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涌现的新词:Covidiot、抄作业……

新冠病毒肆虐全球,在造成种种危机的同时,也导致了社会上各种新现象的产生。为了描述这些非常时期产生的新现象,各国人民发明了一些新词。《经济学人》对这些新词进行了总结和解释。在此摘录和翻译部分,供读者了解。

Hamsteren

词义:1.像仓鼠一样往脸颊里塞东西(动词);2.囤货。

源于荷兰。在新冠疫情期间,该词用以形容危机开始时人们对物资的恐慌性购买。

手语翻译很少被人注意到,更不用说抢别人的风头了。但当新冠病毒在欧洲流行的早期阶段,一位荷兰手语译员翻译了一位政府官员的警告:不要像啮齿类动物一样用手抓食物。这一翻译迅速走红。她使用了“hamsteren”这个词,意思是像仓鼠一样往你的脸颊里塞食物,或者,更常用的说法,囤积食物。

荷兰一向以节俭为荣。因此,直到最近,这个词大多都有愉快的含义:每年的超市促销活动(de hamsterweken)正是对那些囤积物资的“明星仓鼠”的奖励。德国人使用了一个类似的词“hamsterkauf”。英语单词“hoarding”指的是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进行的秘密行为;而“hamsteren”则是公开可见、受到褒奖的行为,它也体现了荷兰的开放性。

随着疫情的不断蔓延,开放也变成了耻辱。跟其他地方一样,在荷兰,由于担心物资供应的中断以及被隔离在室内,人们在超市里惊慌失措地抢购。“Hamsteren是不好的。”荷兰首相马克·吕特(Mark Rutte)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后来他又称这种行为是“弱智的”。商店也呼吁人们停止这种行为,社交媒体上的表情包也在嘲笑这些“仓鼠”。每年都会举办“仓鼠周”促销活动的连锁超市阿尔伯特·海因(Albert Heijn),也取消了原定于四月开始的年度促销活动。荷兰人已经填满了他们的面颊。

Geisterspiel

词义:幽灵比赛(名词)。

源于德国。一场足球比赛需要的不仅仅是22名球员。

对德国足球来说,3月11日是一个奇怪的里程碑:它是德国足球顶级联赛德甲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幽灵比赛”。随着新冠病毒在全国的蔓延,门兴格拉德巴赫市宣布,门兴格拉德巴赫足球俱乐部与科隆足球俱乐部的莱茵德比将在没有球迷的情况下举行。在拥有5.4万个座位、空无一人的体育场里,播音员念着例行的台词:球队阵容、联赛排名,最后是观众人数:“今天,一个人也没有。”东道主以2比1的比分获胜,但这场胜利让人感到很空虚。“这是一场没有灵魂的比赛。”德国《时代周报》如是写道。

“Geisterspiel”在足球领域有着悠久的历史。该词曾指冬季大雾弥漫而模糊不清的比赛,人们只能看到“幽灵”,只能凭空想象球的样子。“Geisterspiel”的现代用法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足球当局禁止低级别联赛球队的球迷参加特定的比赛,作为对足球流氓行为的惩罚。今年,球迷们几乎没有时间来适应由新冠病毒引起的“幽灵比赛”,突然之间德国足球赛季就宣布暂停了,欧洲大多数国家也是。

德国对大规模集会的限制目前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德国足球联盟主席克里斯蒂安·赛弗特(Christian Seifert)表示,“幽灵比赛”可能是结束本赛季的唯一途径。这其中包含了很大的利害关系:德国足球联赛是全球第三大最有价值的联赛,一些球队担心,如果这个赛季被取消了,他们将会破产。然而,“幽灵比赛”也带来了一些问题——在门兴格拉德巴赫对战科隆的比赛中,数以百计的门兴球迷不顾俱乐部的呼吁,聚集在场外,希望他们的欢呼声能渗入空荡荡的球场。将球赛变成“幽灵比赛”的尝试中,闹事的不是鬼,反倒是人类。

