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劳提根的封面女郎

被称为“第一位后现代主义小说家”和“‘反文化运动’在作家中的最佳代表”的理查德·布劳提根(1935-1984)是一个传奇人物。他在1984年在家里吞枪自杀,尸体二十几天后才被发现,动机费解;他的骨灰装在一个他早就备好的日式骨灰陶罐里,但墓地至今成谜;他的父亲在其死后记者来访时,才知道有这个儿子;他在1956年来旧金山寻梦前,交给初恋女孩的母亲一包手稿,并告诉她“等我出人头地了,这就会成为你的社保”,这些手稿1992被发现,并售得几十万美元;其诗集《请种植这本书》(1968)将诗印制在8个颜色各异的纸质种子袋上,袋内真的装着种子。这些都是布劳提根传奇人生的一些片段,是我们在其作品之外,认识和理解他的窗口。

另一个认识布劳提根的窗口,是他众多的人像摄影封面及其封面女郎。有传言,说布劳提根的封面女郎都曾是他的情人。他的老朋友、小说家唐·卡朋特(Don Carpenter)也说“理查德的两性档案反映在他的书的封面上”。事实上,从其书籍封面上,我们不仅能看到布劳提根的个人生活,也能看到他的写作与时代侧面。

一、小说《在美国钓鳟鱼》(1967)的封面女郎

《在美国钓鳟鱼》的封面竟然出现在了这本小说提纲挈领的第一章《关于<在美国钓鳟鱼>的封面》里。该封面是布劳提根与女友麦克拉·布莱克-格兰(Michaela Blake-Grand)的合影。麦克拉一头深红色的头发,小手,突出的龅牙,还有丰富的雀斑,戴着椭圆形钢丝框奶奶眼镜,不是一个传统上认为有魅力的女人,但布劳提根称她为缪斯女神,他们短暂的恋爱也被记录在《美丽的诗歌》《我从未被如此温存过》《哺乳动物要塞》《渔人湖》等诗中。布劳提根写道:

你嘴里甜蜜的果汁

像在蜂蜜中沐浴的城堡。

我从未被如此温存过。

在该封面中,布劳提根带着标志性的宽檐帽,身穿海军蓝呢大衣。1967年后十年间,布劳提根戴宽檐帽的这一经典形象,甚至可以与披头士乐队成员之一的乔治·哈里森相提并论。而麦克拉头上戴着宽宽的蕾丝缎带,着铜扣军服式束腰外衣、白色长裙、漆黑长靴,侧坐在一把矮椅上。他们被认为是故意制造了“伪乡村夫妇”形象,其目标是让读者越过了他自己的形象,看到了他们身后若隐若现的富兰克林雕像。

布劳提根在第一章中详述了照片的各种细节,例如富兰克林雕像上的文字:“献给的/孩子们/很快他们将超越我们/并继续前进”。但作者继而将读者的视野引向其看不见的与雕像隔街相望的教堂,并对准那些因饥饿而走出公园,涌向动画片《猫捉老鼠》里的鼠洞一般的教堂门口领取免费三明治的人们。他提供了一个细节,这些三明治被报纸包着,而人们对上面的新闻视若无睹,目光只停留在面包之间只夹了一片的菜叶上。继而布劳提根讽刺道:

是卡夫卡吧,他通过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自传了解美国……

卡夫卡曾说,“我喜欢美国人,因为他们健康、乐观”。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美国钓鳟鱼》的内容基于1961年夏天,布劳提根在与妻女去爱达荷州斯坦利盆地野营垂钓的经历。但这本书1967年出版时,他与第一任妻子弗吉尼亚·迪奥内·阿尔德(Virginia Dionne Alder)已分开5年。他们于1957年在内华达州结婚,迟至1970年才正式离婚。结婚时,妻子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一般认为小说中妻子的原型就是阿尔德,但有一种观点认为说话细声细气,但有令人惊讶的蓬勃激情的麦克拉才是《美国钓鳟鱼》中所说的“我的女人”和“和我一起旅行的女人”。

