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刻奉天录》序〔癸未〕
秦敦夫先生在都中得《奉天录》一册於龙燮堂观察，云出自徐星伯太史家者。携归，定为四卷，属不佞校刊焉。谨按赵元一《奉天录》四卷，载於《新唐书·艺文志》，与徐岱《奉天记》、崔光庭《德宗幸奉天录》等并列，意当日独流传非广。故司马温公撰《通鉴考异》引，《奉天记》八条、《幸奉天录》九条，绝不引赵元一录。殆局内无此也。然下逮南宋，陈振孙、马端临皆著之於录。明杨士奇《文渊阁书目》尚有唐《奉天录》一部一册，在“宙”字号。而近日则徐崔两种久佚，赵录亦绝无仅有矣。录中序次，考以年纪，或后先参错，恐未必全属旧贯。兹无所更定。若字句转写之讹，悉心雠正，固十得八九。疑弗能明者，仅从阙如之义。其事迹出於正史外颇多，咸足资博览。而凡厥不同，均可彼此互证。间有所失，如朱滔自王号冀，而此以为燕。嗣滕王湛然从元宗入蜀，在天宝十五载，而此以为预建中是役。卢杞贬新州司马，而此以为夷州，乃元一传闻之未审者耳。至於《新唐书》采浑瑊埋伏漠谷事入《朱泚传》，而云“跳攻长安，泚大惊，踣榻前”。今观此，始知瑊抵朱泚营垒，谓奉天城下，故与漠谷近，非长安也。采刘洽白塔战事入《李希烈传》，而云“洽引还卒，桓少清揽辔曰：‘公少不利遽北，柰何？’洽不听，夜入宋州。”今观此，始知洽败后夜奔失路，反嚮贼营。少清意洽将死敌，故控之使迴。当日问答尤详，不解宋子京何以皆误加窜改如彼也。即是而知其书之可以传矣。踰时告成，略举所知，愿与先生及世间深於史学者平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