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们如何脱离母亲,重建自我

最近几年,母女关系的题材不断升温。从2021年爆火的《你好李焕英》到2022年的《妈妈!》再到今年的《瞬息全宇宙》。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在最近的一场活动中说,母女关系始终没有一个有效的框架,母女关系“不是具体的我们如何做母亲,如何做女儿,而是我们如何做一个人。我们如何作为一个个体,如何安放自我,安放自我与他人,安放自我与社会”。

在大众媒体中,我们往往看到的是母亲形象的刻板化呈现:她们是无私的、奉献的、甚至是全能的。而这显然不是全部的事实,关于母女关系,也并非“女儿都是母亲的小棉袄”这样一种单一的可能。

母亲和女儿,当然拥有不同自我。正如《厌女》中说明母女关系共生和互斥,书中提到,“在母亲对女儿的‘别像我这样’的期待中,既有自我牺牲的意味,又隐含着‘让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就是你’的暗暗谴责。”

父子关系已经有了很多的心理学和社会学的梳理和讨论,母女关系也越来越需要多面的切入和梳理,我们在最近的几本新书中也看到了更丰富、多元的母女关系。

[日本]铃木凉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一頁 folio/2023-4出版/280页


日本新锐作家铃木凉美新作《献给爱与子宫的花束》,和在《始于极限》一样,铃木凉美依然保持坦诚和直接,她公开讲述自己对母亲深感不适。但若有读者想要在书中看到电视剧《黑暗荣耀》里的“有毒母亲”恐怕会失望,相反,铃木凉美的母亲宽容、知性,是位“理想母亲”。但铃木凉美与母亲之间却充满着纠葛和不安,一方面铃木凉美是精神高度敏感的女儿,童年漂浮在母亲的期待之下,唯恐令母亲失望;另一方面她又是叛逆乖张的女儿,保持着自己的离经叛道的生活,穿梭在白昼与夜世界之间,不断背叛着母亲的期待。在母亲离世之后,铃木凉美试图用自己夜世界的经历重新梳理这段复杂、拧巴母女关系。《献给爱与子宫的花束》或许能引起读者共鸣,深爱着女儿的母亲们,向女儿们施以“爱的束缚”的魔法,就像铃木凉美在书中所说:“我们不自由,虽然不到期盼出现命运大逆转的程度,却另有枷锁,总能感到脊骨和皮肤之间藏着母亲的咒缚,忍不住骨寒毛竖。”

[美]简·戈德伯格/台海出版社/众和晨晖/2023-2-1出版/307页


母亲是女儿诞生以来最初接触的女性,母女间的情感经历影响着女儿以后的情感处理,在亲密关系中,女儿的选择“荫蔽”在母亲之中,书中描述着女儿对母亲的既依恋又割离的成长对撞,“我的母亲给我披上了一件亲密的外衣,而我却在内心矛盾着,与我想要更加独立的愿望作斗争。”美国精神分析学家简.戈德伯格《母亲女儿自我》,用平铺直述的文字回忆母亲、描写女儿成长、表达内心感受。在母亲、我、女儿三代女性的母女关系中试图强调:让母女相互分离,母亲和女儿才能各自重新找到自我。简.戈德伯格用西方精神分析理论清晰明了的说明着:母女如何从原初的“共生融合”逐渐经历分离各自“再造纽带”最终达到“互相自处”的过程。

[法]阿尔多·纳乌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光尘/2022-3出版/372页


母亲的形象是怎样的?母亲和女儿之间为何羁绊如此之深?母亲如何在女儿身上找到自我?法国儿科医生、社会观察家阿尔多·纳乌里的新作《母亲与女儿》或许能找到回应。就像书中所说“不是每位女性都有女儿,但她一定是母亲的女儿,必然对母女关系有切身的感受。”母亲与女儿的关系,基于性别角色相同的熟悉感,与父子关系、父女关系对比,母女关系有着天然的亲切感。书中无说教式地告知如何处理母女关系,而是强调了母亲和女儿共同的“女性身份”,以及这种女性身份带来的认识和枷锁。阿尔多·纳乌里通过自己的出诊案例,用第一人称的视角观察,向大众展现多样的母亲形象,大量提及女性的重要人生经历:经期、婚姻、孕育、患病等,呼吁跳脱出生理医学的限制,关注这些身体经历背后的心理状态,例如身份认同、分离焦虑、母子关系认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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