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山花文学双年奖颁出,黎紫书等10人获奖

8月28日,第四届山花文学双年奖在贵州余庆颁出,黎紫书、舒飞廉、沈念、尹文武、孟小书、张定浩、刘文飞、吴雅凌、朱朱、周婉京10位作家(诗人)获奖。

图源 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贵州省作协下属的《山花》创刊七十多年,是贵州历史最悠久的杂志,也是目前贵州唯一公开发行的纯文学杂志。山花文学双年奖首设于2016年,最初聚焦小说,从2018年第二届开始拓展为综合性文学奖项,涵盖小说、散文、评论、诗歌等文学样式。

本届山花文学双年奖所评选出来的作品,都是曾发表于《山花》的佳作。具体奖项包含小说奖5名、散文奖1名、评论奖2名、诗歌奖1名、新人奖1名:黎紫书的《流俗地》、舒飞廉的《团圆酒》、沈念的《那夜》、尹文武的《巴诺王》、孟小书的《深幽漫隧》获小说奖;张定浩的《孟子论士君子之修养》获散文奖;刘文飞的《茨维塔耶娃和她的诗歌》和吴雅凌的《重生:俄耳甫斯祷歌与波提切利的一次相遇》获评论奖;朱朱的《流水账》获诗歌奖;周婉京凭借《星星》获得新人奖。

第四届山花文学双年奖大合影 主办方供图


值得一提的是,在《流俗地》之前,马来西亚华人作家黎紫书从来没有在中国大陆的刊物上发表过长篇小说。而《流俗地》也是《山花》历史上首次刊登长篇小说。

“这个‘文学事件’,在我的写作生涯中,可以说是少数几件最让我感到光荣,并且也将一辈子引以为豪的事迹之一。”虽未能来到颁奖现场,黎紫书通过视频发来了获奖感言,“它不仅鼓舞了我,让我这样一个身处文学中原以外,二十多年来只写出过两个长篇小说的马华写作者有了无比的自信,同时它也让我见识到中国大陆真正热衷于文学事业的有志人士,特别是青年们,以及《山花》这样的文学刊物,在追求好作品时所展现出来的气魄和格局。”

本届获奖者中不少人是文学创作“多面手”。比如青年批评家、诗人张定浩这次获得的是散文奖。他说:“在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到来之前,有几年的时间,我确实是把大部分的写作精力都用在对于《孟子》这本著作的钻研上。但这绝非只是一种兴之所至的跨界行为。相反,对我而言,走向先秦古典著作,就是走向一种属人的整全,走向一种健全、明朗和完整的人格。具体到孟子,他深深吸引我的,是那种历经世故之后的天真,和出自清明理性的勇敢,而这种读书人的天真和勇敢,对于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来讲,或许显得尤为珍贵。”

山花文学双年奖奖杯


又比如翻译家刘文飞此次获得了评论奖。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以一位中国的外国文学工作者的身份领取这个奖。“近些年来,我一直在试图为进一步拉近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的距离作一些努力,在把外文作品翻译成中文的同时,在写作关于外国文学的著作和论文的同时,也想用汉语散文的形式来更直接地表达我在翻译、研究外国文学时获得的体验和感受。我的这些尝试之一获得了肯定,我感到十分高兴,甚至还有些得意,似乎有人猜透了我的一个踌躇满志、却又不便道人的小心思。”

还有文学新人周婉京,她感慨从《大榆树》到《出埃及记》和《星星》,《山花》见证了她步入文坛之后从零开始的写作。“我的小说中经常关注的是一代人的‘共时性’问题,那就是——生活在当下的年轻人,如何通过‘或此或彼’的选择,来塑造自身?”她表示,自己一定会继续写下去,成长下去。

当日也举行了“山花·余庆文艺创作采风基地”授牌仪式。

“山花·余庆文艺创作采风基地”授牌仪式


【附】“第四届山花文学双年奖”授奖辞

黎紫书《流俗地》

黎紫书的长篇小说《流俗地》聚焦马来西亚的华人生活,虚构了一座名为“锡都”的城市,以一栋高层组屋“楼上楼”的居民为主要讲述对象,尤以盲女银霞及其两位少年伙伴为生发点,不断辐射,见证成长中各自家庭的来路与影响。这些不断出现的家庭与衍生人物彼此交织,通过时间的有效串联,共同织就了一张形同蛛网般纵横交错、彼此依托而又各自独立的“存在”之网。个体的生命轨迹、不同人物的命运起伏,都被纳入这网状的结构之中,让人得以如此紧密、贴近地去观看一个复杂社区、社群的形成与离散,不同人物所携带的不同文化因素也在这样一个时空融合展现出来,既面向作者所要表现的群体,也面向更为广阔的人类本身。作家采用了一种非线性的娓娓道来的方式,让时空不断重叠,消弭了时间单一化进程带来的单调与枯燥,如同制造了一座关于人物和时代的迷宫,每个人物都在不同的时空点里呈现出不同以往的面貌与情态,并在最终时刻与众多人物一道完成了各自的形象塑造。人与环境(城市)在这一进程中不断蜕变,互为见证,数十年的光阴被来回穿插讲述,每个人都深刻地与他人发生着关联,这种种缠绕,既有个体的鲜活印记,也有着作为整体氛围的影响,更揭示了标题中“流俗”的隐喻,向读者呈现了这一段活泼热辣又饱含辛酸的现实生活。