二、诗集《避孕药与春山矿难》(1968)的封面女郎

《在美国钓鳟鱼》正式出版之时,《在美国钓鳟鱼》的封面女郎麦克拉已降格为了“朋友”,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诗集《避孕药与春山矿难》封面上的玛西娅·帕卡德(Marcia Pacaud)。她是一位齐肩的金发从中间分开的高个子女人,来自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是加拿大诗人、歌手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的朋友,彼时在旧金山小镇索萨利托的潮汐书店工作,因此对诗人具有一种亲和力。

这本诗集的封面透过一个破损的门槛,看见玛西娅赤足抱手坐在一堆倒塌的室内废墟上,这几乎就是诗集同题诗《避孕药与春山矿难》的写照。这首短诗是布劳提根最著名的诗歌作品之一,仅有四行:

当你吃了你的避孕药

就像发生了一场矿难。

我想着所有

在你体内失踪的人

“春山矿难”是1958年发生于加拿大新斯科舍的春山的一场矿难。英国歌手尤恩·迈克尔(Ewan MacColl)和美国歌手佩吉·西格(Peggy Seeger)为此创作了一首名为《春山民谣》(The Ballad of Springhill)的流行歌曲,其引发布劳提根写作了《避孕药与春山矿难》。将女性口服“避孕药”杀死在阴道中的精子的过程,比喻为一场“矿难”,是布劳提根创造的“巧思妙喻”(Conceit)。但作者又借助“所有”一词,以“迂回”的修辞手法翻转了前两段营造的遗憾之境,将诗歌的内涵引向对性爱对象可能存在其他情人的愤慨。然而,这一矛头指向的很可能并非玛西娅,因为玛西娅对布劳提根的付出有目共睹。

可以确定,1968初与玛西娅在一起的时候,布劳提根就已患上严重的疱疹。性病严重影响恋情,加上布劳提根把精力投注于工作,玛西娅因此闷闷不乐。但布劳提根一直用“甜”的态度来写他与玛西娅的争执。这本诗集里的《你的项链在渗漏》《“她从不取下她的手表”之诗》《地图之浴》、《我正生活在20世纪》《啊,你是那么美,以至于天下起了雨》《大蒜肉女士来自——》等,以及《无风之地》《种植的蛋,收获的鸟》等未发表作品,都是送给玛西娅的,使其成为获得布劳提根献诗最多的女性,足见布劳提根对她的深情。他写道:

我希望你的头发

用新的地图

将我覆盖

那么,我所去之处,

将会美如

你的头发

这本诗集是布劳提根后现代主义诗歌的代表作,它将个体朴素声音引入文本,形成禅宗式的“棒喝”效果,创造了一种全新的诗语陌生化方式,从而将原始主义从现代主义的“无知”阶段,推向后现代主义的“有声”阶段。所以,这个封面也可以解释为布劳提根要在美国现代主义文学废墟上进行重建之努力的一种暗示。在这之前的1963年,布劳提根曾创立《改变》(Change)杂志,试图以丰富和速度(Abundance & Speed),改变后现代各诗歌派别互相争斗、排斥,无法提出新诗学的面貌。

三、小说《在西瓜糖里》(1968)的封面女郎

在为诗集《避孕药与春山矿难》选择封面的同时,布劳提根也在请摄影师为《在西瓜糖里》拍摄封面照片。这次,封面女郎不再是玛西娅·帕卡德,而是希尔达·霍夫曼(Hilda Hoffman)。

拍摄地点是布劳提根位于旧金山吉尔里街的公寓。希尔达·霍夫曼是一个优雅的女孩,她刚刚从纽约搬到旧金山。在纽约,她是一个歌舞剧团的成员,并且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曾是美国反文化运动中关键人物、作家、记者保罗·克拉斯纳(Paul Krassner)的女朋友,虽然后者后来只记得她的嬉皮士绰号。

