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改编需要文学还是IP

“四十年来,改编自经典文学作品的影视片约占全部30%,诸如《人民的名义》《大江大河》《我叫余欢水》等作品,显示出市场对现实主义题材的重视。北京出版集团也诞生过文学和影视转化的诸多作品,《高山下的花环》《黑骏马》《绿化树》《花园街五号》《没有钮扣的红衬衫》《白鹿原》《平凡的世界》等。而十月签约作家的作品《北上》《世间已无陈金芳》《应物兄》也将陆续开发成影视剧。”第六届“北京十月文学月”的系列活动上,北京市出版集团副总经理马驰介绍。

关于文学和影视的联动一直是被广泛讨论的话题,作家们怎样看待自己即将被进行影视改编的作品,对其有怎样的期待?编剧们将从哪些方面进行努力?最近举办的一场“文学与影视高峰论坛”中,与会嘉宾们对这些话题进行了讨论。

编剧宋方金、作家李洱、作家宁肯、编剧张永琛、演员黄璐等在第一场论坛中进行了分享。

宁肯

宁肯

宁肯从严肃文学和电影作品之间的“隔离”和互动开始谈起:“十九世纪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非常发达,20世纪电影发展起来了,特别是讲长篇故事的电视剧,极大取代了传统小说讲故事的功能。电视剧讲故事的功能比看书不知道精彩多少倍,文学情节连贯性、性格冲突、画面美感,作家花大量笔墨去写一个书房、一个花园、一个城市,用镜头一下子就可以展现,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这是文学是一个衰落的过程。”

影视作品的崛起反过来也迫使文学作出改变,“现代主义文学以后不再讲究故事,因为平铺直叙的故事竞争不过电视剧、影视剧。讲故事的方式也变了,虽然还在讲故事,现代主义之后又有新的现实主义,包括魔幻现实主义、后现代等等。甚至我们自己私下聊文学的时候,我们说过这样的话:凡是这个小说写得没法改成电视剧、没法改成电影,这才是好小说。”宁肯谈道。 

宋方金

宋方金

宋方金谈起,自己拍《袁隆平》时去采访袁隆平,问他对这个剧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袁隆平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要找一个帅一点的演员演我,其它没有。”由此也引起关于影视剧改编中演员的选择的话题。

黄璐

黄璐

演员黄璐谈道:“国内大导演之前的作品,包括《活着》《大红灯笼高高挂》《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都有很深厚的文学底蕴,不管从人物还是作品厚度来说,跟现在的作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现在太多网络文学覆盖了严肃文学,整体在走下坡路的。但最近几年,年轻作家也开始尝试严肃文学,郑执写的《仙症》,给我的印象很好,包括最近我在剧组也在看《文城》,对这些严肃小说我自己非常感兴趣。”

“去年拍刘震云老师女儿导的电影《风华正茂的我们》,刘震云是文学策划,他在现场会说‘这个台词是一个字都不能改的’,连那种感叹词也都不能改。别的演员来到我们剧组就会非常不适应,说这是一个字都不能改的剧组。我觉得作家当编剧之后会很注意自己写的东西不能被改掉,所以我们一个字都不会改,而且它会有非常有文学的韵味。”黄璐说。

宋方金回溯了张永琛的创作序列,谈道:“我最喜欢张永琛的作品还是《京华烟云》和《像雾像雨又像风》,当然,张老师最近的两部《孤芳不自赏》和《大宋宫词》也有一些争议。”

张永琛

张永琛

张永琛回应:“公正点说,这些年的影视剧的发展上,资本和平台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整个影视行业的社会变化,就是资本、数字化,包括评判标准,都显示出这是一个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时代。但是在这个时代作为影视界,作为影视的从业者,如果要走下去,如果还想保持一点自己作为编剧、作为文艺工作者,或者作为编剧导演的一点尊严和追求,有时候不得不妥协,有时候还得坚定自己的一份信念往前走。所以这里的艰难程度非外界的人可以想见的。”

宋方金谈道:“这一年来看到正规军的表现非常好,像《觉醒年代》《功勋》等,很多具有文学性的影视剧正在赢得市场。”

作家李洱谈道,自己很喜欢电影:“我的大学毕业论文写的电影,写安东尼奥尼、伯格曼、费里尼,我的创作一定是受电影影响的。非常坦率地讲,我在写《应物兄》这十年间,没有一分钟想到过《围城》《儒林外史》,但是写完之后,很多读者把我的小说放在《围城》《儒林外史》这个文学链条上去解读,这些作品或许潜移默化影响我?构成我经验的一部分?构成我经验的礁石基础?这也可能,但是确实是不同的作品。”

电影《我的青春有个你》导演、编剧、原著作者孙睿认为,传统的小说注重故事加文学性,现在一些网络IP是仅仅停留在故事,没有往文学性上走。“我们最近十几、二十年的电影里已经不像以前中国电影里的文学性那么强。以前的导演是从文学里拿故事,也拿文学性,现在只是拿故事。”孙睿说,改变观众的习惯很难,影视人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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