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可以,我恨你

第二章 如果可以,我恨你

Part 1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而对于我来说,每一天的早晨都是一场嘲讽疲劳战的开始。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推开教室的大门。

呼啦!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盆冰凉的水已经将我从上到下淋了个遍。

这时教室里还没有一个人,但我可以想象得到等会儿她们陆续来了会用怎样的表情嘲笑我。我应该立刻逃走吧,不!这样就正合她们的意了!

我倔强地摇了摇头,拖着湿淋淋的身躯坐回自己的位置。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我想,她们玩腻了,应该就会放过我了吧?

就在我迷茫的时候,突然,我的眼前一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停电了吗?现在是白天,停电也会看得见吧?

所以,现在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眼睛。我胡乱地朝自己的脑袋上抓去。

答案解开了!让我眼前瞬间黑暗的是一件白色T恤。

这是……天外飞来的礼物。

如果是礼物,应该就是给我穿的吧?可是,这个号码会不会太大了一点啊?我穿上估计都要到大腿那个位置了。

而且,这T恤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在什么地方呢?不经意地,我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教室的凤麒让。

对了,是凤麒让的,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看到他穿过,果然又是他。复杂的心情立刻占满了我的胸膛。

我真的很怕再被他恐怖的表情和冷漠的言语伤害,但又非常想去问他,想从他口里得到最终的答案。

“这个……”最终我不知所措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脏死了!我可不想放一件脏衣服在位置上面。”可是我还没说完,他就看也不看我,哼哼唧唧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脏?

这件衣服明明干净得要命,白色的衣服只要有一点脏的痕迹就可以看得出来,而这件衣服呢,完全看不出脏的痕迹,所以这件衣服是很干净的。而且衣服上还飘着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某品牌柔顺剂的味道。

可是,他为什么说这是他不要的脏衣服呢?他是想让我用这件T恤擦掉身上的水吗,还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他好怪,好怪!

但是,我很开心,虽然疑惑,却还是开心。

“谢,谢谢你啊!”

面对我的道谢,他有点诧异地将目光移开,低下头,很久没有开口。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是善意的。

“我会洗干净还你的!”没有等他回答,我就转身离开,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个时候,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

当我坐到座位上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也说不太清楚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今天我的桌子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得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我是被欺负惯了,已经有被虐症的倾向了吗?但是我隐约感觉周围好多目光在偷偷地看我呢。

在隐约的目光注视下,我把书包塞进抽屉里面。今天的抽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拥挤呢?

我很自然地看向我的抽屉。

“啊!”

我以为,最近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起码现在我对躺在我饭盒里的各种尸体已经熟视无睹了,可是,当我看到眼前的这个东西……

这个血液已经干涸、呈皮开肉绽状、明显已经死去多时的爬行类动物是——

壁虎吗?蜥蜴吗?或者是变色龙?

这种只会出现在干燥之处的爬行动物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抽屉里面呢?而且还是尸体!应该不会是这个东西自己爬进来,然后把自己解剖了吧?

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抬起头,周围是一大片憋不住笑的脸。

“书桌里不放书的人还叫学生吗?”

“不放书就放点别的吧!哈哈!”

……

我颤抖地站起身。为什么会颤抖呢?或许是因为还在滴水的衣服,又或许是因为那具骇人的动物尸体。

更或许是心凉,面对无端的集体冷漠和暴力,我的心好冷。

我无助地抬起头,很自然地看向凤麒让的位置,似乎只有那里才有一点点希望的火种。

而他突然站起身,向我走了过来。他要做什么?我愣愣的,有点不知所措。

他是这些天来这个班里面唯一没有欺负嘲讽我的人,而且他的T恤此刻还在我手上,说实在的,我似乎已经把他当成我在这个班里唯一的朋友!

不对,是这个学院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看着他,身体里最后的力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在我身旁停住了脚步,巨大的身影笼罩住狼狈的我。

他的表情有一些奇怪。先是皱着眉头,那舒展不开的眉头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蚊子!随后,他的眉头好不容易舒展开来,却又紧抿着嘴!好不容易嘴角放松了,却一脸很不爽的表情,仿佛别人欠他钱似的。

终于,他薄唇轻启:“……”

他的声音很小,身边也不时传来嘲讽的声音,以至于我完全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可是,从他的口型我可以判断出,他要说的话似乎并不友善。那个口型只有一个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猜出了那个字。

他说“滚”?

他是叫我滚吗?

一瞬间,我感觉脸颊上有一道烫烫的东西滑过。从眼角一直到嘴角,画出了一道并不美丽的弧线。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虽然我在这个班里不受欢迎,但是起码还有一个可以和我和平相处的人存在。虽然那个人并不爱和我说话,甚至曾经还讽刺过我,但是,起码他并不讨厌我。可是现在……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我推开了凤麒让,大步地跑出教室。

耳边的叫嚣声没有停止。

怎么办?好像所有人都讨厌我!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很讨人厌!

怎么办?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叫东风的男生吗?是因为凤麒让吗?还是因为我真的和这所贵族学院格格不入?

我不停地跑,不敢停下来。如果停下来,那些嘲讽的声音就会出现。

我任眼泪在脸颊上肆无忌惮地流着,这么多天来,我忍了太多的眼泪,这一次,就让它们痛快地流出来吧!

我奔跑在学校的操场上。我大口地吸着空气。

忽然心口传来阵阵疼痛。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随着心口的疼痛,我的腿也有些发软了。

一个不小心,我跌坐在了塑胶跑道上。

难道是我又发病了?

“呼呼呼……”我努力地想要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可是我的器官却完全不听我的使唤。

我会死在这里吗?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冲进了我的脑袋。

爸爸,妈妈,哥哥!我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抽搐着。

就在我已经想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一个力量将我托起,一个温热的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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