这张封面照片拍摄于布劳提根的厨房通往堆满垃圾的后院的摇摇晃晃的楼梯上。希尔达的金色长发从中间分开,穿着一件可爱的夏季迷你裙,裙尾刚好到膝盖以上。布劳提根让她像小说《在西瓜糖里》里的女主人公保琳那样,拿着拖把独自站在楼梯上,目光笃定地望着右上方。布劳提根再坐在希尔达身后一两步远的楼梯上,他的目光悠过她的右肩,若有若无地望着镜头。

《在西瓜糖里》可能是布劳提根最伟大的小说。故事发生在一个退出了历史与现实的名为“我的死”(I DEATH)集体公社,里面许多东西都由西瓜糖制成,主人公“我”与两位女性主人公保琳和玛格丽发生了各种情感纠结。最后,所有女性都默默死去,揭露了她们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被压抑和轻视的状况。但在封面上,布劳提根试图再现保琳的形象(虽然希尔达手中的拖把被剪切出了封面),表现出了对这个人物的赞扬和惋惜。

虽然众人已忘记希尔达是如何被请来的,也确定布劳提根没有和她有过交往,但在布劳提根的生命中,希尔达并非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幻想。诗集《隆美尔驾车深入埃及》(1970)中收录了布劳提根写给希尔达的《你的举止透露出处女座的优雅与这首诗》一诗:

希尔达,

我不断地想写首诗

来赞美你迷人的能量,

因为我喜欢你的举止透露出的

处女座的优雅。

那真是时髦:对不起,

请原谅我,我想这就是

那首诗。

由此可见,希尔达在布劳提根心中的记忆是长久的,她成了小说中他真正的爱人保琳的化身。

四、诗集《隆美尔驾车深入埃及》(1970)的封面女郎

《隆美尔驾车深入埃及》的封面照片由《在西瓜糖里》的封面摄影师埃德蒙·谢伊(Edmund Shea)于旧金山金门公园拍摄,封面女郎是贝弗利·艾伦(Beverly Allen)。

1969年圣诞节前的一个晚上,在萨克斯第五大道百货做模特的贝弗利·艾伦与朋友帕特里夏·麦克德莫特(Patricia MacDermott)一起走进了一家咖啡馆。24岁的贝弗利·艾伦最近刚从罗马学习音乐回来。他曾与一位曾任职于希腊原子能委员会的伯克利教授有过一段短暂的失败婚姻。麦克德莫特是一名有抱负的演员。布劳提根就站在他们前面排队买咖啡。贝弗利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当时已经名满美国的小说家。两位年轻女子和布劳提根攀谈,然后他们又端着咖啡一起在一张小桌旁坐下。布劳提根看上了帕特里夏。为了引起诗人的注意,贝弗利开始在对话中插入布劳提根的诗句,这让布劳提根措手不及。当布劳提根知道她是一名职业模特时,就立即邀请她来为即将出版的诗集拍摄封面。布劳提根向她解释说,他所有书的封面都是女性照片,妻子或者女朋友,她们在他的生活中很重要。

随后的一晚,布劳提根打电话邀请她到他在吉尔里街的住处吃饭。他们大笑着,反复听鲍勃·迪伦最新专辑《纳什维尔的天空》(Nashville Skyline,1969)。在酒的鼓舞下,她听从布劳提根为其演唱专辑中《lay lady lay》一歌的声音,竟然躺到了他卧室里的大铜床上。

1970年1月中旬,就在她预定飞回意大利的前一天,他们去了金门公园带有沙坑的儿童游乐场。布劳提根要求贝弗利穿一件让人想起“某种纳粹刻板印象”的衣服,于是她穿着黑色高筒靴、黄色迷你裙、黑色长雨衣。布劳提根又带来了小孩用的铁桶和铁锹。布劳提根试图用这个沙坑隐喻埃及沙漠,同时指示贝弗利扮演一个“女间谍”。

