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际遇能够让一位患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念念不忘?他念兹在兹的神秘北疆蕴藏着怎样的秘密?一生献给北疆的初代建设者们有着怎样的经历?
最近,作家老藤的长篇小说《北地》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北地》
作品以倒叙的方式,写主人公在晚年之时重返父亲奋战四十年的北疆城乡,寻踪觅迹,在父亲的人生现场实地探访,试图从当代人的角度去理解一桩桩令父亲牵挂的东北往事。北地之行,不仅再现了白山黑水的风物传奇,还回望了北地从北大荒到北大仓的转变历程,展现了一代建设者的理想与抱负。《北地》以主人公在北地工作过的近30个地名独立成章,是四十年来的东北时移势迁的风俗画。
书的开篇写道:“你们看到红花尔基山上有许多樟子松了吗?那可是原始森林。樟子松寿命可达两百多年,那些树都是老树、古树,珍贵难得。这些樟子松能保住,完全是常克勋的功劳。当时各地都在大炼钢铁,红花尔基也办起了小烘炉,没有煤烧,就有人打起了樟子松的主意。樟子松油性大,好燃烧,摇起鼓风机来吹,确实能燃起高温。与红花尔基相邻的北兴农场,砍光了三个山头用来大炼钢铁,结果钢铁没炼出来,山却成了疤瘌头。那么好的樟子松烧掉多可惜!好在上级派来了常克勋,这个军人出身的场长不信邪、有韬略,他通过部队农场弄了些煤炭炼钢,保住了红花尔基大片樟子松,凭保护樟子松这份功德,足以遮盖他生活中的各种瑕疵。现在,这里建起了红花尔基樟子松国家森林公园,除了大火再没谁能毁掉这些树。”
由樟子松营造出一种在地氛围,同时也引出主人公常克勋。成千上万个常克勋这样的建设者们在这里付出和艰难开拓,让东北的荒原变成了粮仓、让村落变成了城镇。而在历史中,他们并不是如我们后来所知的可以被一笔带过的名字,他们在白山黑水中的一生是学着和自然相处、也需要和人周旋,他们需要足够的韬略和决心、也有讲不完的故事,《北地》写他们的成功,同时也写建设者对建设的不满,创业者对创业的遗憾。
在叙事策略上,《北地》让主人公晚年在病榻上喃喃呓语,让后辈自己去寻找答案。呓语的逻辑混乱和意义不明,与正文的线索清晰和表述之间形成了文本张力。作品结尾,常克勋清醒过来,久久凝视一张突出田野、村庄和炊烟的《北地炊烟》,儿子常寒松最后聚焦和定格的画面正是常克勋最想看到的生态宜居、百姓安详的美好图景。
评论家认为,《北地》写作的是个人与时代、父辈与子辈、历史与现实的多重关系交织中建构出一个多元复杂的文本世界。
本书一以贯之地延续了作者对地域和文化的探寻与热爱,我们会在作者的笔下看到许多生机勃勃的东北风物:七星泡水库最大的泡子叫黑鱼泡,大小不下千亩,里面生长着一种蛇纹黑鱼。黑鱼泡有很多传说,当地居民称其为秃尾巴老李窝,据说盛夏里秃尾巴老李会到此处避暑。泡子周围有三处泉眼,泉水甘洌清纯,喝了能治疗筋骨病。
端午节前后,方圆数十里的汉、满、鄂伦春、达斡尔、鄂温克等各族民众会赶着牛马车,带着帐篷、渔具和炊具,聚集到黑鱼泡边安营扎寨,饮水钓鱼,祈福祛病。一般会热闹三天三夜。钓到的鱼多是黑鱼,黑鱼炖出的鱼肉像豆腐一样嫩,熬成的鱼汤像乳汁一般白,身子虚弱的男人喝上几日黑鱼汤便会满血复活,产后缺奶的女人喝上几回黑鱼汤则乳水不断,因为这个缘故,黑鱼泡一带的草地,几乎成了端午节远近民众狂欢的舞场。
《北地》作者老藤,本名滕贞甫,1963年生于山东即墨。著有长篇小说《鼓掌》《腊头驿》《刀兵过》《战国红》等,小说集《黑画眉》《会殇》《熬鹰》等,文化随笔集《儒学笔记》《孔子另说》等。作者现为辽宁省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