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屺瞻(1892-1996)是20世纪知名画家、美术教育家,他被认为是将中国画“中西融合”取得瞩目成就的一位大家。“ 东西之际——朱屺瞻作品展”这些天正在上海朱屺瞻艺术馆展出。此次展览展出了《初日照丹枫》、《山间霜菊》、《层峦叠翠图卷》等多件难得一见的朱屺瞻精品力作。其中十米巨幅国画《层峦叠翠图卷》自入藏该馆以来,首次与公众见面。
展览意在通过朱屺瞻创作的三十余件珍贵油画作品、瓷盘画和水墨作品进行的对话,重新审视和阅读艺术家的创作和实践。
朱屺瞻1977年创作《春帆翠岚》时
展览现场的 《春帆翠岚》
20世纪中国画不同于以往的最大特征,莫过于中西艺术空前的碰撞与融合,导致了一种新生的中国画形态——融合派,而与原发性的中国画形态相颉颃。在山水画领域,融合派所掀起的艺术波涛也是极其壮观的。而朱屺瞻先生就是将中国画“中西融合”取得瞩目成就的一位大家。
朱屺瞻先生(1892-1996)出生于江苏太仓浏河,20世纪中国著名的国画大家、美术教育家。在艺术上贯通古今,融会中西,其创作继承传统,融会中西,可以说,中西合璧是其艺术语言非常重要的特点。朱屺瞻先生身处中国社会巨大变革的20世纪,其一生所跨越的历史时期、社会形态和他在绘画艺术上的孜孜以求使他在人生的前后期呈现出两种比较鲜明的艺术身份,人生的前半程他主要以洋画家,或者中西兼擅的画家身份穿行于艺术界;在人生的后半程中,他的主要精力转入了中国画的研习与创作,愈至晚岁,画境愈臻完美。
朱屺瞻早年曾东渡日本学习油画,解放后专攻国画,1977年初完成了兼具哲学思索与艺术意象的《浮想小写》册页十二幅,亦拉开了“耋年之变”的序幕。而在20世纪八十年代,接近90岁高龄的朱屺瞻,以“泼色法”为代表实现了艺术上的“耋年之变”,其融贯中西而独辟蹊径,在国画的笔墨线条中糅合西画的造型变形,在色彩敷染中呈现西画的色调光影。
展览现场
据上海朱屺瞻艺术馆策展人马艳介绍,“东西之际”主要从东、西两个维度作为展览的策展理念和叙事线索,共分为“洋画运动:朱屺瞻与西画艺术创作”和“时代语境:朱屺瞻中国画创作的两个阶段”两个单元。由于其年轻时期的西画或毁于战火或佚失,第一单元主要通过文献材料,着重展示了朱屺瞻先生作为西画家参加的社团、展览,展示经由刊物遗存的部分作品。同时,通过藏家出借,首次展出了朱屺瞻先生创作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春帆翠岚》、《秋岚暮艳》、《天目山写生》等油画作品,让人们时隔半个世纪后,有机会再见到朱屺瞻先生不可多得的油画作品“真容”。第二单元通过线性叙事的线索,呈现了朱屺瞻先生1953年去北京用毛笔试写生的北方光色、黄山和川陕之行的作品,温古时期以及晚年的巨障和长卷代表作品《初日照丹峰》和《层峦叠翠》等作品。
其中巨幅《初日照丹枫》作于其年近百岁之际,气势极大,山峦大片而厚重的蓝色,点缀以红枫与朝霞,既有中国画的苍莽浑厚,也有西方野兽派的野肆自在,可以清晰地看见印象派给他的影响与他所吸收了马蒂斯、梵高,加之东方诗意的转化,愈至晚年而愈加灿烂。
巨幅《初日照丹枫》1990 249x133cm
展览现场
《层峦叠翠图卷》作于1991年,是朱屺瞻先生期颐之年所作的一幅山水画卷。秀长画卷上,山清水秀,层峦叠翠,涵盖了连绵群山宽广之景,也富于远近重叠层次变化。画卷左侧为水 岸之上的巍峨群山,岸边山脚下是两户人家,其后为千岩万壑,层峦迭嶂,山中林海浩瀚,万木吐翠,云雾缭绕。画面中央可见坐落于山中的小小村落,蜿蜒小路贯穿村落与群山之中。画卷右侧为山明水秀之景,清澈的江水从山涧缓缓流下,两岸奇峰峻岭、漫林碧透,在峡谷的迂回之中汇成一湾清秀湖景,两艘小船驶于其上。与雄壮豪放的笔墨画作不同,这幅画更体现出老先生到了晚年自然朴拙的画风,也是屺老融贯中西又独辟蹊径作画技巧的代表。朱屺瞻曾对女儿说,《层峦叠翠图卷》描绘的是他心中的山水。