临近结束时,天开始下起了大雨,他们撑起了一把大伞。埃德蒙又拍了他们两人在伞下的照片。当年晚些时候,该照片用在了《从大苏尔来的邦联将军》英国版的封面。

他们三人回到布劳提根的公寓。他们热烈交谈的某个时刻,他们最后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头靠在对方的肚子上。故事的结局很令人意外。埃德蒙·谢伊爱上了贝弗利·艾伦,但他选择了离开,并把自己对她近二十年的爱恋的文字里锁在了抽屉里。而模特贝弗利·艾伦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纽约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意大利语、法语和比较文学的终身教授。她最后一次看到理查德是在车的后视镜里,他在绵绵细雨中站在人行道上,挥手告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似乎,布劳提根也没有给她写过诗。

五、小说集《草坪的复仇》(1971)的封面女郎

认识《草坪的复仇》的封面女郎,需要引述一个书店店员的回忆录:

今天早上上班时,一位顾客问我是否有理查德·布劳提根的故事集《草地的复仇》(1971年,西蒙和舒斯特)的副本。这是一本很难找到的书,但幸运的是我们有一本,只是还没有上架。当我们等待另一名员工把它拿出来时,我告诉顾客我是布劳提根的忠实粉丝,她告诉我她是封面上的女人。她说:“我必须拿到这本书,让我的侄女和侄子知道他们的阿姨雪莉曾经登上过一本书的封面。……无论如何……所以这位女士告诉我,她不仅是蛋糕的封面女郎,而且还是他的“情人”。这可能是我与传奇作家最接近的一次。(凯文·桑普塞尔)

这个自己制作了蛋糕的封面女郎就是雪莉·维特(Sherry Vetter)。她1970初与布劳提根交往时,21岁,毕业于俄亥俄州代顿大学,那时是一所天主教私立女子学校的教师。有一天,雪莉参与了布劳提根等人关于小说《堕胎》封面的讨论,布劳提根忽然朝雪莉点点头,说,“坐在这里的这个漂亮女孩将成为我下一本书的封面人物”。雪莉打趣道:“我不想出现在那本书的封面上。我想出现在书里。”布劳提根朝她笑了笑,说:“我永远不会写你。你是真实的生命。”布劳提根没有给她写过诗,但他们深度参与了彼此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关系断断续续维持了近十年。

他们相识在北海滩的一家爱尔兰酒吧里。雪莉曾去参加一个诗歌读书会,但来晚了,当时布劳提根在讲台上,她没听清他的名字,但记得他的脸。当他向雪莉要电话号码时,她把它写在一张纸上,然后把纸折成飞机,飞到舞池中央。

《草坪的复仇》封面的场景是雪莉·维特公寓的厨房,长发飘飘的她前面是一个巧克力蛋糕。这是对同题小说中的片段的视觉参考:

他坚信自己6岁,那天是一个可能要下雨的阴天,他的妈妈在烤巧克力蛋糕。对我祖父而言,每天都是1872年5月3日,直到他在1930年去世了。那块巧克力蛋糕烤了足足17年。

封面照拍摄用了两块蛋糕。第一个是应布劳提根的要求,雪莉自己烤的。但在欢闹中被她吃了。于是布劳提根从当地一家面包店买了另一个。短篇小说集出版后,诺伊谷的糕点厨师烤了一个“复制蛋糕”,把它放在蛋糕店的前飘窗上,周围放着半打布劳提根的《草坪的复仇》。

关于布劳提根的死,与他交往近十年的雪莉提供了一些可信的观点。比如她告诉书店店员,布劳提根在波利纳斯开枪自杀的房子是她帮他找的,布劳提根可能患有艾滋病,并且还长期忍受有脊柱侧弯的疼痛。她还说他有很多女人,其中很多是日本人。店员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他在 1980年代的人气下降是否是他情绪状态(自杀)的一个因素,她回答:“他不在乎那些东西。”

