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作家的时代担当(代序)

一个作家的时代担当(代序)

章罗生

何石最近在《湖南文学》《湘江文艺》《广西文学》《中华文学》《精短小说》《湛江文学》《读者报》《湘声报》等报刊发表了一系列扶贫攻坚与乡村振兴题材的中短篇小说,如《那山那村》《将心比心》《掰腕》《千秋寨寨王竞夺记》与《泥湾渡脸谱(扶贫组章)》等。这些作品,如同作者以往纪实文学的创作一样,不仅表现了其立足现实、热爱家乡的宽广情怀,而且紧跟扶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时代主题,同时展现退转军人这一特殊人群,在广阔农村的时代变革中,退伍不褪色,坚守初心,主动作为,大显身手的绚烂风采,来展示他们的热情、勤奋、敏锐、勇于开拓、不断进取的创新追求。

2020年是决胜全面小康社会、决战脱贫攻坚之年,也是“十三五”规划收官之年,让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同全国一道进入全面小康社会,这是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向人民、向历史做出的庄严承诺。这场脱贫攻坚战力度之大、规模之广、影响之深前所未有。铁凝在《书写新时代的“创业史”》一文中倡导:“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战脱贫的伟大进程中,中国作家是在场者、参与者,是满怀激情的书写者,秉承着近现代以来中国文学薪火相传的优良传统,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与人民同心同行,去书写一部部讴歌历史伟业、凝聚人民力量的优秀作品,为人民奋斗、民族奋进留下炽热而凝重的记录。”

何石就是这样的在场者、参与者,也是扎根一线的书写者。在这本《那山那村》的小说集里,可以窥见其缱绻的故乡情怀和对生养他的那方水土的熟悉与热爱。诚然,故乡就是作家从母腹中呱呱坠地、来到人间的地方。故乡,对于作家的写作题材,小说中人物的活动环境、营造的文学世界,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种情怀,在他早期的小说《山那边的那边》《小渡风流》中就能发现,那个萦怀于梦的“泥湾渡”“大顶岭”“八里山”“千秋寨”,一直贯穿于他新近的小说《泥湾渡脸谱》《千秋寨寨王竞夺记》《那山那村》等作品中,构成了他那山、那河、那渡、那村的主基调。

何石关注家乡的农村生活,应该可以追溯到上世纪(20世纪)80年代中期,那时的他只是个从农村刚步入军营的小战士,刊发于《广西文学》的《山那边的那边》,写一个封闭保守的山村女青年,因不满父亲为她安排的“倒插门”婚姻,而不惜冲破重重阻力,与同族有为青年私奔南方,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以后,又举家回归原乡,在镇上办起了木材加工厂,最后设法把原来的“招郎公”招进自己的厂里……通过一波三折的世事沧桑,反映旧农村、旧思维在时代更迭中破茧重生的艰难蜕变。

著名作家关仁山说:“认知新时代,首先要懂得新时代的特征。”显然,何石是熟知新时代当下农村现实的。他可圈可点的四个中篇小说《那山那村》《将心比心》《掰腕》《千秋寨寨王竞夺记》是新时代特征最明显的现实题材作品,他把笔触瞄准了当下的扶贫和乡村振兴。有人把扶贫主体简单地分为扶贫干部和贫困群众,而新时代乡村人与人的关系已没有固定的模式,被时代淘洗得五彩缤纷的芸芸众生,他们在“两不愁三保障”政策光照下,已经变得丰富而立体,圆滑而多变起来。何石笔下的张清平、陈松柏,许仲英、王德海、刘松林,曹劲松、黄平华、黄大牛,符处长、“唐调”、汪祥夫、刘世亨等相对应和关联的矛盾体,他在塑造这些新时代人物形象时,既不失审美理想,又具备弘扬正面精神价值的能力。因而,扶贫干部中权力斗争、利益寻租的两面性,以及部分群众耍小聪明、玩心计,甚至动辄告状、投诉的人性弱点,就越发显得那么合理而真实,但这些并不会动摇大多数像许仲英一样脚踏实地、鞠躬尽瘁的扶贫干部的整体形象;同时,那些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个性鲜明的农民,也从简单僵化的模式中挣脱出来,一批政策和法律意识较高、放浪不羁、不按常规出牌的人物形象也被真实而复杂地表现出来。