舒飞廉《团圆酒》

舒飞廉的《团圆酒》书写一场乡村盛宴,从筹备到结束,洋洋洒洒,表现得淋漓尽致,丰富而紧密,呈现了人物的不同情态与乡村风物的盛大,深描了新千年以来江汉平原乡村的巨大变化,一场大酒“喝”出了哲学意味。“形而下”的细致、缜密,乡间的人情与风物一一如画,“及物”与知人完美糅合,表现了乡村的人情与物的“生态”,浑然一体,各自有声;“形而上”的切入,俏皮又抽离,这制造了观察的距离,又熨帖、自然。在小说致密的叙述空间里,物与人满是情意,饱含作者的情思,在虚实结合中道出了世态的变化与复杂,即人对世界、对他人的确定。

沈念《那夜》

沈念的《那夜》以洞庭湖边人家的命运折射人与环境的关系,人与众生的命题在夜晚的包裹中浮现。在这人生的夜晚中,作者试图打捞昔日时光的印痕,个体的生与离别,在一夜中被放大,这使小说冷冽、清寒,而水波的扩散处是时空的碰撞,万物之灵的显现。小说以情景交融的方式,将人物置于生态文明的觉醒之中,让我们得以看到在现实纷扰中那逐渐清晰、明澈的是什么。

尹文武《巴诺王》

尹文武的《巴诺王》以“扶贫”为时代背景,展现苗寨搬迁带来的新生活,人物经历的复杂乃至再创造,都揭示了生活是人物学习的重要来源。苗族古英雄“巴诺王”称号的转化,是老阿公的情感投射,亦是来自远古的自由召唤。小说打通了两个时代的隐秘联系,通过这一隐一显的两个时空,对身处其中的人物进行观察与描摹,告诉我们,人们曾经怎样生活,生活还将如何继续。这提示我们,在身处变化的时代,在信息庞杂汹涌的潮流中,修复心灵将是人类不得不面对的功课。

孟小书《深幽漫隧》

孟小书的《深幽漫隧》以一段女友交往史,表现了时代潮流中个体的变化,勾勒了当下人与生活的关联。以秦梦为代表的人物成为一种镜像,不安全感的诞生是她持续转变生活形态的根源。小说由两个空间构成,一是现实生活中的人际网络,以细致的叙述带出了一代人的生活面貌与精神情态;二是“深幽漫隧”制造的出离空间,这一空间是盛放现实里密集紧迫事物的地带,是一种理想化的出离之所。两者的巧妙构建,形成了小说的合力。

上:黎紫书、舒飞廉、沈念、尹文武、孟小书  
下:张定浩、刘文飞、吴雅凌、朱朱、周婉京


张定浩《孟子论士君子之修养》

张定浩的《孟子论士君子之修养》解析古典著作《孟子》,从《尽心上》《离娄上》等篇章中摘析出与士君子修养的相关内容,逐条阐发,于大义中检验平常事理,得出两者通达的结论,让人看到在界限消弭处,是对事物本来面目的认知。本篇怀着还原《孟子》思想的本意,以刚健定正气,揭示人类思与行的重要,亦显现了作者对古典哲学的读法研究与思考路径。

刘文飞《茨维塔耶娃和她的诗歌》

茨维塔耶娃是俄国白银时代最为杰出的诗人之一,是俄国文学史上最早出现的女性大诗人,被称为“二十世纪的第一诗人”。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诗歌创作中,她都体现出了十分鲜明的个性。

刘文飞的《茨维塔耶娃和她的诗歌》结合诗人的人生经历,具体分析和总结了诗人创作的主题、基调,对“生活与存在”的思考与表达,总结了她艺术创作的特点,诸如歌唱性、隐喻性、散文化、戏剧性等特征,最后评价了诗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该文论述深刻、准确,对茨维塔耶娃的理解和研究不失为一篇重要文献。

吴雅凌《重生:俄耳甫斯祷歌与波提切利的一次相遇》

吴雅凌《重生:俄耳甫斯祷歌与波提切利的一次相遇》以俄耳甫斯祷歌的发现及传播为线索,展开了对祷歌内容的细致解读,并将祷歌与波提切利的画作进行比较,以画作的形象传达及对祷歌的投射,揭示出两者间的隐秘回响,以学者的笔力与洞察展现了西方文化的交融与自证。

朱朱《流水账》

朱朱的长诗《流水账》营造的是个人思索自我命运的激浪,算的是人心出入世道应该秉持何种态度的“账”。在诗歌中,人的生命如房间般具有“俭省”的结构,而人对自我价值的思辨则如同一个“王朝”般复杂和矛盾——诗人将抒情视角置于虚构王朝荒诞的表象和个人本有的儒、侠精神中,进行双重呈现,最终流向对时间的哲学思考,显示了作者在诗歌经典象征运用上的深厚功力,也展示了其出色的意象营造能力。诗人借此营造诗意之河,呈现了诗歌奔突、环绕、起伏的旋律之美。

周婉京《星星》

周婉京的《星星》讲述了分岔的人生,“我”与好友的经历,显现了两种人生轨迹。小说通过蒋故事与诗人男友的纽约往事表现了异域生活的冒险,理想与现实在某一个时刻内形成了相互关联的对照与冲击,整体沉潜的氛围透露出了人物深沉的内心。对这一精神情态,小说有着微妙的探索与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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