六、小说《东京-蒙大拿快车》(1980)的封底女郎

《东京-蒙大拿快车》里的布劳提根“封面女郎”却出现在封底上。她叫椎名贵子(Shiina Takako),是东京艺术家、作家聚集的“摇篮酒吧”(Cradle)的主人。照片拍摄当时,他们正在日本近海的一艘小船上,正是炎热之午,两人都失去了渔钓的兴趣。

两年前,布劳提根出版了其最后一本诗集《6月30日,6月30日》。这些诗写作于1976年4月13日至6月30日之间,几乎形成了他第一次旅日日记。他毫不吝惜地表达了对日本和日本人的喜爱。他在日本受到的欢迎,无疑安慰了他在自己的国家逐渐受到冷遇的心灵。越战结束后,反文化运动结束,美国文学界推翻了之前对布劳提根的评价。他在诗里说,“一千两百万人生活在东京。/我知道我并不孤独。”此外,他在扉页题记里将这本诗集送给椎名贵子。他为她写道:

明治神宫关闭了。

我们在天亮前偷偷溜了进去。

我们都喝醉了,像一群滑稽演员

翻越了石墙,然后跌倒在地。

我们看起来真可笑。

幸运的是,警察没有发现我们

也没有将我们带走。

那里真美,我们在树与灌木之间

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直到天开始发亮。

我们都非常好笑,然后

我们都横七竖八地躺在了一小块草地上

嫩绿的草散发甜美的芬芳,

它轻轻触碰着我们的身体。

我将手放在她的乳房上,然后开始与她

接吻。她回吻我,这就是我们做爱的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进一步,但是

在明治神宫的曦光里,它已经很完美,

明治天皇

以及他的伴侣美子皇后

就在离我们很近的某处

布劳提根暗示其与椎名贵子的关系有如明治天皇与美子皇后。1983年7月,布劳提根还写作了《你的死亡的偶然、无意图的颜色》献给椎名贵子。1984年2月,他第七次访日。他在签证申请上写道:“17岁的时候,我接触到日本文化,从此对我的一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日本成为了我的老师。我希望能去继续接受教育”。他入住每次来必下榻京王广场饭店,但这次他已经无法支付房费,只能求助于椎名贵子。椎名贵子一如既往地帮助了他。为了挣钱,他在日本开始写作了《回声》《死亡的增长》以及《死亡,我的接听电话服务》《无望的蜡烛》等作品。这些作品的名字似乎暗示了布劳提根即将的生命结局。事实上,他在日本的境遇正变得糟糕,不仅是经济上的,而且还是情感上的。

椎名贵子是他的日本情人,关于他们的关系他在多首诗歌里已经诚实地展露过。但事实上,布劳提根还有另一位日本妻子、另一位日本情人。1977年12月他与第二次访日期间认识的日本人亚纪子(Akiko Yoshimura)在加州结婚。1978年6月1日至8月1日,他将妻子留在旧金山,独自第三次访日。返美不久的8月,他出版了写作于1976年,记录了与椎名贵子交往故事的《6月30日,6月30日》。与亚纪子婚姻破裂后,1980年他在科罗拉多大学博耳德分校做驻校诗人期间又与日本交换生加野正子(Masako Kano)恋爱,更在1983年,第五次和第六次访问日本。其中第六次停留了4个月(4月至8月),其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去见加野正子。

其中一个事实是,他最后一次旅日期间加野正子一直陪同,但他们的恋爱关系已经结束。这样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陪伴是否加剧了布劳提根心境的恶化不得而知。但没有人会预料到几个月之后即将发生的事:1984年9月16日至10月25日的某天,布劳提根在家中饮弹自杀,尸体约一个月后才被发现。

(本文作者肖水系诗人,译者,上海大学文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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