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场春暖花开
一
临近年末,黎朵早早地从网上买好了从广州回南宁的高铁票。她就像一只即将归巢的小鸟,恨不得早日飞回老家与亲人团聚。
来广州一年多了,黎朵除了对亲人的思念,更多的是对南宁有种说不清的情愫。她一边期盼着回家的日子早点到来,一边又隐隐地担心着回到南宁去。这种复杂的心情缠绕着她,让她焦虑万分。但无论如何纠结,家始终是她向往的地方。
就在黎朵准备离开广州的前一天晚上,她没想到公司临时接了一个紧急项目,而黎朵正好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延期回家肯定在所难免。于是,根据项目进度,黎朵将火车票改签到了大年三十。
等她兵荒马乱地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收拾好行装,出门等车时,黎朵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之后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二
等黎朵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急诊室里。
原来,在她晕倒后,身边的好心人帮她拨打了急救电话,她才被及时送进了医院里。医生说,由于她长时间营养不良,饮食不规律,导致极度贫血,如果再不及时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贫血进急诊室的事,黎朵并不敢告诉家里人,因为她不想家里人为她担心。于是,她跟家里人撒谎说,手边的工作没有完成,不能回家过年了。躺在急诊室里的她,倍感凄凉和孤独。挂着点滴,看着窗外一片萧瑟的情景,想着自己的处境,黎朵忍不住抽泣起来。
正当她哭得稀里哗啦时,突然听到有人问她:“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黎朵急忙止住了抽泣,原来是躺在临床的一名男子在向她问话。
男子和自己一样, 躺在床上挂着点滴。黎朵并没有扭头看他的脸,只是循着声音回答说:“不是,就是心里觉得特别难过,也特别无助。”男子接过她的话温柔地说:“我在你之前,因感冒发烧而被送进急诊室时,心里也是特别无助,那感觉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其实并没有,这里的白衣天使像亲人一样,不仅用精湛的医术为我治病,还给予我精神上的抚慰。我的身体情况现在明显好转了,心情也舒朗了,所以你不要灰心,休养一段时间,相信你一定会痊愈的。加油哦!”
三
不知道为什么,黎朵觉得这个邻床男子的声音既熟悉又温暖,像极了一个人,莫非是他?黎朵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估计是自己因难过而产生了幻觉。于是,她轻声回复着:“谢谢!谢谢!”可能是在男子的鼓舞下,黎朵的思想放松了下来,然后,一阵困意向她袭来。
黎朵是在昏睡中,突然听到有人轻轻地说:“江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烧退了吧!”兴许是对这个名字太敏感了,黎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问:“江舟,哪个江舟?”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看了黎朵一眼,语气温软地对她说:“黎朵,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说着护士就走到了黎朵的床边。
被唤作江舟的男子听到护士叫黎朵的名字,也忽地坐直了身子,问:“黎朵?谁是黎朵?”隔着不远的距离,黎朵和江舟的眼神开始对望起来,过了片刻,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你是黎朵(江舟)! ”护士看到他们讶异的神情,对他们说:“原来你们认识啊!”
四
时间回溯到2018年,黎朵刚刚大学毕业,回南宁老家找了一份售楼的实习工作。初入社会的她,带着新鲜与好奇,也有的是雄心和斗志,开始走上了工作岗位。
黎朵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秋日的午后,遇到江舟的时候,大街上到处弥漫着桂花的芬芳。黎朵和几个年轻的售楼员被售楼部安排到街上发放传单。为了达到宣传的效果,他们分别穿上了各种卡通动物造型的服装。
黎朵就是穿着卡通人偶小猪佩奇造型的服装走出公司大门的,谁知,刚走上大街,就被一群好奇的孩子围了上来,有摸猪嘴的,有拽猪耳朵的,还有扯猪腿的,一会儿工夫,黎朵便招架不住倒在了地上,爬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这时,不知从哪儿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黎朵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帮她把硕大的小猪佩奇头套取了下来,黎朵才得以轻松地站起来。
黎朵嘴里说着谢谢,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时,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前的男子唇红齿白,一副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的样子。那个瞬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男子却笑意盈盈地对她开玩笑说:“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刚参加工作吧!”说完,男子转身就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朵总觉得他的笑容就像这秋日的阳光,一下子照进她的心里,温暖而明亮。
五
再见到男子时,黎朵简直有点喜出望外。原来,他们居住的地方只隔着一条街,黎朵知道了男子叫江舟。从这之后,他们之间的相遇便多了起来,慢慢地,黎朵也知道了江舟的很多情况。