Covidiot

词义:忽视公共卫生建议的人(名词)。

源于英美。哪里有规则,哪里就有打破规则的人。

即便是在一场传染病大流行中,很多人也倾向于评判他人,发现他人的不足。“Covidiot”这个术语所描述的是,随着传染病的蔓延,每个人都做出了愚蠢或不负责任的行为。在三月初的某个时候,这个词诞生了,而且几乎和病毒传播的速度一样快,该词所描述的行为实例也在不断出现。

在英国、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那些把超市货架上的卫生纸和意大利面抢购一空的恐慌购买者,是第一批赢得“covidiot”称号的人。很快,随着政府实施禁闭,无视公共卫生警告、不愿待在家里的人也接踵而至。这些新来的“covidiot”在海滩上烧烤,在公园里晒日光浴。在一个特别极端的例子里,一个covidiot在英国超市的商品上涂抹自己的唾液。在春假期间的美国佛罗里达州,莽撞的年轻人淹没了酒吧和海滩。这个标签也被用来描述那些关于新冠肺炎起源的阴谋论。还有人警告说不要接种任何冠状病毒疫苗,因为这是“来自地狱的深渊”。

至少,“covidiot”这个词很民主,这个标签已经从最高的办公室贴到了最低的办公室。就像病毒本身一样,没有人是免疫的。

你别来我无恙

词义:如果你不来,我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源于中国。一种古老的中国表达。

中国人经常使用“别来无恙”来互相问候,直译就是“希望自我们最后一次道别后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过得很好。”它体现的是对人的尊重,也传达了温暖和关心。

而根据《易经》的说法,“恙”原意是一种高传染性病毒引发的急性发热和皮疹。在早期的用法中,人们使用这个短语来询问某人,自从他们上次见面以来,是否曾被感染了——这个表达一部分是为了祝福某人,一部分是警告某人,如果他们被传染了疾病,就要远离他们。

这一层含义早已淡出了人们的意识。但随着新冠病毒的蔓延,最初的用法出人意料地卷土重来。而今,“你别来我无恙”意味着:“如果你不来,我就不会倒霉。”随着新冠病毒在中国的传播,这一对旧习语的重新阐释也广而传播。这是对历史的一种戏谑的致敬,同时也传达了一个严肃的信息:如果你希望我过得好,那就离我远点。

Quatorzaine

词义:14天隔离期(名词)。

源于法国。法国人让与世隔绝也能听起来很浪漫。

法语为英语世界贡献了“检疫”(quarantine)一词,这个词来源于“quarantaine”,意思是40天的时期。法语中早在12世纪就有关于它的用法的记载,被认为是源于《圣经》。14世纪的瘟疫时期,意大利用“quarantena”来特指因疾病原因而被隔离。威尼斯人用该词来描述一艘船在港口等待一段时间,让船员下船前采取卫生预防措施的情况。简而言之,英语从法语中借用了这个词,而从意大利语中借用了这个词的含义。

现在,法国人又挖出了一个词“quatorzaine”,用以代指新冠疫情期间建议的14天自我隔离期。法国教育部长吉恩-麦可·布兰克(Jean-Michel Blanquer)3月宣布关闭学校时,一位电台主持人问他:“多少学生需要quatorzaine?”

法语本身就有“dizaine”这个语言结构,它源自dix这个数字,意思是某样物品的10件;一个“douzaine”,源自douze,意思是12。所以说某人是“en quatorzaine”的用法很容易从法语中脱离出来而被更多语言所借用。另一方面,英语在使用这个词的时候会说“in quatorzine”(在隔离期中),这可能是为了简便。不过它似乎不太可能取代更冗长的英语短语“in 14-day isolation”。

Untore

词义:瘟疫传播者(名词)。

源自意大利。意大利人从以瘟疫为主题的文学名著中所学到的。

当全世界纷纷进入隔离生活,很多人开始求助于以瘟疫为主题的文学作品。加缪的《鼠疫》销量飙升正是一个显著的体现。这部作品讲述的是20世纪40年代一个瘟疫肆虐的阿尔及利亚小镇的故事。

