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一日 星期一 晴
访绍谷,为介绍秦院长,并提出请求,为购买注射药针。
晚冠英来。李嘉言、刘叔雅告以清华学校之教师只聘二人,即刘、陈,而李则望升迁也。
二日 星期二 晴
小弟体温未下降,有并发症的征候。
杨锡吾先生与李少西小姐来访,他们将于星期日结婚。杨先生请我作证婚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我自觉日益垂老。写完文章。
三日 星期三 晴
读《史汉研究》。
四日 星期四 晴
参加国民宣誓仪式后作中国文学史报告,并谈了中文系助教人选问题。樊谓一多认为我们最好不要让杨遇夫回来。杨颇保守,而我们保留几个空额也是明智之举。我不想固执己见,但对一多的做法颇感不快。他应事先与我商议。下午访一多,在杨的问题上同意他的意见。然后,我坦率地要求他若有什么主张,首先应与我商量,他对我表示抱歉并赞赏我的意见。
思俞病见好。
改作文。
五日 星期五 晴
下午访莘田,决定部分文学史助教。请莘田及今甫到华山咖啡馆。
思俞病好转。
采芷归来。发现疹子状物,据医生诊察,此系扁桃腺炎之结果也。
六日 星期六 晴,晚间有阵雨
今天倦甚,无成果。
晚上写了几封信。
七日 星期日 晴
下午参加杨锡吾婚礼,为证婚人。
晚参加霍子程的桥会。
开始写《史记与汉书》一文。
八日 星期一 阴
继续写《史记与汉书》。
九日 星期二 阴晴不定
继续写《史记与汉书》一文。
参加杨夫妇的晚餐会,可称金碧辉煌,只因禁酒而未用酒耳。
十日 星期三 阴晴不定 72℉
写成史记部分。
妻甚瘦弱,在医院多日不能很好吃、睡。待小弟体温正常后,最好让他们回来。
十一日 星期四 早雨,晴
再次读《史汉研究》。
疲倦。
十二日 星期五 晴
思俞的体温仍时高时低。
翕庭被提升为成都航校政训部主任。他将携家前往,但玉华尚犹豫,我们劝她与翕庭同去。
继续写《史记与汉书》。
沈太太告以教育委员会函催完成教科书。
十三日 星期六 晴
开联大教授会。蒋转述与柯尔及格芮格谈话及柯尔与政府之谈话。其要点有二:一、柯尔认为,英国相信日本仅消耗少许,因此保留并坚持其发言地位,于是宁反对予中国以帮助。但日本之少壮军人亦不能抹煞蒋政权,终必逐渐认识英国插手之必要。二、柯尔主张应允许英国之帮助,由政府选择或战或和。
与凤子参加《平明》编者的晚餐会。
十四日 星期日 晴
下午召开清华教辅人员会议,改选系主任,人事上毫无变动。
评议委员增至九人,我被选为委员之一。
研究生院法定为与系平行。
十五日 星期一 晴
竹与思俞归家。与我和乔隔离开来。
十六日 星期二 晴
完成教科书的最后一篇课文。
十七日 星期三 晴
十八日 星期四 晴
为教科书内文章作注解,花了一整天,未能改学生作文。
十九日 星期五 晴
收集学生关于文学批评的笔记。
下午在今甫家与莘田、今甫商谈大一国文问题。谈到关于闻的态度问题时,我述说我的学术地位低得可怜,这确实有些失态。
二十日 星期六 晴
打桥牌。食过量。
二十一日 星期日 晴
患痢疾。下午参加国文学会。罗莘田讲述了北大和清华国文系的历史。这是公平的。然而,我不过是为了强调自卑的想法而已。
二十二日 星期一 晴
看郑大夫,他给我一些止泻片,并劝我买六支依米丁注射。
休息,未能为孙太太写我应允的文章。
二十三日 星期二 阴晴不定
注射,休息。
二十四日 星期三 阴晴不定
今天体温不高。请假一小时打针。
改作文,使我整夜失眠。
二十五日 星期四 阴晴不定
修改学生作文。再度失眠。
二十六日 星期五 晴
唐兰先生来访。
吴先生来电催促修改课程表。看了很多其他大学中文系的意见。通宵失眠。
二十七日 星期六 晴
医生施以补剂。确认是患失眠和贫血病。注射完了。仍不能入睡。
开清华评议会,定恢复国内研究和二年增薪,决定派遣留学生十人。
二十八日 星期日 阴晴不定
休息。
访闻一多。他谈了古代诗与史的两种传统理论。
去月胜楼参加张水山的晚餐会。遇楼炜卿及施复亮。菜肴尚好。
二十九日 星期一 阴晴不定,昼夜都有大雨
下午访莘田商谈课程草案。不同意传统的专题讨论,这样就要增加专书选读的时数。
三十日 星期二 晴
昨夜阵雨。
将课程草案寄吴先生。
给圣陶写一长信。
施复亮先生来访,他认为英帝国最后将干预中日战争,结果将大致如下:我方承认“满洲国”,华北沦为半殖民地。我方可能任命一批官员去华北,但根本控制不了那里的局面。一些臭名昭著的汉奸可能会在国民政府中任职,而国民政府实际上将处在日本人控制之下。他估计第二次世界大战会很快爆发,整个世界将会发生革命性的变化。然后,中国将不得不走苏联的道路而得到复兴。如果国民政府承认满洲国等,中苏关系不可能改善,可能会越来越疏远。施复亮的分析很有意思,但我认为过于简单,使人难以接受。我问他经过某种调解后,为什么我们不能逐渐进步呢?他认为这是幻想,因为现在的政府太腐朽了,无法改组。
三十一日 星期三 阴
写短文略谈昆明方言中的“是”字。此文是我计划写的《汉语辨异》一书中的第一篇。
女仆西春拟辞去,但我们总想挽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