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力的“书式生活”

2月23日,著名藏书家、芷兰斋主人韦力做客海上博雅讲坛,讲述他由“觅书”、“觅楼”、“觅魂”、“觅友”、“传布”、“写作”一起构成的“书式生活”。 中华书局总经理徐俊担任主持。

2月23日,著名藏书家、芷兰斋主人韦力做客海上博雅讲坛

每本藏书都有自己的故事

韦力被视为中国藏书界的一个传奇,有人说他是“中国民间收藏古籍善本最多的收藏家”,可谓中国当代藏书“第一人”。

说及自己的藏书,他绕不开刻于宋嘉定六年的《施顾注苏诗》,这也是今天留下来最早的苏东坡诗集的刻本。书里有许多著名藏书家的藏印,从清初著名藏书大家宋荦,到纳兰容若之弟揆叙,再到大藏家翁方纲,可谓“从大家到大家的流传”。

尤其有趣的是,翁方纲在乾隆四十年得到这部刻本,高兴之至,把自己的书斋命名为“苏斋”。此后每年十二月十九日苏东坡生日这一天,他都会请很多名士到家里诗歌酬唱,在书上写跋语和题记,称为“祭苏会”。这个传统还一直延续到民国罗振玉。也因为“祭苏会”的缘故,这部书也是书跋最多的书之一。

1949年,《施顾注苏诗》大部分被运至中国台湾,但有两卷被民国大藏书家、银行家陈澄中收藏,分别是《和陶诗》第四十一卷和四十二卷。陈澄中去世后,藏书由儿子和女儿继承,儿子所藏《和陶诗》第四十二卷卖给了国家图书馆,女儿所藏《和陶诗》第四十一卷则到了韦力手里。

至今,这部《施顾注苏诗》依然分藏两岸。韦力笑言:“它不是最好的宋版书,但它是最有名的宋版书。就它的故事,我都可以讲一堂课。”

在韦力看来,收藏背后的每本书都有自己的故事。他提及原装为四册,后来变成了散页的诗稿《复初斋诗集》。这部诗稿的作者恰是号“苏斋”的翁方纲,他也是中国诗学“肌理说”一派的创始人。“肌理说”的代表作就是《复初斋诗集》。

难得的是,韦力所藏这部《复初斋诗集》还是原稿。那么原稿为什么成了散叶子?韦力说,这部手稿曾归两代帝师、大藏书家翁同穌。翁同穌将此稿裱成四本册页,存在天津翁家亲戚宅中。但一次天津发大水,全城被淹,这部诗稿也被彻底泡开,所以现在四周边缘全部是黄色水渍。“我当时,只叫价一次就拍下了。”

致敬古代藏书文化

从2010年起,韦力耗时四年遍访典籍中记载的163座古代个人藏书楼,又花三年时间逐一查证。


“芷兰斋书店寻访三部曲”由中华书局出版

在三卷本115万字的《书楼觅踪》中,康有为的万木草堂、梁启超的饮冰室、傅山的红叶龛、沈括的梦溪园、顾炎武的读书楼、刘鹗的抱残守缺斋、曾国藩的富厚堂、顾颉刚的宝树园、叶恭绰的幻住园皆被揭下时光的面纱。

韦力认为,古代并不存在今天意义上的公共图书馆,也少有人为了藏书而藏书,藏书一般是为了治学。书楼是一个人藏书之所,是著述、抄传、刊刻等一切学术活动的起点,也是传承与传播文化的重要空间。寻访这些书楼,是对古代藏书文化的一次致敬,也是对中国古代学术从何而来、如何传承的一次仔细梳理。

不仅如此,韦力还完成了对分布在大江南北的几十位古代著名藏书家之墓及古代遗址的寻访,包括刘向、班固、范钦、黄丕烈、曾国藩、罗振玉、傅增湘等。他说:“我认为典籍能够流传,很重要是因为藏书家的传承。今天我们不能忘记是谁让这些书保存下来的。”

在《书魂寻踪》的《序言》中,韦力写到:“整个寻访之旅,可以用 ‘痛并快乐着’来形容,虽然在此过程中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不快,但发现的快乐却是无法替代的。在我的这些寻访之前,少有人提及这些安息于地下的藏书之魂。我能历尽艰辛找到他们,能在他们的墓前鞠躬致敬或献上一束鲜花,已经感到了大满足。有时我会坐在这些墓旁守候一刻,静静地坐在旷野之中,静听山风吹过松林,心中那种不悲不喜的宁静,难以用文字描绘得清楚。每当此时,我心中都会想起那句话——‘微斯人,吾谁与归?’”

纸本书还是有吸引力的

除了踏遍全国各地,不断“觅书”、“觅楼”、“觅魂”,韦力也收获了许多同道好友,同时刊刻书籍、写文著书。《芷兰斋书跋初集》《芷兰斋书跋续集》《失书记 得书记》《古书之爱》等作品皆为人津津乐道。

他最新的作品为由《书坊寻踪:私家古旧书店之旅》《书店寻踪:国营古旧书店之旅》《书肆寻踪:古旧书市场之旅》组成的“芷兰斋书店寻访三部曲”。“三部曲”从私家古旧书店、古旧书市场与国营古旧书店三个不同角度,展现了当下中国古旧书业的现状。

韦力感慨,我们不能用今天的思维理解古人。“以前没有送餐,人们得书的渠道只有书店,所以是书店的流通成就了读书人,成就了书业。”他表示,“我写这个书,也是致敬这个行业。”

有读者担忧,如今纸本书还有市场吗?

韦力回应:“我认为纸本书会一直存在。眼下新开了很多华美的书店,高兴的是还有这么多书店,但担忧是情怀必须要有骨干支持。书店还有没有再生性,这是一个问题。但就今天看来,爱书就足够了。今后怎么样谁知道呢?地球都会被吸引走呢。现实中,我们还有这么多爱书人,这证明了什么?书还是有吸引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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