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林正韵》序
吾友戈小莲有才子曰顺卿，词章学问，禀受趋庭，具传家法。更於填词一事，引而申之，讲求积年，遂多神悟。每闻其言云，词之大要有二：曰律，曰韵。病夫率尔倚声者，都不以此为事，於是欲起而救正之，各著一书。论韵者先成，写以示予。发凡举例，详哉言之，皆探索於两宋名公周、柳、姜、张等集，以抉其阃奥。包孕宏富，剖断精微，可谓心能通其故，笔能畅其说者也。此书既出，非特从前词韵各种之云雾旷然尽扫，将见而今而后，庶无落韵之词已。予向者治经馀暇，亦复涉猎於此。间尝思之，词之有韵与律，殆犹庖者之朼其笾豆，缝人之製其裳衣，皆自有所谓一定不易。必不至糅饭於肴，纫领於袂也。万一或然焉，则三尺竖子，鲜不瞥见而即能为之更正其失。况握管填词，往往列在名人才士，岂其知反出若辈下哉？何乃遵循矩矱，屈指无几，承讹袭舛，若是之踵相接也。盖其初以学为苦，以问为耻。久之遂流入於强不知以为知，而莫克自反。凡事类然，斯其一耳。夫人难与虑始，可与乐成。前此之罔识，適从勿论已。今幸而分者合者，所宽所严，某部某字，釐然在目。取而用之，可以坐收不劳之获。明於计者，自必翻然。吾知世岂乏护前者，亦当不敌迁善之众也。顺卿此举有功於词，洵不细矣。其论律之善，略已具藁，能发前人所未发。功可与论韵埒。二书间或互相证明，合而行之，词林指南於是乎备。他日者编定见示，不佞必又击节赏叹曰：“正如某腹中所欲言一同。今日也虽老矣，尚愿得而序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