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为国家而奋斗

第二节 为国家而奋斗

从 1922 年留学回国到 1937 年抗战爆发,是郁达夫爱国主义思想发展的第二个阶段。这时期他留学回国,却忘不掉的是那个荒淫惨酷的岛国日本留给他的耻辱。他从心里呐喊,“祖国呀祖国!……你快富起来,强起来罢!”要祖国富强起来,必须有人去奋斗。郁达夫跨海而归,毅然地负起历史的使命———“为国家而奋斗”

一、批判封建军阀

当时的中国正处在一片混乱中:辛亥革命失败,国民党政府腐败无能,大小军阀争权夺势,政治黑暗,民不聊生。郁达夫回国即失业。而失业使他更看清了中国社会与政治的现实———“目下中国不正的事情太多了。开倒车,走歧路……”

郁达夫首先把批判的矛头指向军阀官僚,他蔑称“现在在政治舞台上活动的那些外交家、理财家”不过是一批“猴子”,指出中国的不能有所改革,不能有所进步,就因为总是有一批新猴子去代替旧的,革命总是换汤不换药。这确是揭出了中国的病症所在。郁达夫从小就耽读历史,近代中国社会现实的变化又是他亲历亲闻,所以他能够得出这个结论。他认为要想社会变得太平,就必须先把这些军阀官僚打倒,不论是旧军阀还是新军阀,统统“先杀个干净再说”,这种想法虽未免简单,但感情雄壮,义愤激烈,对军阀官僚这些“猴子”的痛恨溢于言表。

其次,郁达夫对封建军阀宣扬的所谓“国家主义”进行了批判。他认为“国家主义”实际是把国变成家,使有家而无国,这种国家主义是封建军阀主义与帝国主义思想结合的产物,它只能导致封建专制主义,走向历史倒退,甚至可能成为外国帝国主义的走狗。它与人民大众的爱国主义是根本绝缘的。郁达夫在《牢骚五种》一文中就深刻地揭露了这种所谓“国家主义”的实质:“国家主义者,你们的国家在哪里?”国家主义者的回答是:我们的国家“在宣统皇上的寓里,在我的便便大腹中”。我们的国家“张作霖、冯玉祥、李景林、孙传芳、蒋介石等等就是”。真是一针见血。中国的军阀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家观念。从袁世凯到蒋介石,大小军阀没有不出卖土地、出卖主权、出卖国家的,他们其实是窃国大盗卖国贼。而封建军阀之间的长期割据混战,更使得偌大个中国没有一块土地是安定的。这种国家不是人民所要的,也是不适于艺术发展的。郁达夫从艺术的角度指出:“斯巴达的尊崇蛮武,是国家主义侵食艺术的最初的记录,近世如克郎威儿Cromwell的清教徒式的专制,俾斯麦克Bismarck的铁血政治,都是表明国家主义与艺术的理想,取两极端的地位。”因而“目下各国的革新运动,都在从事于推翻国家,推翻少数有产阶级的执政”。郁达夫继而愤激地指出:“地球上的国家倒毁得干干净净,大同世界成立的时候,便是艺术的理想实现的日子。”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国家最终当然是要消亡的,它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这说明郁达夫已经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大同的学说。郁达夫当时批判国家主义思想,实际上揭穿了封建军阀官僚“猴子”们的假面具。

二、批判蒋介石及其国民党政府

首先,郁达夫把批判的锋芒直接指向国民党的“中央党帝”———蒋介石。郁达夫留学日本时,就接触了马克思主义学说,因而能够从政治的阶级的角度去看问题,往往看得比较准确而深刻。对蒋介石的认识就是一例。1926 年,他与郭沫若等人投身当时大革命的中心广州,想“把满腔热忱,满怀悲愤,都投向革命中去”,然而广州的现实却很不令人满意,政治、教育都大有问题,国民党右派势力特别嚣张。郁达夫逐渐看到了革命的危机,这里是“鬼蜮弄旌旗,在那里所见到的,又只是些阴谋诡计,卑鄙污浊”。他感到悲哀,“一种孤冷的情怀,笼罩着我,很想脱离这个污浊吐不出气来的广州”。他在11 月 12 日的日记中写道:“今朝是中山先生的诞期,一班无聊的政客恶棍,又在讲演,开纪念会,我终于和他们不能合作,我觉得政府终于应该消灭的。”郁达夫离开广州前的 1926 年 12 月 14 日,在日记中再次写道:“行矣广州,不再来了。这一种龌龊腐败的地方,不再来了。我若有成功的一日,我当肃清广州,肃清中国。”表明了郁达夫对大革命、对革命策源地广州的失望。郁达夫的认识与鲁迅有惊人的一致。鲁迅在郁达夫离开广州后不久到达广州,立即发现这个地方并非如想象的那样,他说:“辗转跑到了‘革命策源地’。住了两月,我就骇然,原来往日所闻,全是谣言,这地方,却正是军人和商人所主宰的国土。”鲁迅进一步深刻地指出:广州“可以做‘革命的策源地’,也可以做反革命的策源地。”郁达夫离开广州后,就写了《广州事情》一文,从政治、教育等方面揭露了广州的阴暗面,直接指向蒋介石国民党政府的统治。就在 1927 年 4 月 8 日,郁达夫又发表了《在方向转换的途中》这篇重要论文,对当时正在进行的大革命的性质作了阐述。文章指出:“目下中国的革命,事实上变成了怎么的一种状态,暂且不论,然而无论何人,对于我们中国现在大众的努力目标,至少至少在精神上,总应该承认底下的三点:一,这一次的革命,是中国全民众的要求解放运动。二,这一次的革命,是马克斯的阶级斗争理论的实现。三,这一次的中国革命,是世界革命的初步。”郁达夫的这篇文章达到当时一定的思想高度,是研究郁达夫前期思想的重要依据。可见他对大革命的认识与分析是比较正确的。基于这三点认识,郁达夫在文章中深刻指出:“足以破坏我们目下革命运动的最大危险,还是中国人脑筋里洗涤不去的封建时代的英雄主义”,“且看你们个人独裁的高压政策,能够持续几何时。”这篇文章写于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的前四天,不啻是对蒋介石的一个郑重警告。从奔赴广州到离开广州,郁达夫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完成了对蒋介石的政权及蒋介石本人的本质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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