“完成这幅画作时父亲已近百岁,因此作品更多地呈现出他晚年自然朴拙的画风。”朱屺瞻的女儿朱人章说。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此次《东西之际—朱屺瞻作品展》,从“中西融合”这个点,通过目前留存下来的一些珍贵油画、瓷盘画和水墨作品做一个对话,来重新审视和阅读朱屺瞻先生的中西融汇艺术语言的创作和实践,在不断研究和展示中激活新的视点和解读。换言之,通过朱屺瞻的研究,试图去讨论二十世纪整个中西关系,它可以带来不同于我们以前历史叙述的一种思考方式。除了馆藏作品,此次也通过向屺老夫人及藏家借展等形式,首次集中展示了一批先生的珍贵作品,涉及油画、国画、瓷盘画等。在展厅一楼,着重展示了老先生扎实的“西学功底”。由于他年轻时期的西画或毁于战火或佚失,此次展览中主要通过文献材料,展示经由刊物遗存的部分作品。同时,通过藏家出借,第一次展出了朱屺瞻先生创作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春帆翠岚》《秋岚暮艳》等油画,让人们时隔半个世纪后,有机会再见到屺老不可多得的油画作品“真容”。
《秋岚暮艳》 ,1980年,布面油画,47×62cm
二楼展厅,15幅大小一致、绘于同期的国画作品引人注目——这正是从朱屺瞻夫人陈瑞君处借来办展的。细看之下,画纸上都长出了黄色霉斑,它们曾久藏于画册之中。筹备展览期间,陈瑞君特地拿出私藏,经过策展团队的悉心装裱、精心布局,它们带着岁月的痕迹,让更多人有机会品读带着意趣的国画臻品。另外,11幅从民间藏家处借展的瓷盘画,也迎来了它们对公众的首次亮相。其中,两件分别绘制于1960年代与1990年代的《双蟹瓷盘》通过并置,让观众对老先生艺术上的“耋年之变”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山水册之1,1988年, 纸本设色,63×47.5cm
山水册之3,1988年,纸本设色,63×47.5cm
无论巨幅山水还是花卉小品,既有国画的水墨写意,亦有“印象派”外光手法的运用,野兽派色彩块面的状物构形,“外师造化”而“中得心源”,亦奠定了其在美术史上的地位。“在中国画的变革大潮中,朱屺瞻融西学而内化,执着于中西之精髓,以西方现代艺术浓重的色彩、强悍的团块结构和单纯有力的造型,融入老笔纷披浓墨重笔之中,在中国仰观俯察苍茫深沉的宇宙感中创造出一种以‘气、力、势’和‘厚、朴、拙’为特色的现代中国画。”
1970年,朱屺瞻在翻阅《梅花草堂图》集册,图中为齐白石诗文及图画
有意思味的是,展览中的不少代表中国画作品的用印是齐白石的印章。据策展人马艳介绍,朱屺瞻不仅是齐白石艺术的爱好者、研究者,更是白石老人志同道合的知己。朱屺瞻与齐白石的交往,最初是带有商业性的,但此后两人在志趣上不断产生交流共鸣,最终建立了深厚的艺术情谊,成为忘年至交。最初朱屺瞻不时通过荣宝斋上海分号向齐白石订制印章。当时齐白石的印作还少为人所知,润格也不高,而朱屺瞻长年慕名订件,使得齐白石也对这位艺术知音产生兴趣,两人逐渐有了书信往来,翰墨频通。到1938年,齐白石在赠给朱屺瞻的一幅墨梅上题道:“屺瞻先生即索余画梅花草堂图并题诗句,又索刻石,先后约四十印。今又索画此墨梅小幅,公之嗜痂,可谓有癖矣。当此时代,如公之风雅,欲再得未必能有,因序前事,以记知己之恩,神交之善,非为多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