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朱疤子枪杀使者陈统领除掉二虎

第十章 朱疤子枪杀使者陈统领除掉二虎

陈渠珍经过剿抚并用的策略,使湘西境内的土匪渐渐趋于平息,心里不禁甚觉欣慰。这时,他忽又想到湘西北的慈利县有个朱际凯,拥有一团人枪,半匪半军,时常在与大庸交界的地方进行骚扰,影响湘西边境的安定。于是也想把他招安收编。一天上午,陈渠珍即在统领部召开会议和众军官商议道:“现在各地的武装首脑都和我们有了接洽,表示了愿意归顺投诚的意向,只有慈利的朱疤子那里,还没有动静。你们看,该派谁去做做工作才合适呢?”

年轻的参谋朱早观主动回道:“统领,让我去吧!”

陈渠珍看了看他道:“这个朱疤子名头很臭,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现在争取他的不只是我们,还有北边的川军和东边的省军,他以前也想过投靠我,但不肯服从编排,我当然不会答应。你要是贸然去跟他打交道,只怕有危险。”

朱参谋道:“统领,现在我们兵势强大,那个朱疤子胆子再大,我就不信他敢把我吃了!”

陈渠珍想了想,点头道:“好,就派你去找朱疤子和谈,记住要小心!”

朱参谋点头道:“是,属下一定不负重托。”

第三天傍晚,朱参谋乘坐四人抬的官轿,在四个彪形大汉的护卫下,就一路风尘,渐渐来到了慈利县保安团部门口。

一个持枪的门卫喝道:“干什么的?”

朱参谋从轿子上下来,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站岗的门卫道:“我奉湘西陈渠珍统领之命,有要事会见朱团长,烦请相告。”

那门卫接过名片看了看道:“请稍等!”说罢跑进院部内室道:“报告团长,湘西陈统领派人来求见!”随即将名片递上。

朱疤子接片在手看了看道:“啊,是陈渠珍的来使!肯定是来收编我的,怎么办?”

张副团长道:“赵恒惕总司令的使者在这里,团长刚刚答应归附。如果再投靠陈渠珍,恐怕不好吧?”

周参谋长也道:“对,要是赵总司令知道我们脚踏两只船,肯定不高兴!”

赵恒惕使者王副官随即道:“朱团长,张副团长,赵总司令的意思,我可说得很明白了!要是你们出尔反尔,惹得赵总司令不高兴,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朱疤子连忙赔笑:“王副官,您千万别误会,我们既然诚心投靠赵总司令,哪里会管它狗屁陈渠珍啊?回去告诉赵总司令,我朱疤子说一不二,决不反悔!刘副官,你出去跟陈渠珍的人说,老子没空,要他们滚回去!”

张副团长道:“朱团长,陈渠珍坐镇湘西,兵强马壮,我们要是与他正面为敌,难免会吃亏啊!”

朱疤子如梦初醒:“对,张老弟说的对!刘参谋,你先把他们稳住,就说我明天见他们!”

刘副官:“是。”即与卫兵一道出了门去。

刘副官来到门口即道:“朱参谋,我们朱团长正在会客,让我领你们到旅店住下,明早再见。请吧!”

朱参谋冷笑道:“嘿嘿,朱团长好大的架子啊!”

刘副官针锋相对:“朱团长军务繁忙,还请朱参谋见谅了!”

朱早观等人只得跟着刘副官一起到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晚上,朱疤子与几个心腹密谋商议道:“大家说,陈渠珍的这个来使,我们该怎么打发呢?”

张副团长道:“可以跟他们耗时间,让他们沉不住气,自己滚回去。”

王副官道:“你们怎么做,我管不着,但如果你们投靠陈渠珍,赵总司令不会放过你们的。”

朱疤子道:“王副官,请放心!为了表明对赵总司令的忠心,老子安排人手,今晚就把他们干掉,叫他们有来无回!”

张副团长:“团长,陈渠珍是湘西王,我们这么做,只怕———”

朱疤子挥了挥手:“老子管他什么湘西王!他自己送上门来,怪不得老子手下无情!”

张副团长:“团长———”

朱疤子:“张老弟,你别说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王副官满意地笑了一下,在朱疤子肩上拍了一下:“要搞得利索些,不要让外人知道。”

朱疤子:“没问题。我会安排可靠的人手!”

张副团长看着朱疤子,一脸的焦灼,却又不好说什么。

是日深夜,一轮残月悬在天空。

旅店里,朱参谋等人正在熟睡。几个带武装的暴徒来到门口敲门。朱参谋问:“谁呀?”