意大利人也重新开始关注他们的两部文学名著。亚历山达罗·孟佐尼(Alessandro Manzoni)于1827年出版的《约婚夫妇》(The Betrothed)正是一本瘟疫时期的“教科书”,书中的故事部分发生在1630年意大利米兰的瘟疫时期。在这本书中,被怀疑为故意传播疾病的人被贴上了“untori”的标签,这一指控之前针对的是1348年被认为传播鼠疫的犹太人。而随着目前新冠病毒的肆虐,这个词又重新得到了使用。

名词“untore”来自动词“ungere”,意思是“润滑”;“unto”是指“油的”。在《约婚夫妇》中,“untori”试图用他们的药膏尽可能多地感染别人。如今这个词再次出现,指的是被控将新冠肺炎带至意大利的中国人,以及痛斥病例较少的国家对待许多意大利人的方式。这种用法也随着疫情的蔓延而不断发展,最新的“untori”是指那些不顾封锁禁令仍在外面乱跑的人。

如果说孟佐尼对人类寻找替罪羊的本能提供了洞见,那么意大利的另一部早期经典则提供了一些实用的建议。在乔瓦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的《十日谈》(Decameron)中,1348年的瘟疫期间,10个人躲在了佛罗伦萨郊外的一座别墅里,靠讲故事来打发时间。这部小说为当下困于疫情的人们提供了不少灵感与慰藉。

Gri?i

词义:1.荞麦(名词);2.恐慌的食物。

源自拉脱维亚。拉脱维亚的主食在疫情下成了一种笑柄。

荞麦是拉脱维亚在苏联时期的主食,在这个波罗的海国家有几个世纪的种植史,通常搭配猪肉片或者炸猪排。这种食物也出现在了无数拉脱维亚民歌中得以传唱。然而,在这次新冠危机中,荞麦成了很多拉脱维亚人嘲笑的对象。

当澳大利亚被封锁时,当地人囤积了大量的厕纸;在英国,超市货架上已经没有意大利面了;而在拉脱维亚,囤货者买的是荞麦。拉脱维亚一家电视台报道称,在首都里加的商店里,荞麦被“洗劫一空”;与今年1月的最后一周相比,2月的最后一周,一些超市的谷物销量增加了99%。

荞麦迅速成为了拉脱维亚的媒体头条和社交媒体上被嘲笑的对象,它象征了人们面对新冠肺炎的恐慌情绪。研究人员将荞麦和大蒜进行了比较。在拉脱维亚,大蒜被广泛用作治疗感冒和咳嗽的天然药物。“荞麦是新的大蒜”这句话很快就在拉脱维亚网民中流传开来。一个拉脱维亚政府官员还“建议”,如果拉脱维亚比周边国家更能保证荞麦的供应,他们甚至可以抵御病毒。看来拉脱维亚人能让荞麦派上大用场。

抄作业

词义:照抄别人写的作业(动词)

源于中国。中国的社交媒体用户认为其他国家在抄他们的作业。

过去,如果你在中国社交媒体上搜索“抄作业”一词,你会看到学生剽窃或在考试中作弊的事例,这个词的本意是指抄袭别人的作业。“抄”的意思是抄写,“作业”的意思是学校布置的功课,但“作业”也可以泛指“工作”。在新冠病毒大流行的情况下,“作业”一词有了新的含义。

随着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中国正在慢慢解除封锁,中国部分地区的生活似乎正在慢慢恢复正常,许多人开始关注其他国家是如何对抗新冠肺炎的。“马来西亚的街道真的在抄作业。”一名微博用户在马来西亚各地的公共服务海报边如此评论。这些图片展示了红色的横幅,上面印着白色的公共卫生标语,中国的宣传人员在这次疫情之前很久就开始使用这种宣传形式了。

当说另一个国家抄中国的“作业”时,说话者的意思是它采用了中国率先采用的战术。这种情绪在中国微博用户中尤其普遍。随着病毒在西方传播,微博上的很多评论者称美国面临的公共卫生危机是一场“开卷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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