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是一种标识或印记。它是人类生命活动的积淀,具备明确而且醒目的客观形式;也是精神表达的方式,承载着丰富的意义。文化符号,可以说是一个民族的容颜。

一国与他国的区别,很重要的是精神和文化。中国历史数千年,曾遭遇无数次兵燹和灾害,却总能绝处逢生,生生不息,至今仍生机勃勃,是因为我们拥有着深入血脉、代代相传的强大文化基因。

千百年来,中国文化绵延不绝,就如汉字,源远流长。从结绳记事到仓颉造字,汉字的起源蒙着神奇的面纱;但从一百多年前河南省安阳殷墟发现了甲骨文后,汉字的源流就基本清晰了。甲骨文已具有对称、稳定的格局,具备了文字的表意功能,由甲骨文而下,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楷书—行书,直到现在,汉字已被植入电脑,有了所谓的“打印体”。如今似乎除了学生和书法家,我们都不太需要拿笔了,会敲键盘就行,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用汉语说话,用汉语思考,我们大脑中的数据链仍然是汉字串。

汉字就是一种文化符号。汉字的“福”“寿”等等,可以写出很多种形态,笔致方正或飞扬,我们不见得全部认识,但一看就知道这是我们的汉字,外国人也能一眼看出。汉字是根,伴随着日月穿梭和时代变迁,我们的文化在蔓生、延展,文化氤氲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无论是涓滴如水的日常生活,还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精神活动,中华文化都是我们的血液。

文字是文化的根基之一。汉字的形态之美,对称之美,音韵之美,已经成为我们审美观的基础。对仗和对称,渗入了我们的审美,没有对仗,我们的古诗词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也谈不上对联和楹联;象形文字也潜移默化地引导了我们对风景的命名,各地大量的“象鼻山”“骆驼峰”就是明证;我们的汉字与中国古代宫殿形制之间,显然存在着可意会却难以尽言的关系。

我们创造了文化,文化又反哺我们。古诗词对中国人的心灵塑造,从《诗经》中的男女情感、稼穑农桑就开始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更不用说,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种令人震撼的豪迈和悲壮。民俗节令和家训谚语对中国人的影响和规训自不待言。

文化是渊深的,丰富而庞杂。它顽强,坚韧,却也活泼茁壮,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随着文化的发展和浓缩,到了一定火候,它自然会拥有符号功能,产生了符号意义。中国文化以其浓重深厚的内涵为基础,一直是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外在形象,拥有强大的辐射力;伴随着国力的增强和国家影响力的扩大,中国符号不胫而走,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世界的各个地方:瓷器、茶叶、丝绸、书法、古琴、二胡、春联、剪纸、饺子、中国结、中国功夫、中国民歌、飞檐斗拱、财神罗汉、舞狮舞龙、威风锣鼓……林林总总,蔚为大观。我们无论是置身其间,亲临其境,还是通过媒体耳闻目睹,都会顿感亲切,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世界是交融的,中国文化和中国符号,早已进入其他的文化圈,不但出现在世界文化交流的舞台上,也渗入了其他文化生态的细微处。我们被称为“China”是因为瓷器,虽然这可能还不是定论,但“Kungfu”(功夫)这个英文单词确实出现在了英文辞典中。中国艺术家徐冰,在他的成名作《天书》系列中,设计、刻印了数千个“新汉字”,以极具冲击力的图像性和符号性,呈现和探讨了中国文化的本质和思维方式,在世界艺术殿堂中点亮了中国符号的高光时刻……这些都印证了中国文化、中国符号的影响力,也体现了文化符号的交流功能。符号是文化的载体,也是交流的工具和友好的使者。我们浸润在中国文化之中,周遭遍布中国符号,我们可能会习焉不察,熟视无睹,但祖先的遗产是千百代人胼手胝足的智慧结晶,生为中国人,我们是继承者,是学生,更应该是创造者和弘扬者。

从某种角度看,有些文化或符号已失去了实际使用价值,一个文物级别的碗或瓶,当然已不能用于盛水插花,但它们散发着味道和力量。它们陈列在橱窗里,在射光灯投上光线的那一刹那,它们就复活了,焕发出文化和精神的灵光与生机。它们深入人心,无远弗届。它们属于中国,属于我们。

中国符号是中国精神的外化呈现,它以醒目亮眼的客观形式,成为中华文化永远的载体。中国符号,也是中华民族砥砺前行的内在驱动力。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其中很多可以冠之以“中国符号”。《中国符号丛书》讲述了节气、家训、民俗、诗词、楹联、瓷器、建筑、骈文、汉字、绘画中蕴含的中国文化,从历史、发展、分类、特色等多个维度展现了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多位专家学者付出了努力。这套丛书对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帮助读者,尤其是青年学生了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将有所助益。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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