验。“如果功力不够,是可能被事情牵着走的。而如果刻意追求‘在路上’,不能把人物内心的冲突饱满地呈现出来,也不能成为好的小说。但是以上两种问题在《少水鱼》中都比较好地解决了。”
“作为作家,我写作的主旨一直没有变,还是想通过这部小说去更深入地探索人性的幽微,表现我们所处世界的荒诞。”卢一萍如是说。
卢一萍
“我们都是少水鱼”
事实上,《少水鱼》从构思到出版历时三十年。
最初的构想是一篇名叫《乡村诗篇》的小说,这部稿子写到十四五万字,最终未能完成,成为了一部残稿。但小说里的人物形象却一直活在卢一萍的心里,“我发现它们是有生命力的,我只有把它们写下来,才能心安。”
2019年,卢一萍为写长篇非虚构《扶贫志》走遍了湘西乡村,他开始对一个局部但具有代表性的中国乡村有了颇为深入的了解,便又有了写出那部残稿的冲动。2020年,卢一萍回到老家南江县,了解了它的历史、风物、民俗、传说、各类故事,先写了一系列散文,接着决定重写《乡村诗篇》。
不过,为了让小说真正流动起来,《少水鱼》只用到了“残稿”里的几个人名和少量细节,转而呈现出新的语言、结构、时空和想象。为了叙述的方便,时间也从二十世纪推到了晚清。整部小说的调子还有了黑色幽默的味道。
“相较于‘乡村诗篇’中狭隘诗意的表达,‘少水鱼’更能触及人类生存的本质。”卢一萍从小在农村长大,时常看到水坑里的鱼或蝌蚪因缺水而死亡。一日他读到《普贤警众偈》中的偈语“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时,顿时愣住,如遭电击,久久难以回神—— “我们都是少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