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现身奥里府

三、现身奥里府

十六年后的一个秋日,天高云淡,晴空蔚蓝如洗。一只苍鹰在高空自由自在地翱翔着,高远而恬淡。

奚族奥里部节度使衙门所在地石盘城的大街小巷,挂出了许多檄文,要在中秋节后的第二天,举行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比赛采取擂台的形式进行,节度使萧楚已经放出话来,今年能夺得擂台赛第一名的,要擢升到奥里部为节度使府当护卫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次的擂台擂主仍然是奥里部连续三届夺冠的大名鼎鼎的沙喇骨。

说起沙喇骨,那可是非凡人物,膀乍腰圆,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连续三届比武大会都没有遇到对手,自称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因此,他在奥里部可以说是称霸武林的传奇人物。提起沙喇骨的名字如雷贯耳,让他来当擂主,非身怀绝技的高手,是不敢轻易前来对垒的。上次比武报名的寥寥无几,没办法官府只好找几个人到擂台上比画了几下,就草草收场了,闹得沙喇骨直嚷嚷不爽,也不过瘾。

比武大会三年一次,如果没有铁石般的跻身武场之决心,没有卧薪尝胆、闻鸡起舞的坚强意志,想来打擂是徒劳的。要想在擂台上一试身手,就必须心无旁骛地苦练三年,并兼有习武的天赋,才有取得成功的可能。这正是奚王府的一个激励培养武功高手的刚性策略,奚六部中都各有武功高强的擂主,历次比赛都有奇人出现。这次又出新招,比赛第一名者,进入节度使府内当差,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好机缘呀!凡是尚武之人谁想错过这个机会,如能侥幸取胜,那可就是端上官饭碗了,因此,有一定武功基础的人,个个摩拳擦掌,趋之若鹜,都想一试身手。于是今年的比武大会应该是盛况空前,非往届可比。人们都在翘首以待。

那个年代比武也要登记造册,立生死文书,非奥里部的奚族人不得参加。比武大会主要目的是精武强兵。近些年来虽然奚族在大辽国是仅次于契丹,参与管理国家事务的统治阶层,但很不稳定,对契丹人反复无常的劣性不得不防,奚族老首领胡损被契丹人辽太宗耶律德光以鬼箭射杀的前车之鉴不可忽视。因此,历任奚王都非常重视军事训练,以防不测,奥里部的节度使也不敢怠慢,因为老奚王胡损蒙难就在奥里部的箭笴山下,这样的族耻,让奥里部的奚人没齿难忘。近十年来把本部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改为三年一次,以此来培养选拔本民族的优秀军事人才。

奚族人的六部比武之事,曾引起契丹皇族的猜忌,也遭到过辽朝廷的非议,但奚王总是以尚武强军,为国家培养、训练、输送精兵强将为理由应付朝廷,还说:“现在朝廷里的优良将帅,不是有很多是我们奚族人吗?都是通过我们用这种方法培养的,我们这是在为朝廷效力呀!怎么能说我们有异心呢?”这样朝廷也就无话可说了,只好听之任之。因此,奚王统领下的六大部的比武轮番举行,年年都有,已形成惯例。

这一天,奥里部的比武大会报名处,进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后生,身材瘦弱,面孔白净幼嫩,正处在身体发育期,管登记的主簿官抬眼瞧瞧进来的俊雅后生问道:“这位少年,这儿是擂台赛的报名处,除参加打擂报名,其他事儿一概不接待,没事儿你出去吧,这里不是玩耍的场所。”

那后生向主簿官深施一礼说:“见过主簿大人,晚生是前来报名参加打擂的,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晚生给大人行礼了。”

主簿官一愣,上下好好打量一番后生,哈哈一笑说:“打擂!少小不更事呀!打擂是大人的事,不是孩子耍棍玩,可不是闹着玩的,回家去吧,说不定你妈还在到处找你呢。”

后生报以一笑说:“大人,晚生不敢和官府开玩笑,我是专程从箭笴山葫芦谷的无宾主道院来石盘城报名打擂的,有劳大人给登记上吧。”

主簿官一边低头抄写文书一边说:“无宾主道院?你是出家人?”

