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百卉发，羁人思故园。
良友知我怀，约我游名山。
清晨集伴侣，朝日在林端。
缘溪入深壑，岩竦不可扪。
道狭露未干，新叶吐奇芬。
鸟歌破深寂，松鼠惊避人。
转石堆作梁，将扶度浅滩。
危岩不容趾，藤根粗可攀。
径险境愈幽，仿佛非人间。
探奇未及午，惊涛到耳喧。
寻声下前涧，飞瀑当我前。
举头帽欲堕，了不见其颠。
奔流十数折，折折成珠帘。
澎湃激崖石，飞沫作雾散。
两旁峰映云，逶迤相回环。
譬之绝代姿，左右围群鬟。
又如叶护花，掩映成奇观。
对此不能去，且复傍水餐。
渴来接流饮，冷冽清肺肝。
坐久忘积暑，更上穷水源。
山石 
可削，履穿欲到跟。
攀援幸及顶，俯视卑群峦。
天风吹我衣，长啸日忧宽。
归途向山脊，稍稍近人烟。
板桥通急涧，石磴凿山根。
从容出林麓，归来日未曛。
兹游不可忘，中有至理存：
佳境每深藏，不与浅人看。
勿惜几两屐，何畏山神悭？
要知寻山乐，不在花鸟妍。
冠盖看山者，皮相何足论？
作诗叙胜游，持以谢婵娟。
一九一四年六月十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