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薛伟猷
来函所谈罗素主张。彼昔来吾华讲演,吾曾阅其讲词。先儒病支离破碎,彼正欲作此功夫。吾于先儒意见不完全赞同。盖现象界之繁赜幽隐,非有一番支离破碎之功,即无以解析众理也。然先儒此说亦自有其不可非处,万化之大原,人生之本性,汝谓不当穷耶?若欲穷此,其可以支离破碎功夫得之耶?苟真有得于此,而欲方便显示此理,以期人之共喻,则仍成为一套理论。此等理论即成一种学术,此等学术即欲以方便显示大总相法门者也。大总相法门即本体之代语。参看佛典。子以为是强为笼罩一切者乎?不知者或以为如是;其知者则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曰通其一万事毕矣,曰原来佛法无多子矣。虽然,子勿又生误会。“天下殊途而同归,一致而百虑”,斯言也,其至矣乎!使未历殊途,而何自言同归耶?未经百虑,而恶可言一致耶?但滞于殊途而终不得所归之同,逞其百虑而终不见夫致之一,仍是“小知间间”也,奚取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