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期间,梵高没有创作过一幅绘画,但是就如伦敦泰特不列颠美术馆(Tate Britain)的新展“梵高与英国”所展现的那样,他在伦敦度过的时光对他日后的创作有着长期的影响。
3月27日,展览“梵高与英国”在伦敦泰特不列颠美术馆(Tate Britain)开幕,展览聚集了收藏于世界各地的梵高名作,其中包括《鞋子》《罗纳河上的星夜》以及《向日葵》。与此同时,展览聚焦梵高早年在伦敦工作生活的经历,将梵高的作品与对他产生过影响的一些英国艺术家的作品并置,呈现一个“不一样”的梵高。
我们喜欢把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看作是自然的造物:时而被风雨击打,时而在普罗旺斯烈日下萎蔫的向日葵地里发疯。
《向日葵》,1888年,英国伦敦国家美术馆收藏
不过,还有另一个同样有据可循的想法——这是一个怡然自得、中产阶级的梵高。他头戴礼帽,身披大衣,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通勤上班,周末在泰晤士河上划船,或是在肯辛顿花园散步。
那是20岁出头的梵高,当时,他从家乡荷兰搬到了英国伦敦,供职于那里的国际艺术品交易公司Goupil & Cie,在他们位于考文特花园(Covent Garden)的分区担任助理。
在伦敦期间,梵高没有创作过一幅绘画,但是就如伦敦泰特不列颠美术馆(Tate Britain)的新展“梵高与英国”所展现的那样,他在伦敦度过的时光对他日后的创作有着长期的影响。
“透过梵高与英国的关系来看他的作品,显现出了他惊人的求知欲,”展览的主策展人卡洛·雅高比(Carol Jacobi)说道。
《囚徒之圈》,仿古斯塔夫·多雷,1890年,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收藏
司吉拉·凡·霍格顿(Sjraar van Heugten)是一位比利时的艺术史学家兼策展人,专门研究梵高,他表示,近年来,对于梵高一生中那些鲜为人知的篇章的研究,让我们对于这位艺术家有了更全面的认知,过去,我们将他看作一个“野人”,认为他的艺术直接生于灵魂,这样的旧有印象正在被逐渐替代,不过,要彻底改变这种观点,仍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显然,梵高并不是一个完全无意识的画家:画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霍格顿在一次采访中说道,“他博览群书,从文学到大众科学,他都有所涉猎。如果你仔细研究他的作品,你会看到画作背后,那个精心准备、深思熟虑的男人的形象。”
《阿尔勒的妇女:吉诺夫人》,1890年
梵高通过荷兰的家族关系在伦敦的Goupil画廊找到一份工作。他和弟弟提奥(Theo)起初在这家公司位于海牙的分部工作,几乎在同一时期,提奥去了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的分公司,而梵高则被派遣到伦敦。他们最终都进入了位于巴黎的公司总部,不过,提奥在画廊里的地位逐渐提升,而梵高却在几年后被解雇。
“梵高有过这样一段从事商业工作的经历,这很有意思,”雅高比说道,“他16岁时进入Goupil工作,当他被派到伦敦分公司时,还只有20岁,他独身一人面对这个大城市。他寄往家中的书信表现出他对于自己在伦敦看到的艺术充满热情。”
霍格顿表示,正是在这家画廊,梵高得以“了解他那个时代的艺术家。”他在Goupil见识到了版画和油画,并和艺术品交易人交流艺术。
梵高于1873年5月至1876年12月在伦敦生活,最初他生活在一间寄宿公寓,根据他的描述,公寓位于“一个安静、欢乐、漂亮的社区”,后来他搬到了哈克位于布里克斯顿的福德路87号,这是当时伦敦郊区的一个中产阶级郊区,他和一位寡妇和她十几岁的女儿住在一起。再后来,他搬到了离肯宁顿路不远的另一间公寓。
《精神病院花园里的小路》,1889年
当他不在画廊工作时,他常常流连于各个美术馆,比如大英博物馆、华莱士收藏馆以及国家美术馆,在这些美术馆里,他第一次接触到了英国画家的作品,比如约翰·康斯特布尔(John Constable)和约翰·埃弗雷特·米莱斯(John Everett Millais)。
“起初,英国的艺术不那么吸引我,但我必须去适应它,”梵高在1873年7月写给提奥的信中写道。“不过,确实有些很棒的画家,比如米莱斯,”他在书信中有17次提到了米莱斯的名字。到1874年1月,他列出了大约40位他在伦敦欣赏过的艺术家的名字。
《寒冷的十月》,1870年,约翰·埃弗雷特·米莱斯
在展览“梵高与英国”中,泰特不列颠美术馆汇集了梵高曾提到的一些作品,比如米莱斯1870年所作的《寒冷的十月》,这是一幅荒凉的风景,喜怒无常的天空下,树木暴露在风中。梵高也许从这幅作品中获得了灵感,创作出了《秋天的黄昏景象》,这幅作品同样出现在此次展览中。
在展览上,我们还能看到詹姆斯·惠斯勒(James Abbott Whistler)的画作《黑色与金色下的夜曲:下坠的烟火》:点点灯光沿着雾中的泰晤士河闪烁,这幅画也许影响了梵高日后的名作《星夜》(1888):在这幅作品中,煤灯的倒影在水面上闪烁,这幅画作借展自法国巴黎的奥赛博物馆,描绘了阿尔勒罗纳河上的风景。
《黑色与金色下的夜曲:下坠的烟火》,约1871年,詹姆斯·惠斯勒
《罗纳河上的星夜》,1888年,奥赛博物馆收藏
“在展览中,梵高和他所欣赏的作品之间的并置有点像是一种对话,”雅高比说道,“你可以看到他如何汲取灵感并付诸实践。”
最终,梵高“对商业世界的幻想破灭了”雅高比说道。:他对这份位于伦敦的工作缺乏热情,这一点被人看出来了,1876年,他被Goupil画廊解雇。此后,他在英国又呆了几个月,做了几份教书的工作,然后回到荷兰过圣诞节。在那里,他决定要成为一名牧师。
在伦敦的时候,梵高可能不知道,日后,即1881年初,他将开始自己的绘画生涯。事实上,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那个“狂热”的梵高才开始出现——当时,他在法国南部一边同精神疾病抗争,一边作画,几乎每天都要画完一幅画。
那么,是否可以说,由此梵高是变了一个人呢?
《鞋子》,1886年,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收藏
“对我来说,这并不矛盾,”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负责梵高画作的策展人尼恩克·巴克(Nienke Bakker)说,“因为他来自一个艺术和文学氛围浓厚的背景,从某种程度上讲,那间画廊滋养了他。这是他的成长过程,而当他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时候,他带上了这一切,远离我们所谓的‘文明世界’。”
巴克说,梵高后来的作品都是基于“他头脑中所有的这些知识和图像”而创作的。
考虑到梵高后期的生活——疾病带来的悲剧以及当了10年的画家便早早离世,享年37岁——展览“梵高与英国”能够带来一些宽慰。梵高在英国度过了自己平静的青年时代,忙于从伦敦的文化和风景中汲取养分。
“我在这里一切顺利,”1874年1月,梵高从伦敦寄给提奥的信中这样写道,“我有一个很棒的家。能够观察伦敦、英式的生活方式以及英国人本身,这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快事。此外,我还有自然,艺术和诗歌,这一切还不够吗?”
展览将持续至2019年8月11日。
(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原作者Nina Sieg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