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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清脆的响声传来。一双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甲是透明的白色——那双手属于月霜哥哥。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嘲笑,在我的眼里,最美的画面不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不是雨后的竹林,而是阳光下那只透明的碗边,月霜哥哥抬起又落下的手,还有那颗被敲碎在碗边的鸡蛋。
月霜哥哥把最后一颗蛋打进碗里,然后把空空的蛋盒放进冰箱。
“唉……又该去超市采购了呢。”他看着空空的冰箱自言自语,似乎没有发现我。
我站在那里,不忙着进去,似乎也不愿意被他发现,这样就可以看着他,一直看着。
月霜哥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细细长长的,清澈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可是那种清澈中流露更多的是安静和沉稳,而不是小鹿一样的活泼。因为那双眼睛,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遇到多么难以渡过的困境,只要月霜哥哥用他的双眼注视着我,对我说“不要担心,还有他在”,我就会很快平静下来。
我喜欢看到那双眼睛笑得弯起来的样子,虽然最近那样的场景越来越少发生。但是每一次,只要他笑起来,我都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画面。大家都还在读书,月霜和夜雨在读大学,我和凝雪在读高三,我知道这个时候让月霜哥哥去笑,很残忍,也很不懂事。
所以……就算只是这样我也很满足了,只要这样。早晨的阳光平静而温柔地照着他,那漂亮的手,那光晕中闪着光的睫毛,还有他那认真的表情,洗得发白的T恤和退了色的牛仔裤——看到这样的哥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啊!吓我一跳!”月霜哥哥忽然看到了我,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险些转过身直接逃走。
忍住没那样做之后,月霜哥哥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瞧了我一眼,嘴角似乎有笑容闪过:“傻站着干什么?再不去吃饭就迟到了。”
“嗯,我来帮月霜哥哥端东西呀。”我对着月霜哥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月霜哥哥笑了一下,把炒饭递给我。
“好香啊好香啊!大哥做的饭真是举世无双呀!”凝雪哥哥露出头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在看到我责备的眼神时脸稍稍红了。
“呵,每天都吃炒饭不会腻吗?”夜雨哥哥跟在凝雪哥哥身后端了东西走出去,打着哈欠在桌旁坐了下来。
“炒饭节省时间、味道好,而且营养均衡,多吃点儿蔬菜总是好的,而且也不是每天都吃炒饭嘛,被人家听到会以为我虐待儿童。”月霜哥哥赶在我前面端了东西,也坐了下来。
夜雨哥哥立刻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受了委屈似的大叫道:“拜托了,大哥,你看看座位上哪个像‘儿童’啊……”
其实我年纪最小,月霜哥哥也只是大我五岁而已,只是他习惯了扮演家长的角色,真的把我们当孩子一样。
月霜哥哥听到夜雨哥哥的话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儿尴尬,夜雨哥哥就露出一脸得意的神色,我和凝雪哥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哎呀,又来了”!
果然……
“儿童只是一种统称而已。”
“你见过用‘儿童’统称青少年的吗,大哥?”
“好像我才是这个家里学文学专业的人吧。”
“嗯……儿童这个词范围好广呢……”
“你要不要吃啊?”
“不要每次都拿……”
唉,我叹了一口气,先开动了。要知道,夜雨哥哥和月霜哥哥的斗嘴几乎是每天都上演的戏码,只是争吵的内容会有所不同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啦。
凝雪又忍不住瞧了我一眼,我们两人心照不宣,开始猛吃起来。
结果嘛,就是两个哥哥会在吵完后,无奈地接受他们“剩饭机器”的身份,把我和凝雪不吃的东西通通扫光。
他们吵得正欢,我便躲在一边偷笑一边吃东西。忽然,我感到一道强烈的目光的注视,抬起头来,看到月霜哥哥正看着我,一脸的认真:“晨曦,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偷偷地把青椒和胡萝卜拣出来,营养要均衡知道吗?现在给我吃掉。”
老天,他是神仙吗?
听了月霜哥哥的话,我为难地盯着青椒和胡萝卜,半天动不了筷子。
虽然我都很听月霜哥哥的话,可是……青椒和胡萝卜真的很难吃。那个味道……我总觉得青椒和胡萝卜有股臭臭的味道,真的好难吃。
“看什么?还不快点儿吃掉。”月霜哥哥的声音很严肃。
“哦……”我不情不愿地答应着,又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对准那几块讨厌的蔬菜,却迟迟没有动筷子。没办法,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味道嘛!
心里正挣扎着,忽然听到夜雨哥哥说:“晨曦不爱吃那个就算了嘛,干吗要强迫她呢?”
“夜雨,你不要总是纵容晨曦。她已经被宠得不像话了,吃东西这么挑剔身体是不会健康的。”月霜哥哥坚持着。
“算了啦,大哥,又没听过有谁因为不吃青椒和胡萝卜就死掉的。”
月霜哥哥有点儿生气地看着夜雨哥哥,声音大了起来:“左夜雨,拜托你要疼她宠她也有点儿分寸好不好!少吃几样东西是不会死掉,但是营养不均衡对身体不好,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夜雨哥哥无奈地歪了一下头:“只是青椒和胡萝卜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是的,有必要。”
我紧张地看着月霜哥哥和夜雨哥哥,我最怕这种气氛了,每次他们因为我的事情有争执我就紧张得不能说话。不过,我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会持续下去,因为……
“啊,是青椒和胡萝卜呀,我最喜欢吃啦,晨曦不喜欢刚好让给我!”凝雪哥哥说着,迅速地把几块青椒和胡萝卜全部塞进嘴巴里,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着,还顺便绽放出一个非常灿烂的满足笑容,“味道好好啊!”
夜雨哥哥扶着额头无奈地说:“白痴……”
被凝雪哥哥这么一闹,气氛立刻缓和下来,我看到月霜哥哥的脸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因为有凝雪啊!
月霜、夜雨、凝雪,因为我有他们三个人!
我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我很穷,或许我还不够漂亮,但是我有他们三个人,我拥有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