后生回答说:“不是,我是俗家弟子。”

主簿官仍未抬头说:“你既然是道院的弟子,肯定学了一些武艺,可是孩子呀,你要知道,打擂要立生死文书的,万一失手被打死,那可是白死的,就你这小身子骨,人家一拳就能让你蹬腿见阎王,你没见到那些比武的人吧?个个都是彪形大汉,那位擂主跟铁塔一般,有力拔千斤的本领。回去吧,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再等三年看你长成啥样再来吧。”

后生说:“大人,晚生还没上擂台,你咋就知道行不行呢?俗话说得好‘四两拨千斤’,说不定这次打擂我也许能拿个第一呢。当然大人劝我回去是出于善意,也是为晚生好,这份情意晚生领了,可这次比武我是决意要参加的。”

主簿官听后抬起头来,注目看了一会这个少年,然后轻轻叹息一声,无不惋惜地说:“唉!‘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但愿你能如愿以偿!”说着他拿出另一张空白纸张说:“你是哪里的家?把地方上写的文凭呈上吧,我先给你登记上,如有反悔时再前来注销,这个条件只有你一人,成年人只要登记在册,是不能反悔的。”

“大人,晚生可能是老河湾人,老河湾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当地的凭证我没有,我手里只有父母写的字据,能证明我的身份,师父说老河湾是奥里部管辖,我有资格参加擂台比武。”

主簿迟疑片刻,说:“那就把你父母留下的字据呈上来看看吧。要是说明不了什么,就别怪本官了。”

只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布帛,双手捧上说:“请大人过目。”

主簿接过那方有些发黄的布帛,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朱红笔写着:

回离保,男儿,辽国清宁六年二月己丑二十六生于

奥里部老河湾部落,弃河原因暂不奉告。生父回辛,生母梅拉尔。清宁六年二月

主簿看过后,不胜惊讶!手都颤抖了,颤声问:“你!你是回,回辛的儿子?你,你没有死?你,你从哪儿来?你,你可是妖魔转世!还不快离我远点!”

原来这位主簿官就是当年老河湾小部落的首领达鲁,是他亲自监视着把面前的这位后生放入玄水河的。因为他有些文化,对汉文和契丹文都掌握一些,在地方上也属凤毛麟角,被奥里部的节度使萧楚发现,提携到石盘城节度使府上当主簿官,已有十几年的光景了。

正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位老僧人,此人七十开外,手持禅杖,白色长髯飘胸,面色红润如童,步伐健壮有力,可谓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看就知是一位不凡的武僧。只见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刚才所言差矣!我这徒儿不是什么妖魔转世,他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后生见老僧人出现在面前,惊喜万分,连忙施礼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僧抚着后生的肩笑笑说:“为师放心不下,恐怕你被拒之于擂台比武之外呀!特前来作个人证,没想到老衲来得正是时候。”

后生抚着老僧的胳膊说:“多谢师父!今日您老若是不来,徒儿报名的事,恐怕要有些麻烦了。”

主簿官达鲁见状,也起身离座,向老僧深施一礼,问道:“请问这位高僧在哪座仙山宝刹修炼?此来所为何事?”

老僧单手作揖还一个“阿弥陀佛”,说:“老衲法号云空,在箭笴山无宾主道院念佛修行,此次专为我这俗家徒儿回离保参加擂台比赛而来,还请主簿大人行个方便,阿弥陀佛。”

达鲁又深施一礼说:“原来高僧就是名震武林的云空法师呀!失敬,失敬!恕我直言,参加擂台比武大会,是有条件的,不是本部的奚族人是不得参加的,历届都是如此,这是奚王府定下的规矩,没人敢违背。敢问云空法师,你能证明您的徒儿就是回辛之子吗?”

云空说:“老衲的徒儿手里有他父母的字据,施主看了吧?还不够证明他的身份吗?”

达鲁笑一笑说:“大师,恕我直言,凭一件旧字据,无法证明他真的就是回辛之子。如果说当时婴儿溺水而亡,装他的篮子和这个字据落入他人之手,冒名顶替也未可知呀!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云空法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老衲就把他这些年的事情说给施主听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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