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的淮军时代:深得湘军真髓,装备先进洋枪

从咸丰三年(1853年)到咸丰七年(1857年),李鸿章就一直在安徽办团练,这几年他有胜有败,有人夸他既是文翰林又是“武翰林”,也有人骂他“翰林变作绿林”,不管怎样,这都为他出任淮军统帅积累了经验和人脉。 

李鸿章的淮军时代:深得湘军真髓,装备先进洋枪

招兵买马,重用程学启

合肥附近现成的团练有很多,首领们和李鸿章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况李现在背靠有权有钱的大树曾国藩,团练首领也乐得投靠,李鸿章招兵根本用不着回合肥。他一封信叫来了曾经的门生潘鼎新部,又通过门生刘秉璋罗致来了吴长庆部,他父亲的旧部张树声本就在安庆,除了带来自己的人马又向李鸿章推荐了刘铭传。1862年初,张树声、刘铭传、潘鼎新、吴长庆四部在安庆集结,“树、铭、鼎、庆”四营也成为淮军最核心的力量。此外,张遇春的“春字营”本就是李鸿章办团练时的老部下,现在重回淮军序列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为了让淮军具备一定的战斗力,曾国藩还从湘军中调拨部队,作为“奉嫁之资”,先是把自己的两营亲兵拨给李鸿章,又从湘军中拨“林字营”两营,“熊字营”、“垣字营”各一营。而“嫁妆”中最具含金量的是“开字营”两营,他们的统领是程学启。

程学启是安徽桐城人,早年加入太平军,是安庆的一员守将。湘军围攻安庆时,程学启受命守卫安庆北门石垒。桐城人孙云锦劝程学启投向湘军,此事被安庆主将叶芸来察知,命八名精壮士卒持令箭招程学启入城。程学启急中生智,拿着令箭带手下精锐82人投奔曾国藩弟曾贞干营,曾贞干来不及穿鞋光脚打开营门纳降,这82人中就有后来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

曾国荃却对这个降将不信任,他让程学启守在护营壕外侧,首当敌冲,并且把炮口对准程学启军营。为了获取曾的信任,程学启是白天有硬仗抢着上,晚上躺在床上流眼泪,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胡林翼和曾国藩又给曾国荃写信,让他小心提防降将,曾九帅嫌麻烦,准备一刀屠了程学启,以绝后患。在孙云锦的苦苦辩白之下,曾国荃才作罢。时时刻刻危在旦夕,命也就不值钱了。程学启亲率部卒由炮眼攻入安庆北门外三垒,断绝了守城太平军的陆路粮道,又率先攻入安庆城中。曾国荃这才又拨给他一营指挥,加上原来的一营,合为“开字营”。

湘军门户之见颇深,而曾国荃更是“不独尽用湘乡人,且尽用屋门口周围十余里之人”,安徽人程学启自然郁郁不得志。李鸿章见他作战勇猛,又是同乡,起了招揽之心,一方面向曾国藩、曾国荃索借,一方面派人私下拉拢。程学启最初还不敢表态,示无二心,等曾国藩批准后始真情流露,对李鸿章的说客言:“吾辈皖人入湘军,终难自立。丈夫当别成一队,岂可俯仰因人。”

这话说到了李的心坎上,他在湘军营中湖南人的气也没少受。有一次彭玉麟拿他的作息习惯进行地域攻击:“少荃(李鸿章字)每日晚睡懒起,想必皖地民风若此,无怪合省以负贩为业,少有正途。”李鸿章抓住彭玉麟父亲曾在安徽当官反唇相讥:“雪琴(彭玉麟字)有所不知,安徽民风勤勉,然自令尊执掌数载,竟令做慵懒之态尔。”彭对李“遂用老拳”,李对彭“亦施毒手”,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反正,李鸿章和程学启在“安徽人要自立”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李鸿章的淮军时代:深得湘军真髓,装备先进洋枪