总之,这些小说,整体上是成功的,而且是充满文化气息和竖有明显地域标杆的。

首先,在题材内容上,它们不但是作者家乡崀山的人事,而且紧扣扶贫攻坚的时代主题,反映了乡亲们在脱贫致富路上的奋斗英姿、成败得失与行进步伐。与此相连,作品紧扣崀山的历史地理与风土人情,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在这方面,除夫夷江、将军石、八角寨、天一巷、骆驼峰等崀山风景,与杨再兴、江忠源、刘长佑、刘坤一等历史人物外,还特别突出了“百里脐橙连崀山”等品牌产业,及以旅游带动观光产业发展的改革思路与主攻方向等。

其次,在手法形式上:作者不但“以人为本”,而且以基层干部与普通村民为主;不但写了扶贫路上的众多感人故事,而且抓住人物特点,从人生、家庭与情爱等角度,注重突出其精神与个性呈现。如《那山那村》在写脐橙示范村支书陈松柏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事迹时,不但细致地描述了他与妻子刘梅兰的无私奉献,而且穿插了他们与张清平、徐秋菊夫妇之间的“恩怨情仇”及人生故事;《将心比心》在写石泥村女支书许仲英的扶贫事迹时,通过她在身患癌症后签“生死状”的感人之举,突出了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尚人格与伟大精神;《掰腕》写大塘村退伍军人、养殖专业户黄大牛在脱贫工作中,每当遇到棘手的人、事时,就运用自己在部队中练就的绝招,与人比试“掰腕”,从而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这也足见何石构思与视角的独特、巧妙。此外,《千秋寨寨王竞夺记》通过旅游点千秋寨寨王竞选这一情节,引发矛盾与纷争,让正反人物纷纷登场,让思想与智慧、善恶忠奸相互碰撞,构思巧妙,引人入胜;《泥湾渡脸谱(扶贫组章)》中写对扶贫对象李小缺、麂霸、鹿先生等人的帮扶,见出何石重人物、抓特点,接地气、近民情,既讲究故事情节又不忘人性“探微”等的写作特点。

再次,赋予了退转军人特殊的舞台,一批有情怀、有作为的退转军人形象跃然纸上。何石先生本人曾经的军旅生涯,使他在作品中有意无意地写到退转军人,并且大多是主人公或主要人物。如中篇小说《那山那村》中的张清平和陈松柏就是两个退转军人,他们就是文中的主人公,原本是一对“冤家”,却在不同的岗位,为着“乡村振兴”的共同目标发力;《千秋寨寨王竞夺记》中的转业军人、驻村支部第一书记符处长和退转军人汪祥夫,围绕“寨王”的更迭,展开了一场智慧与才情的演绎;《掰腕》中的曹劲松和黄大牛,也是两个“不打不相识”的退转军人,黄大牛身上那种独有的、鲜明的军人本色,是无法复制和学得的,他动辄以掰腕决策事务,看似可笑,但不乏情趣和幽默,也贯穿着智慧和气魄,是贴了标签、如假包换的当代“最可爱的人”。此外,《将心比心》中的王德发,《大山的儿子》中的东发,《小渡风流》中的山仔,《潮动》中的阿帆,以及《泥湾渡脸谱》中的麂霸、“王阿毛”等等。这些人物群像,进一步向社会释放出“综合能力在社会实践中备受青睐”的信息。

总之,这些小说不失为顺应时代、书写时代的好作品。我曾经对何石先生不断转换文体持担心态度,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此评代序。

(章罗生,南京大学博士,湖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纪实文学委员会常务副主任,著名文学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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