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艺术中的图案装饰,多元化的挪用与编织

“乐在其中:1972-1985年美国艺术中的图案和装饰”近日在美国巴德学院赫塞尔艺术博物馆展出,呈现了来自美国各地的40多位艺术家的作品。这些艺术家们自由地挪用花卉,蔓藤花纹,从伊斯兰建筑装饰到美国绗缝、壁纸等,他们唤起的是一个多元化的融合。展览重新思考了“图案和装饰”运动为战后美国艺术带来的影响,并探讨了女性化的,传统手工对美术界所提供的新见解。

在美国纽约州哈德逊河畔安嫩代,那里正讲述了艺术史是由什么组成的。从1972至1985年,这一特定的时期、地点内,艺术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场艺术运动突然出现了。近期,美国巴德学院赫塞尔艺术博物馆的展览“乐在其中:1972-1985 年美国艺术中的图案和装饰”呈现的正是一场关于这时期的研究。

在1970 年代中期,新运动“图案和装饰”(P&D)是最早敲开“极简主义”霸权的裂缝之一。另一个是“新意向绘画”(New Image Painting),一种以意象为其绘画特色,具有叙述性,表现手法游离在抽象与具象之间。这一艺术流派因1978年惠特尼的一次展览而得名。但“新意向绘画”从未真正凝聚在一起。相比之下,图案与装饰运动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有一种强烈的功效。该艺术运动特色是从全球范围内的纺织品、陶瓷和建筑中进行挪用,同时也从被人们忽视的美国图案,如绗缝、刺绣和蛋糕装饰中寻求灵感。这是一个有着自我认同感的团体,由一群艺术家组建命名,并很快扩大了影响力,吸引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

展览现场,西娅·卡尔森作品《Tough Shift for M.I.T.》

展览现场,西娅·卡尔森作品《Tough Shift for M.I.T.》

这一艺术运动为纽约和洛杉矶的主流艺术以及现代主义提供了令人着迷的替代品。它蔑视了西方和非西方艺术之间的分歧,模糊了美术与工艺的高低之分。该艺术运动提升了女性的艺术作品,孕育出了许多女性艺术家。这一艺术运动是随意而又朴实的,太容易让人喜欢了。同时,它也证明了观念主义之后仍有艺术存在。 

图案与装饰运动在一段时间内有着自身的拥护者,即艺术史学家艾米·戈尔丁(Amy Goldin,1926-1978 年),他提倡将伊斯兰艺术作为当代艺术家的源泉。在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教学期间,戈尔丁培养了两位该艺术运动中最杰出的艺术家。一位是罗伯特·库什纳(Robert Kushner),他最初是一名行为艺术家,在纽约为朋友们举办时装秀。他为他们设计奢华的拼接斗篷,然后将这些物件作为艺术作品挂在墙上。此次展览就呈现了其三件作品。与此同时,另一位艺术家基姆·马克康内尔(Kim MacConnel)则开始了充满活力的图案设计。他的设计范围包括床单、沙发、桌子和灯。正如作品在展厅里所呈现的那样,他的设计作品能与马蒂斯的作品,以及夏威夷衬衫相呼应。这种风格的另一个狂热支持者是约翰·佩罗( John Perreault,1937-2015),他是“乡村之声”和《SoHo》 周刊的评论家,曾于1977年在MoMA组织了“图案绘画”展,这也是关于这一运动的第一个大型展览。

罗伯特·库什纳作品《Fairies》,1980年

罗伯特·库什纳作品《Fairies》,1980年


基姆·马克康内尔作品《Slide Out》,1980 年

基姆·马克康内尔作品《Slide Out》,1980 年

同时,这一艺术运动在纽约曼哈顿的霍利·所罗门画廊(Holly Solomon)中也有经销商。1975年,霍利·所罗门开设了商业画廊,并展出了许多该艺术运动的艺术家的作品。

40年后,如何看待图案与装饰运动?对它本身而言,与其说它授予后代艺术家的某种许可,不如说它是一种不假思索地编织、缝纫和制作。正如评论家罗伯特·休斯 (Robert Hughes) 曾经残酷地将“色域绘画”称为“巨型水彩画”一样,太多的图案与装饰作品可以被称为“巨型包装纸”,一些作品是为了图案而设计图案的,缺乏规模与冲击力。

展览由安娜·卡茨 (Anna Katz) 与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助理策展人丽贝卡·洛厄里 (Rebecca Lowery) 共同策划。他们的策展充满着包容性,可以说呈现了几乎所有参加过这一艺术运动的艺术家。毕竟与极简主义作品的严肃、留白和沉重的体量相比,这些作品是触手可及的,令人愉悦的,且易于运输的。

