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形同陌路,慢慢靠近,渐渐熟稔,绵绵滋长的,是爱呢……
(1)
三日后。醒江学校。
我迈着一成不变、懒洋洋的步伐,走进了高一B班,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新面孔,微笑。
夏已醒已经将那些事情全部处理好,我不会被记过,档案里也不会留下污点。
我这才发现他很纵容我,回家后不仅没有惩罚我,也没有问过我出手的动机,只说将我转到醒江,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同时也有夏已爵照顾。
高一B班。
嘴角勾成一个娇慵而美好的弧度,大大的眼睛乖巧地微弯起。这是属于向葵的,向日葵般的微笑。
“大家好,我叫向葵,向日葵去掉中间那个字。”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自我介绍方式。
这时,高一B班的班主任开口了:“向葵同学,明天我要看到你一头黑发出现在教室里。学校是不允许染发的。”
我愣了一下,解释道:“老师,我没有染发,我的发色天生就是这样的……”
“还想狡辩吗?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想到班主任居然生气了,“无论你靠什么关系进了醒江,到了我这个班级,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我真的没有染……”我无意识地又张嘴辩解。
“够了没有?如果你还想顶撞我的话,就先去外面站着清醒一会儿,得罪我是没有好处的。”他严厉地说。
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朝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吐了吐舌头,转身站到了走廊上。
外面的阳光渐渐变烈了。
玻璃窗在光的照耀下突兀地发亮,光线使我的眼皮莫名其妙地肿胀。我感到浑身发热,太阳制造的幻想在我面前浮动旋转,一会儿像朵葵花,一会儿像是飞机,一会儿又变成了韩紫希虚幻的脸孔,一会儿又成了夏已爵……眼前星星乱飞,贫血的毛病又要犯了。
我慌忙抽出向日葵伞想要遮挡住阳光——这把伞折叠以后变成很小很薄的手帕形状,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它的伞骨由透明的牢固丝线组成,像一根根精巧的琴弦,柔软而结实。完全打开这把伞后,一大片向日葵便轻轻地占据了我的所有视线。
向日葵在开放,向日葵在歌唱,向日葵在舞蹈。
在油绿肥厚的叶子衬托下,向日葵巨大的花盘温柔地向着太阳,丰沃的阳光撒在上面。一颗颗深色的葵花子安静地排列在花瓣中央,呈现出蜜一般的色泽。已然分不清谁是影子,谁是假象。
我将它竖在头顶。
仿佛可以感觉到沉睡的向日葵缓慢苏醒欢唱的声音。
合着阳光的节拍,呼吸变得柔软,温暖的向日葵与温暖的光在幻境里接吻。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仿佛陷入了潮水中,咕噜咕噜的水声充斥着我的耳膜,夹杂着一道微弱的声响:“呃,你是向葵呀!”
是谁在呼唤我?
我睁开肿涨的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潮水缓慢自动向两边退去——看清楚一张男生的脸了。
在三色堇的清香里,茶色的发丝微微飘动,白色校服衬衣微敞,露出他精致白净的锁骨。如水的光线轻而易举地滑过他的锁骨,滴落入他的领口中。他白瓷般的肌肤如同是细心描画的,美得没有一点瑕疵。澄如秋月的眼眸流转,皓齿微露,一抹苍穹蓝缓慢地在瞳孔深处闪现。
“我是刚刚转到这个学校的,真有缘!”我笑了,他竟然是那天认错人的白痴。
“上回走得太急,实在没时间留下联系地址,没想到真的会再次碰到,真是太好了!我叫裴凛蓝哦。”他一脸正经地说道,随后,干净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你这个造型好奇怪啊!站在教室外面,撑着一把开满向日葵的伞,做路标吗?”
“班主任让我罚站了,因为天生头发就是黄色的缘故!”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真可怜。”他一脸同情地望着我,无比漂亮的脸上却清楚地写着“好好笑哦”四个字,像个天真的孩子。
“裴,裴凛蓝,你再给我幸灾乐祸!”我挥舞着我的小拳头。
“好啦,不笑你了,向葵,你这个样子好优雅。”他用欣赏的眼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不过这颗纽扣松掉了。” 裴凛蓝说着,便伸手轻轻扣好我胸前校服衬衣的纽扣。
细长手指不经意间的触碰,指间的沁凉永久地留于那一小片肌肤上……
我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喂,裴凛蓝,你对向葵做什么?”冷气十足的声音,是夏已爵,他大步地走到我们面前,冷冷地盯着裴凛蓝,“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我根本没这个想法。” 裴凛蓝的脸也变得严肃和冰冷起来,“请你尊重我。”
“尊重?你没有人格,凭什么要我尊重你?”夏已爵的话充满了冷漠和嘲讽。
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
我听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过节,可是却分不清、辨不明。
“喂,你们怎么了?”我试图开口。
“你不用明白。”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时,教室的门开了。
班主任冷冷地看着我们。随后,爆发出一阵大吼:“你这个女生还有没有荣辱观?撑着把伞和两个大男生拉拉扯扯,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向葵同学,我以班主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操场跑20圈,晚上再写1000字的检讨书。新来的学生就这么目无师长,还有没有规矩了?”
班主任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可是尽管这样,我依旧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向楼下走去。
“向葵,你先去跑圈,回家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夏已爵嘱咐我,随后,和裴凛蓝交换了一个眼神,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向葵,你看什么看?快去给我跑圈!”在班主任的吼声下,我身不由己地向操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