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鸡叫
乡村的鸡叫，
催人们起早；
城市的鸡叫，
催人们睡觉：
一样的鸡叫，
两样的功效。
作乐的人们，
要鸡叫得越迟越妙；
操劳的人们，
要鸡叫得越早越好：
一样的鸡叫，
两样的计较。
还有些精神衰弱的人们，
不论在城市，在乡村，
作乐操劳，
都没他底分。
只暮暮朝朝，
自寻烦恼：
晚上也睡不著觉；
早上也起不来早：
鸡叫底迟迟早早，
甚么都讲不到。
但觉得一样的鸡叫，
在他们却仿佛接到了“生命又缩短一节了”的警告。
鸡儿高高地叫道：
“高高地叫，高高地叫，
我叫惯了，只管高高地叫。
甚么功效，
甚么计较，
甚么警告，
各管各底感觉啊，
我一概管不了！”
一九二一，一，二一，在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