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段 可憎的事续[027]

第026段 可憎的事续

信札措辞不客气的人,更是可憎。像是看不起世间似的,随意乱写一起那种文字,实在可憎得没法比喻。可是对于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过于恭敬的写了去,也是不对的事情。那种不客气的信札,自己收到不必说了,就是在别人那里收到,也极是可憎的。其实〈这不但是信札〉,对谈的时候也是一样,听着那无礼的言词,心想这是怎么说出来的,实在觉得心里不痛快。况且更是关于高贵的人说这样无礼的话,尤其荒唐,很可憎恶。说男主人的坏话,也是很坏的事情。自己对于所使用的人,说“在”以及“说话”都用敬语,也是可憎的。这样办还不如自己说“在下”的好吧。 即使没有客气,使用文雅的言辞,对话的人和旁边听着的人,也都高兴的笑了。但是觉得是这样,〈便乱用文雅的言语〉,使人家说是这是出于嘲弄的,那也是不好的。殿上人以及宰相等人, 对于他们毫不客气的直呼其名,甚为不敬,可是并不这么说,却是反对的对于在女官房做事的人,也称作什么“君”,〈她们因为向来没有听见过这么称呼〉,听了便觉得高兴难得,对着称呼的人非常的称赞了。称呼殿上人和公卿,除了在主上御前,都称他们的官职名。在御前说话,即使互相谈说,而主上可以听见的时候,〈不说名字〉,自称“本人”, 这也是很可憎的。这时候不说“本人”这句话,有什么不方便呢?

没有什么特别可取的男子,用了假装的声音,做出怪样子来。滑不受墨的砚台。女官们的好奇,什么事情都想知道。本来就不讨人喜欢的人,做出讨厌的事情,这都是很可憎的。

一个人坐在车上,观看祭礼什么景物的男子,这是什么样子的人呀!〈同伴的人即使〉不是贵人也罢,少年的男子好奇喜欢观看的也有,何不带着他乘车一起的看呢?从车帘里望过去,只有一个人的影子独自摆着架子,一心的看着的那副样子,〈真是可憎呵〉!

天刚破晓,〈从女人那边〉回去的男子,将昨夜里所放着的扇子,怀中纸片,摸索寻找,因为天暗便到处摸索,用于按扑,口中说是“怪事”,及至摸到了以后,悉索悉索的放在怀里,又打开扇来,啪啦啪啦的扇,便告假出去,这却是可憎,还是寻常的批评,简直可以说是一点没有礼貌了。同上面所说的事情一样,在深夜里〈从女人那里〉出去的人,乌帽子的带子系得很坚固的,〈是很可讨厌的事〉。这没有那么系得紧固的必要吧,只需宽宽的戴在头上,也未必会有人责备。非常的懒散,毫不整齐的,穿着直衣和狩衣,也都歪斜着,不见得有人看了会得讥笑的。凡是破晓时候临别的情形,人们觉得最有情趣。大抵是男的总是迟迟的不愿意起来,这是女的勉强催促,说:“天已经大亮了,给人看见了怪不好看的。”男的却是叹口气,觉得很是不满足的样子,似乎起来回去也是很勉强的样子。老是坐着连下裳也并不穿,还是靠着女人的方面,将终夜讲了没有说完的话,在女人耳边低声细说,这样的没有特别的事情,〈其时衣裳都已穿好〉,便系上了带子。以后将和合窗打开,又开了房门,二人一同出去,说尽闲等着一定是很不好过吧,这样说着话便轻轻的走去了,一面送着回去的后姿,这种惜别是很有情趣的。但是惜别也要看男子的行动而定。若是赶快就起来,匆匆忙忙的,将下裳的腰间带子紧紧的结了,直衣和外袍以及狩衣都卷着袖子,把自己的东西一切都塞在怀里,再把上边带子切实的系上,那就是很可憎的了。又凡走出去,不把门关上的人,也很可憎。

  1. 此一节原是第二四段的续文,皆说可憎的事物者,别本多与前文并合,联为一段,此系依《枕草子春曙抄》本,故仍分列。
  2. 原本系汉文的“侍”字,乃动词的谦词,用于代名的第一位,今改译作代名词。
  3. 宰相系参议官的名称,定员八人,以四位以上的公卿充任。
  4. 原文“麻吕”,古代无论男女自称的名词。
  5. 即是可以不自称“本人”,不过用了反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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