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使创作的香火延续不断,则必须同时拥有两片海,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知识的海洋可能更加重要,没有这片海,生活的海其实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它最多也就是一片海而已,是一片空海,是不能发生捕捞的……”
第七届北大培文杯全国青少年创意写作大赛启动之初,大赛评委会主席曹文轩曾为选手们写下如上的一封信——《我是一个捕捞者》,强调创作者要像一个捕捞者一样,通过书本知识获得创作的能力,通过对生活细节的捕捉获得创作的素材和艺术的想象。
“文学经典细读与创意写作思维”对话现场
8月8日,历时近十个月,超十二万青少年写作爱好者参与的第七届北大培文杯全国青少年创意写作大赛正式收官,最后共有500多位参赛者获奖,其中特等奖8名,一等奖39名。北大培文杯发起人、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副院长高秀芹特邀评委团代表,在培文书院举行了第七届北大培文杯线上颁奖典礼暨唤醒语文的耳朵系列论坛,就“文学经典细读与创意写作思维”及“青春写作与日常生活的创意表达”两个议题展开讨论。
此次论坛意在唤醒语文的耳朵,让青少年回到语文的根本——阅读和写作——细读文学经典。关于细读,曹文轩分享了他的细读体验和思考过程。比如“等待”这个词,从比赛开始到今天,曹文轩称,自己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与年轻的写作者们在他成长的地方——江苏盐城草房子乐园面对面地讲文学、讲读书、讲写作……但这样的等待终究因为疫情成为遗憾。不过这就是这个词的魅力,当你“仔细解读这个词,你将会发现这个词是多么的重要,你将会发现我们人类的一生其实就是一个词,由一个一个的‘等待’组成了我们整个人生,从我们出生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其实就是‘等待’这个词的无数的连接。”
曹文轩、高秀芹
讲到鲁迅,曹文轩举了孔乙己到咸亨酒店让掌柜的温酒然后排出九文大钱的例子,并且详细地解析了“排”字所带出的诸多信息和思考。
除了文章要细读,曹文轩强调要“细看世界”。“文章是你看了这个世界之后写出来的,你要写出来好文章,你就要仔细地去看生活,这个非常重要。”讲到萨特描写一只苍蝇——一只瘦小的苍蝇在长途汽车里头飞来飞去,曹文轩说:“我们都见到过苍蝇,但是大概没有一个同学观察过苍蝇在体型上分两种,一种是瘦小的,一种是肥胖的。可是别忘了,萨特是一个什么人?萨特是一个哲学家,他研究的问题是天有多大地有多大。但是当他观察世界的时候,他又仔细到那个程度。所以你要把文章写好,你就要非常仔细。”
决赛的题目有两个,题目一是:请以“动物园门外”为主题,创作一篇作品,题目自拟,文体和字数不限。题目二为:西晋史学家、文学家司马彪在《庄子注》中说:“天下无方,故所在为中;循环无端,故所在为始也。”请就此展开思考和联想,创作一篇作品,题目自拟,文体和字数不限。
评阅过多届北大培文杯决赛的“老”评委徐则臣表示,在阅卷过程中有“惊喜”,也有“遗憾”。他说,这次大赛评委老师们普遍感觉,“文章涉及我们当下生活的相对来说比较少”。
他总结原因大概有三,一是孩子们想要对“当下的日常的这种热气腾腾滚沸的现实,在第一时间总结出一些问题”,“相对来说的确是很困难的”;其次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很难把它文学化”,但正因为它难写,“恰恰可以看出来一个作者的文学能力”。徐则臣希望,“孩子们以后在写作中,要尽量认真地盯着自己的身边、盯着自己的问题,看得足够久、足够深,才能把它的文学性转化出来”;另外,文学经典的传承是写作者非常重要的责任,“写作不仅仅是写一篇漂亮的文章”,更多的是要“从写作认识我们自己”。所以,“更需要写自己身边的事,写自己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那种感受,要及物,要不断地拿自己下手”,“我觉得以后我们的写作还是尽量地从远处往回拉一拉,当然写远处写得好也很好,但是所有的远处最终都是为了我们的身边”。
邵燕君
作为网络文学研究专家,邵燕君更加了解青春写作和年轻的写作者们,她说:“文学的耳朵,它谛听的应该是自己内心生命的那个声音,这个声音把它写下来有多么的重要呢,就它不仅是记录你的生命状态,它同时是你生命状态形成和成长的那个必要的环节。”
邵燕君还给深陷“经验贫乏”困境的写作者们提出了两个具体的实操建议,一是,三五好友组个小群,或者发朋友圈只让这几个人看见,总之就是说每天写300字、500字,安利一个电影,写一篇书评,写什么都可以,就是互相鼓励坚持去写。二是,做一个采访录,比如看网络文学的年代文,“就把这些年代文推给那些曾经有插队经历的父母和叔叔阿姨,让他们看看年代文,然后让他给大家讲讲自己插队的经历,你小时候生活的故事,可以延展到去采访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姨,你的叔叔,你的爷爷奶奶……让他们聊聊他们过去的生活。”
高秀芹提到北大培文杯顾问、北京大学教授谢冕先生对于培文杯的寄望——文学的希望,在未来,在青少年。那青少年的强项是什么?杨早说,就是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奇感。“青春写作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放开思想,尤其我们不是高考的作文题,不需要顾忌说阅卷老师心里有一杆秤非要写成什么样子,抛开这个东西尽情地释放。我觉得,这个也是北大培文杯这么多年来一个主要的追求,我们需要发掘一些真正地对文学也好对中国的语言也好,需要对文学从小就建立一种既亲密又敬畏的这种感觉,它不再是一个工具的问题,也不再是一个制度化的东西,它应该是跟每个人的生活、跟每个人的独特思想紧密相关的那么一个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