简·考夫曼作品《Embroidered, Beaded Crazy Quilt》,1983-1985年

简·考夫曼作品《Embroidered, Beaded Crazy Quilt》,1983-1985年

戈尔丁和佩罗早期的散文被编进了展览图录中。这是一本名副其实的“图案与装饰运动”书籍,封面选用了简·考夫曼(Jane Kaufman)的作品《Embroidered, Beaded Crazy Quil,1983-85》,这也是该艺术运动的杰作之一。策展人卡茨从各个角度处理着这一艺术运动主题:它与女权主义、多元文化主义和反主流文化的关系,以及它与文化挪用的关系,甚至是它与极简主义的关系。

图录中的六篇文章中,包含了另一位策展人洛厄里的文章,重点关注了科罗拉多博尔德这一鲜为人知的艺术活跃地。该地点特别培养出了陶瓷艺术家贝蒂·伍德曼(Betty Woodman),她是该艺术运动的中流砥柱之一。她对花瓶-烛台组合的解构,就像马克康内尔一样,具有无可挑剔的色彩和冲击力。

罗伯特·扎卡尼奇作品《Angel Feet,1978 年》,那是他在墙上重新绘制了记忆中的祖父家的墙纸

罗伯特·扎卡尼奇作品《Angel Feet,1978 年》,那是他在墙上重新绘制了记忆中的祖父家的墙纸

赫塞尔美术馆展厅中的其他杰出展品包括辛西娅·卡尔森(Cynthia Carlson)和罗伯特·扎卡尼奇(Robert Zakanitch) 对墙纸的致敬。卡尔森重新创作了她于1981年创作的装置作品《Tough Shift for M.I.T.》, 在展厅的墙壁上充满着有规律的,触感非常的小花朵图案。扎卡尼奇则挥舞着一把大刷子,放大了记忆里祖父家中端庄华丽的墙纸。而艺术家科兹洛夫( Kozloff)的作品则是过于接近对伊斯兰艺术中丝绸和帆布的运用。她创作的图案在1970年代末和80年代的公共作品中通过马赛克得到了强化。这也可能是她在图案与装饰艺术运动中最好的作品。

乔伊斯·科兹洛夫作品《Striped Cathedral》,1977年

乔伊斯·科兹洛夫作品《Striped Cathedral》,1977年

米里亚姆·夏皮罗(Miriam Schapiro) 和科兹洛夫一样,帮助制定了图案与装饰运动的一些基本原则。然而,展览选择的其作品《Heartland》是创作于1985年的糟糕画作。虽然《Heartland》的放大细节很绝妙,适合用于图录的尾页,但策展方应该选择更早、更好的作品。更好的作品包括苏珊·米科德 (Susan Michod) 的用压印图案制成的如同被子般的画作;梅里安·埃斯蒂斯(Merion Estes)的作品《Primavera》,用粉红色笔触描绘的喷泉;以及玛丽·格里戈里亚迪斯 (Mary Grigoriadis) 描绘的巨大而古老的建筑细节作品,其作品《雨之舞》提醒着我们,在最初建造时,希腊神庙是被涂上了鲜艳的色彩。 

玛丽·格里戈里亚迪斯作品, 《Rain Dance》,1974年

玛丽·格里戈里亚迪斯作品, 《Rain Dance》,1974年

为展览增添活力的则是上世纪60年代的相关艺术家的作品:卢卡斯·萨马拉斯(Lucas Samaras),弗兰克·斯特拉(Frank Stella),比利·阿尔·本斯顿(Billy Al Bengston),艾伦·希尔兹(Alan Shields)和琳达·本格里斯(Lynda Benglis),虽然他们曾表示,“我从来没有真正成为他们的一员。”

这一展览最无法预测,也最有价值的一点就是关于那些与图案与装饰运动有关,但通常又不属于该艺术运动的艺术家们。他们不是白人。美国黑人民权运动对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其中,霍华德娜·平德尔(Howardena Pindell)的作品几乎从一开始就出现在展览中,其他一些相关联的艺术家则包括山姆·吉列姆(Sam Gilliam)、威廉·T·威廉姆斯(William T. Williams)、艾玛·阿莫斯(Emma Amos)和费思·林格尔德(Faith Ringgold)。1974 年,费思·林格尔德在狭窄的画布上绘制了受非洲库巴布启发的几何图形,然后,她受西藏唐卡的启发,在画布的顶部和底部进行延伸创作,运用了她母亲缝制的贴花,仿制成了毛毯。这些作品也是你见过的最自信的画作。

费思·林格尔德作品《Windows of the Wedding #4: Man》,1974年

费思·林格尔德作品《Windows of the Wedding #4: Man》,1974年

有了这样的艺术家阵容,此次展览也孕育而生。如今是重新发现近代和遥远过去的艺术家的重要时期。当然,并非所有的艺术家都值得被人从历史的垃圾箱中拯救出来。 

图案与装饰运动在1980年代受新表现主义和图像艺术的冲击后被搁置一旁。然而,该艺术运动树立的榜样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生动,尤其是有这么多非西方艺术家在借鉴传统工艺进行创作。对于图案与装饰运动所需要的研究太多了,无法包含在一个展览中。

展览将展至11月28日。

(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作者系艺术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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