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人到底是惹谁了?有关地域鄙视链的历史答案

河南人到底是惹谁了?有关地域鄙视链的历史答案

地域歧视,刻板成见

上海人瞧不起所谓的“江北人”,并非始自今日。也并不仅是上海人如此,事实上,所谓的“江南人”,百多年来一直抱持这种心念。

1936年底的时候,上海《申报》的文艺副刊,曾刊发过一篇奇文,名字就叫《江北人》,里面公然有如下赤裸裸的歧视话语:

“‘江北人’三字,在我们’江南人’看来,却另有一种特殊的涵养在内。细分析起来,大概是:贫穷、龌龊、愚眛等等的成份,而后被结晶成为’江北人’一个名词。在一般人的意识中,差不多已构成了这样一个图式:江北人—就是一种最下等的人民,人家所不做的,他们都能做。”

江北人主要指的是江苏长江以北的地区。包括盐城、淮安、扬州、泰州、南通等。在相对富庶的江南,江北人是前来打工的外乡人,本地人和他们,虽同是黄面孔,说着同一的言语,不仅是同国,而且是同一个省份,只在中间隔了一条扬子江,就把同一块的土地,划分作了江南与江北,再加上,他们都是在故乡穷到难以立足的破产农民,被生活的胁迫驱送到外乡来。除此之外,他们与自命为‘江南人’者,在任何方面并无什么特异的差别。

当时,在上海等地,江北人主要从事什么职业呢?大概是如下这样的:男的拉黄包车(上海黄包车夫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为江北人所包办)、做苦力,以及逢有婚丧喜庆为人家奔跑打杂等一切下等职务,间或有进工厂作工的,却不多。女的则以为人家帮佣,或是进厂作工、替人家洗涤衣服等为主。 

河南人到底是惹谁了?有关地域鄙视链的历史答案

上海外滩,人力车夫(1930)

贫穷,由此而衍生出来包括教育低下等一系列问题,江北人的被歧视,表面上是地域差异,本质上还是阶层割裂。

从1936年媒体的报道可以看出,很多盗匪的标签都是“江北人”。譬如这年8月5日的一则报道《水警获著匪二名》:

“苏乡近来盗劫频闻,兹悉水上公安二区侦缉队,于四日上午,在洋澄湖边捕获著匪江北人刘二等三名,并搜获手枪一枝及赃物等。当即押解队部,一度硏讯后,供出盗匪多人。该队立即派员出发缉捕余党,闻该盗匪与唯亭乡劫案有关,刻在侦讯中。”

盗匪是“江北人”,这样的刻板成见相当流行。

对江北人最大的污名化,来自“一二八”抗战期间。战争起来后,在上海的闸北,发现了大批江北人被敌人利用,成为了汉奸。《江北人》一文的作者青霜说:

“他们没有饭吃,自己不能事先好好组织他们成为一支有力的抗敌军队,而委弃给了敌人,得到的惩罚是:汉奸!谁说不该杀呢?

由这事实的发现,于是跟着中国人很自然的逻辑,就顺利的得到了如下的结论:凡是江北人,皆是汉奸!公安局下了一道命令:凡留居本邑之江北人,限于一星期内,一律搬迁出境。

当那家江北人家被逐出境时,她哭哭啼啼对我们说道:回去也是死啊!” 

河南人到底是惹谁了?有关地域鄙视链的历史答案

《申报》关于“江北汉奸”的报道

这篇文章引发外界非议。以至于第二年初,《申报》特地刊发文艺专刊的道歉声明:

“去岁本刊曾登载《江北人》一稿,该文原意,本在讽刺地域观念甚深的江南人,文中‘俨然自以为江南人……’等字句,即其明证。该文绝无污辱苏北人之处,诚恐引起误会,特此声明,并志歉意。”

原文中是有这么一段:“这些由北岸摆渡过来的‘江北人’,也并非北岸沿江几县的人,而是再北去一点几个县份,如盐城、兴化、阜宁等地方的人。而且都是在本乡穷到不易立足的破产农民。也因此,’江北人’三个字加在他们头上,在俨然自以为’江南人’的人眼中看来,自有其一种特别意义包含在内了。”

但这一段,其实很难说是讽刺江南人…… 

河南人到底是惹谁了?有关地域鄙视链的历史答案

歧视河南人已入骨髓

穷人一直在鄙视链的最末端。这个真理,亘古未变。所以鄙视江北人也好,鄙视河南人也好,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贫穷,以及由贫穷导致的一系列问题。北京人、上海人的优越感归根到底也是来自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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