程学启

深得湘军真髓,学扎营绝技

队伍是暂时拉起来了,需要建立合理的制度以便指挥,这个不用李鸿章发愁,曾国藩带湘军的这些年已经摸索出一套成法,淮军照猫画虎套用即可。淮军以营为单位,每营前后左右四哨,每哨两个抬枪队、两个鸟枪队、四个刀矛队,此外还有个亲兵哨,由三个刀矛队、2个劈山炮队、一个鸟枪队组成,一营大概505人。劈山炮是用于杀伤步兵的轻型小炮,乾隆朝主持金川战事的张广泗曾说劈山炮“仅能对敌于行阵之前,无益于催坚之用”。炮身系模制而成,炮子系所谓群子,每子如葡萄大,为生铁或熟铁铸成圆滑颗粒,先装火药于炮膛,再加群子百余颗入炮膛,点火线轰发。曾国藩所谓“喷薄而出,如珠如雨,殆无隙地,当之辄碎,不仁之器,莫甚于此矣”。 淮军还吸取了湘军的长夫制度,每营配长夫180人。长夫有点类似于现代战争中的工程兵,负责各种工事的修建。曾国藩创立长夫制度,算是中国工兵的先声。而湘军作战之“硬寨”之所以能扎得住,也和有一支专门的建筑大军有关。

“树、铭、鼎、庆”四营都是团练,说白了算是乌合之众,李鸿章亲自对他们进行了训练,也是按照老师曾国藩的成法:要能上得一丈高之屋,跳过一丈宽之沟,以便能踹破敌营;要能手抛火球到二十丈外;要能腿绑沙袋日行百里。

而淮军从湘军学到的最为宝贵的战术,是扎营绝技。湘军无论攻城或野战,必先扎营,无论风雨寒暑,不厌其烦,营没扎好不准休息、也不准去搦战。湘军基本一营一垒,而淮军有时一营两垒。湘淮军把营垒叫“墙子”,还有一套站墙子法,虽说为其独门秘籍,实际上是个勤能补拙的笨办法——士兵站在主墙后的子墙上守望四方,时时警戒,以备偷袭。相比较其他部队巡营和岗哨不同的是,湘淮军站墙子的士兵很多,白天十分之三、晚上十分之一,这显然增大了快速发现来敌的概率,也加大了部队的反应强度,首先立于不败之地。

李鸿章自诩为曾国藩“门生长”,以曾氏嫡传自居,确不算自吹自擂,淮军也深得湘军真髓。1862年年底打福山时,刘铭传要猛扑敌营,潘鼎新担心对手援军截杀,祭出翻墙子大法,先筑一营稳守,再向前筑一营,移后营之兵于前营,再调兵守后营,环环相扣,营垒连绵,直向敌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简直如同湘军附体。

李鸿章的淮军时代:深得湘军真髓,装备先进洋枪

淮军时代的到来

1862年5月31日,曾国荃率兵进驻天京城下,洪秀全派专使一天三次催促李秀成回援。李秀成被迫率兵回苏州,召集手下诸王商议救援大事。而淮军也开始分批次装备洋枪并改编营制,首先以旧换新的是韩正国的亲兵营和程学启的开字营。改编后,以前的刀矛队、鸟枪队、抬枪队全部不复存在,而代之以洋枪队和劈山炮队。以前每营只有鸟枪、抬枪124杆,外加两队劈山炮,现在每营有洋枪400杆,劈山炮10队,火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洋炮不像洋枪那样容易购买,李鸿章对华尔全心笼络,让华尔答应为淮军请工匠制造洋炮。在1863年初,张遇春的春字营已有200人的炮队参加战斗,这是淮军成立的正式炮队,也是中国炮兵制度的发轫。当年6月,淮军攻苏州时,程学启和刘铭传都有了自己的炸炮队伍。他们所拥有的主要是12磅短炸炮,即臼炮,因为炮身短、口径大,炮口向天,形如怒蛙,也叫“田鸡炮”,算是现代迫击炮的前身。当时尚无调整高低角度和炮口方向的装置,所以发射时一般固定于45度角,用加减装药来定射程之远近。由于弹道弯曲,对遮蔽物后的目标有较大威胁,可以用来攻城。这种炮还是前膛装弹,可用实心弹和榴弹,李鸿章看重的就是 “落地开花”,所以淮军喜欢用榴弹。而刘铭传有两门32磅的长炸炮,就是加农炮,发射仰角较小,弹道低平,可直瞄射击,更适合用于攻坚战。

坐稳了封疆大吏位子的李鸿章通过招募、借兵、改编原有防军等手段继续扩大着淮军的阵营,到1863年,淮军在原有13营的基础上增立营头30多个,兵力超过2万人。作为中国当时最先进的军队,一个属于李鸿章和淮军的时代就此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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