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起,“繁花——金宇澄个展”于北京南池子美术馆呈现,展览展出作家、画家金宇澄近十年创作的百余幅作品,涵盖其各时期各系列,大部分为首度露面,展期将持续至10月29日。
“繁花——金宇澄个展”
故事要从十年前讲起,金宇澄借长篇小说《繁花》出版之机,打开另一时空——插图,近乎速写的勾勒上海旧影,与小说形成特别的互文,但他的目标显然不止于此。十年间,他创作了一系列从尺幅、题材、媒介到画法各异的复杂图像系统:回忆旧事旧景,幻想和实验让某种可能生长、让不同的事物对话,按上海作家小宝说,金宇澄处理物相的方式“有如爱德华·霍普笔下的纽约,一切很熟悉,但又找不到对应的事物”。
“繁花——金宇澄个展”
艺术家的典型风格
展览分为五个板块,分别是:序章、“记忆迷宫”、“可能世界”、“我见我执”、尾声。序章部分通过金宇澄各系列的代表作品展现了金宇澄作为艺术家的典型风格。
金宇澄的绘画经历可以追溯到其青年时期在东北知青的日子,2011年以《繁花》插图开始画画,本次展出的《梧桐与无花果》作于1976年,是他那个时期保留下来的唯一一件手稿。在梧桐与无花果旁边的作品是一张艺术家自画像。
金宇澄的近作《阳台》,这张作品取自1940年代邬达克设计的“爱神花园”,也是金宇澄最熟悉的上海作家协会局部,提供另一种观看世界的特殊样式。透过窗格望向街道对面的洋房,房间里面的模特衣架犹如被剥去外衣的赤裸男女立在阳台的门前,而丰满女模特衣架被做成了鸟笼,一只乌鸦安静地站在鸟笼里面,鸟笼外面是慵懒的白猫在打盹儿,气宇轩昂的一对模特衣架仿佛是要出门参加派对的红男绿女,残败的蕨类植物被凌乱无序地切割下来,扔在精致的地毯上面。
作品《滑轮》有水墨画样式的质地。画面左半侧女模特的衣尾线条是用几何直线勾勒的。这是画家的一个艺术指涉,来源于民国时期艺术家曹涵美的长篇连环画《金瓶梅全图》风格,作品里男男女女的胴体都被木刻般的直线线条衣服包裹住,杂糅日本浮世绘风格与几何钝角所带来的坚硬感。
主厅正中展墙的作品《理想》描绘了冬天的上海巨鹿路。金宇澄在巨鹿路上的上海作家协会工作三十余年,“假如再过一百年,树越长越大,堵塞人行道,走路很困难会怎样?理想中的马路两旁,依然有大树、有典型上海民居,但将来某一天,路况会不会完全变了?那时候,行人可以更‘适意’——路中是一条自动传输带,那时也出现了诡异的马匹活动,100年后,谁知道呢?这景象似是而非,很有趣,常规的马路,被理想颠覆了。”本次展览的三种展墙颜色均源自这张作品。
《伤痕》通过“一位裸身的女人在浴缸里安抚一匹受伤的马”这样一个难以实现的场景,舒缓地表述了画家略有苦痛而悲悯的情绪。里面的用色,青灰瓷砖墙面与地毯的花纹所叠加起来的整体,亦有画家的部分意图。
“上帝不响,像一切全由我定……”
展览的另一个板块为“记忆迷宫”。
“记忆迷宫”始于《静物》系列。这个板块的作品大多与艺术家的现实经历有关,是他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
金宇澄笔下的上海之色,虚幻又充满故事,也让人想起《繁花》开头那句话:上帝不响,像一切全由我定……
作品《静安寺》绘制的是金宇澄生活、工作的静安区。他说,我画静安寺,发现静安寺周边都是新盖的房子。静安寺很热闹,我画它才醒悟,只有“百乐门舞厅”著名的灰蓝色塔尖,以及静安公园正门两排大梧桐,画外远处张爱玲故居,这老三样。
金宇澄自由随性的画笔背后,同时关切的是大时代中人的生存命运与尊严,如作品《午饭》中对年老力衰者的同情。“麦地里一张方桌,上面几只小鸟,馒头、粥、碗筷,还有镰刀。”
《舞蹈》系列是展览里为数不多的带有透视景观也带有着人像描绘的作品,画面里女人胴体的绘画手法与展览里的《螺纹》《伤痕》《舞蹈》里同样素材是类似的,让人想起了上个世纪的旅法艺术家常玉的一些人物绘画。而《舞蹈》(右)里占据画面上半部分的江景描绘,金宇澄使用了20世纪中期的一些上海画派的风景绘画艺术家的创作手法。
《北风》为俯瞰上海大厦背面那整幅街景,与一般表现不同,体现鳞次栉比的城市魅力,是在黑白灰的配色中,亦真亦幻,意味异常繁复,屏风式的三联画,没有光影,几乎都是平面,却也很立体。白雪覆盖的城市显现一种童话式的不真实、不对应的恍惚感,安静的车道,两旁店面和楼房,仿佛都在梦中。“那么多的厉害人物,都会来到这座城市,上海是个大染缸,是真的,只要他来这里生活,就会染上它的特征,画中的每一栋楼,每座公寓,每扇窗户背后,在发生着一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最有意思。
金宇澄的奇思妙想
展览的一个板块中也集中展示了金宇澄的奇思妙想,这些作品吸收了大量超现实主义的风格。
《彼岸》
《梅花落满南山》
展厅中的一件装置是由金宇澄不同版本的出版物悬吊形成,利用了美术馆天窗倾泻下来的自然光线,窗下画架上摆放着艺术家“书名系列”的一张作品。金宇澄爱猫,他的网名便是“老猫”,生活中无论书斋阅读写作绘画,都要有猫相伴,这件作品通过艺术家工作场景的还原让观众了解金宇澄身份的双重性。
现场的多件作品有金宇澄现身的痕迹,可谓“脑洞大开”。
现场展出的一组作品中,金宇澄对于太湖石、枯山水进行了改写和戏仿,有时,太湖上可以伸出许多枝丫,有时则像是一件从盒子里跳出来的礼物,充满了不确定性。
“马”是金宇澄多次绘制的题材。金宇澄青年时代在农场养马,马又是推动历史前进的一个动物,直到有一天人类退出了历史舞台,被动物占领。故事感一直贯穿金宇澄所有的作品,冲突与趣味共生,也特别温婉,装满了对这世界的思考,有轻松、也愉悦、夹杂了悲伤和痛苦,他也会用卡通的形式来画他的马,这是青年时期在北方的烙印,不同画风的马,马克笔、彩铅的马,是文学与美术,写实与抽象的幻觉与错影。
《繁花》插图描绘了1960年代,思南路上,两个小孩,阿宝和蓓蒂坐在屋顶上。“瓦片温热,黄浦江船鸣。”后方洋葱头东正教堂,是现在的思南书局诗歌店。这是一个洋派的原法租界居住区,《繁花》小说就从这里开始。展览中也展出了大家所熟知的《繁花》系列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