杨队长在外回道:“请开门。”

朱参谋把门开了。众暴徒持枪而入:“不许动!”

室内人惊醒,一个个被从床上拖起捆绑。枪械被收缴。

朱参谋惊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带队的扬队长道:“跟我们走一趟吧!去了就知道了。”

朱参谋等人遂被押至澧水河边。接着,众暴徒持枪射击,朱参谋与四随从倒在地上。

是夜,几位轿夫被枪声惊醒。正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忽然一个陌生人来到他们面前:“你们是朱参谋的人么,朱疤子要杀朱参谋,你们快去看看!”

一位轿夫叫道:“什么,朱疤子要杀朱参谋?你怎么知道?”

陌生人:“这个你别管,要是房里没有人,赶快到河边去找!”

几位轿夫听完马上行动,跑到旅社一看,朱参谋住的房内空了。

一轿夫:“朱参谋肯定出事了,走,我们去河边。”

四个轿夫当即来到河边,寻找到了五个人尸体。等找到朱参谋,只见他头上血淋淋的,但却还有微弱的呼吸,一轿夫欣喜道:“喂,朱参谋还没死,他还有气!”

几位轿夫将他的绳索解开,朱参谋血糊淋淋,头上受了枪伤,再看其余尸体,都僵硬了。

另一轿夫:“快,咱们把朱参谋抬走,他还有救。”

众轿夫将朱参谋抬起飞跑。

第二天下午,众轿夫抬着受伤的朱参谋到了统领府门前。众人围过来观看。陈渠珍也走了出来。

一轿夫道:“陈统领,朱参谋被朱疤子的人打伤了。”

陈渠珍惊问道:“哟,朱参谋,你伤势如何?”

朱参谋吃力回道:“不……不要紧,要不是这几位轿夫,我恐怕再见不到统领了!”

陈渠珍道:“说说看!朱疤子到底把你怎样了?”

朱参谋道:“我们到了慈利,朱疤子不肯见我们,将我们安顿到旅店。谁知他竟然半夜里派人将我们几位绑起来,押到河边开枪打死。要不是轿夫救了我,我只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陈渠珍道:“这个朱疤子,真是狗胆包天!朱参谋,你安心养伤,这笔血账,我会找他清算的!”

说罢站身而起道:“王参谋,这个事情,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王尚智跟着进了室内。

陈渠珍道:“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朱疤子竟然敢杀我的使者,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王尚智道:“听说川军的赵恒惕总司令,也想收编朱疤子,我估计这个跟赵司令脱不了干系。不过朱疤子下手实在太狠了,我们兴兵讨伐,也是名正言顺。”

陈渠珍道:“好,那就马上出兵,攻打慈利、石门,让这个地头蛇知道厉害!。”

商议至此,一副官走进门道:“统领,朱疤子派人送了封信来。”

陈渠珍接信拆开看,信中略云:“贵部朱参谋等来慈利,因防范不周,致使匪类将朱参谋和随从谋害,特函致歉。我部现正追缉凶犯,命人处理死者后事。”

陈渠珍将信递与王尚智道:“这个朱蛮子,竟然还想开脱罪责!真是岂有此理!”

王尚智道:“朱疤子反复无常,死有余辜!但我们提倡保境安民,如果贸然出兵,只怕会引起百姓的慌乱!我觉得不如下一个最后通牒,要他把凶手交给我们惩处;同时对死者和死者家属进行赔偿抚恤,并保证不得发生类似事件。朱疤子如果让步,我们暂时放他一马,等到局势安定,再跟他秋后算账。如果他不答应,我们立刻出兵讨伐,即日攻占慈利和石门。”

陈渠珍点头道:“谷仙言之有理,比起保境息民,安定湘西来说,找朱疤子算账毕竟次要,好。就照你的意思办,这个回信,就由你来写吧!”

王尚智道:“好,我马上写。”

过了一日,朱疤子接到了陈渠珍派人送来的信。他忙与周参谋长、张副团长等在慈利团防指挥部室内密谋对策。

朱疤子道:“你们看看,这是陈渠珍写给老子的回信,口气好硬,要是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马上就要来攻打慈利和石门。他妈的,你们说怎么办?”

周参谋长道:“陈渠珍坐镇湘西,兵多将广,连桑植的贺胡子、大庸的张晋武、龙山的刘紫梁、师兴周、永绥的宋祚允等,现在也听其指挥。再说我们杀了他的使者,毕竟理亏,真要打起来,我们肯定不是对手哇!而赵恒惕司令,现在正遭受孙中山和谭延闿的两面夹击,我看他自身难保!当今之计,只有答应陈渠珍的要求,以免他来攻打慈利和石门啊!”