江舟租住在街对面的小区,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实习生,每天一个人上下班。居家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买菜、做饭、散步,一切都是独来独往,这一发现,不禁让黎朵暗自高兴起来。
然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去买菜,她也去买菜;他去散步,她也去散步。很快,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熟悉起来。相遇也变成了相约。
黎朵的这点小心思傻子也能看出来,江舟又焉能不知?黎朵喜欢他,而他却只是安然享受着她的喜欢。
六
那次周末,黎朵和江舟相约一起去逛街,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看到前方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正艰难地行走着,黎朵急忙上前几步搀扶住老人一起过马路,等江舟赶上来时,老人高兴地对江舟说:“小伙子,你真有眼光,你女朋友不仅心善,人长得也很漂亮哦!”对于老人的话,江舟只是报以浅浅的微笑。
认识这段时间以来,江舟任凭黎朵独自喜欢着,可他从没有向黎朵袒露过心声。黎朵见他一直没有回应,干脆心一横,管他呢,谁让自己爱上这个男子了呢,便鼓足勇气说:“江舟,你听到了吗?我是你女朋友了,以后你不许喜欢别的女孩子了。”听黎朵这么一说,江舟的嘴角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江舟对黎朵并没有什么承诺,但他对她的好感是藏不住的。比如,遇到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江舟总是第一个向黎朵倾诉;电影院上映新影片,江舟总是约上黎朵一起去观看;上班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他总是发微信问黎朵在干吗?像害怕弄丢了她似的。
可是除去这些,他们并没有更深入的发展。黎朵虽然以江舟的女朋友自居,但她却明白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七
就在黎朵实习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的邮箱里突然蹦出一份来自广州某公司的信函:“黎朵你好,你之前投递简历应聘的岗位出现空缺,请务必在一周内前来报到。”看完这封信函,黎朵激动地尖叫了一声。这份工作她向往已久,而且无论薪水还是其他待遇都非常令人心动,它太有诱惑力了。
然而,短暂的兴奋过后,黎朵立即又陷入了沉思。是的,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她不能离开江舟,她爱江舟,江舟在哪,她也该在哪,这是她爱他的准则。可是,江舟的态度却一直不明朗,尽管她能感觉到江舟也很爱她。
但她还是需要他一个明确的态度吧!想到这,她立即给江舟发去了一条微信:“江舟,我爱你,我想知道,你是否也爱我?请务必答复。”微信发出去好久也不见回复,黎朵索性开始拨打他的手机,这才发现他的手机已关机。黎朵以为手机没电了,下班后便在小区门口等他,可是依然没有等到。
第二天,他的手机依然关着。她跑到他的单位,才知道他没有来上班,家里也是人去楼空。就这样,像是一道幻影,江舟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一周后,失魂落魄的黎朵,伤心地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坐上了开往广州的高铁。
八
黎朵不知道的是,她和江舟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一道屏障。江舟有一位交往了两年的女友,可是,江舟越来越发现女友似乎有着性格上的缺陷,她总是无端地猜忌,她多疑、烦躁、易怒。只要江舟提出分手,她就和他大吵大闹,并嚷着要去自杀。
江舟很无奈,家在河池的他,之所以来到南宁实习,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女友。
遇到黎朵后,她温柔、恬静、善良的性格,很快就开始让他着迷。他想理清和女友的关系后,再和黎朵清清白白地在一起,所以才一直没有向黎朵表白。
当他收到黎朵的微信信息时,他觉得是到了和女友彻底了断的时候了。可是,在没有解决和女友之间的问题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答复黎朵呢?于是,他干脆关闭了手机,回河池与女友摊牌去了。
经过十几天的拉锯战,女友终于放了手,还给了他自由。
当他匆匆忙忙返回南宁,黎朵却已经离开。
九
江舟经过多方打听,最后从黎朵实习单位的同事口中得知黎朵去了广州。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来到了广州。
偌大的广州城,要想寻找一个人,绝非易事。江舟索性在广州应聘了一份工作,他决定不找到黎朵,绝不独自离开广州。只是没想到,在广州的这些天里,他和她因病先后被送进了医院的急诊室里。
两个人回忆完这一切,眼里都噙满了泪花。黎朵满面泪痕地说:“可惜我现在病情这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江舟急忙打断了她,故作生气地说:“黎朵,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而且有我在身边,相信你一定会很快康复的。”黎朵喃喃地说:“对,我会好起来的,我还想和你一起拥抱春暖花开呢!不过,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爱我吗?”
江舟连连点头,一字一句地对黎朵说:“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从这里出去,我一定和你一起共赴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