张副团长:“当日我就说过,陈渠珍兵强马壮,我们不宜得罪,可惜团长不听忠言!”

朱疤子:“好了,好了!算老子倒霉,咱们就认个罪,答应他们的要求吧!他们不是要凶手么,找几个替死鬼不就得了,至于抚恤费,给他们 10000 大洋,总他妈够了吧!周参谋长,这个事,由你全权处理好了!”

周参谋长道:“团长,我愿意去保靖一趟,处理善后事宜,只是这抓人的事,恐怕要你亲自下令才行!”

朱疤子道:“好,刘参谋,你去把杨队长叫来。”

刘参谋出门,把特务队杨队长叫了来。

朱疤子:“杨队长,把枪缴了吧。”

刘参谋上前将杨队长的枪缴了。

杨队长:“司令,你怎么缴我的枪?”

朱疤子:“杨队长,你杀了陈渠珍的使者,他们现在要我交出凶手,否则就要攻打慈利,人是你杀的,我当然要把你交出去,只好委屈委屈你了!”

杨队长:“团长,当初是你命令我下手的,现在要我替罪,我不服!”

朱疤子冷笑一声:“杨队长,你可以不服,也可以骂我卑鄙小人,可我也是没办法啊。你要是乖乖替罪,我不会亏待你的家人,要是在陈渠珍面前说出半个字,你一家人的性命,老子可就不客气了!怎么样?你想清楚没有?!”

杨队长气得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疤子挥了挥手:“押下去,把他的同伙,统统给老子抓起来!”

几个护兵将杨队长押了下去。

第三日下午,周参谋长率一排人将几名凶犯押解着,另抬着四具装尸棺材到了保靖统领府前。滕凤翔、王尚智等人出来接洽。

周参谋长下马道:“滕参谋长,朱团长派我请罪来了!你们的要求,我们全部答应,这就是杀害朱参谋他们的凶手。”

王尚智道:“好,进去见我们的陈统领吧!他正在里面等着你呢!”

周参谋长随滕凤翔走进统领办公室。

周参谋长敬礼道:“陈统领,在下是慈利朱际凯部的周参谋长,今日奉命,特带光洋一万元来贵部谢罪,并将凶手押送贵部处置!朱团长还表示愿与统领交好。”

陈渠珍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抽着自己的水烟。

周参谋长异常尴尬:“陈统领,小人奉朱团长命令———”

陈渠珍挥了挥手:“回去转告朱疤子,今后若是再惹是生非,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参谋长:“是!鄙人一定如实转告。”

周参谋长退到门口,陈渠珍忽然又开口:“凶手都押送来了吗?”

周参谋长连忙回话:“送来了。”

陈渠珍:“马上枪决,由你来亲自行刑吧!”

周参谋长:“陈统领,这———”

陈渠珍望着对方,“嗯”了一声,周参谋长额头冒汗,连忙回答:“是,是!”然后,周参谋长走出门去命令:“把他们押到河滩去!”

十多个士兵随即将杨队长等 6 位凶犯押往河滩。众人一路围观。

一排枪声响起,6 位凶犯倒在河滩。

此后,慈利的朱疤子终于对湘西王表示了友好臣服。

又过一段时日,有天上午,陈渠珍正在官署散步时,忽闻远处传来两声枪响。“是谁打枪?”他让人赶紧去查。不一会儿,黑旗大队的一个警卫跑来说:“报告统领,彭司柱和田渊俩人在河滩火并,各人开枪打死了对方。刚才这枪是他俩打的。”

“啊!他俩竟然火并了?”陈渠珍一挥手道,“走,看看去!”

一行人来到城外的酉水河滩,只见许多人都已跑来观看。在长满青草的一处沙滩旁,陈渠珍见到了两名死者,一个是彭司柱,他紧握枪仰倒在地上,枪打中他的右眼,脸上的血流了一地;另一个是田渊,他是趴着往前倒在地上,枪弹打在太阳穴上,脑上的血亦流了一地。看来二人都是极好枪法,子弹都打中了对方的头部。俩人相距约 50 步远。

陈渠珍看着死者,不禁叹息道:“可惜啊!两个都是好汉,却为女色而死!”原来,这彭司柱和田渊都是其直属部下的营长,平日作战十分骁勇,但二人自恃功高,不把人放在眼里,平日还惹事生非,引起百姓怨恨。人们私下都称其为“二虎”,陈渠珍早欲除掉这“二虎”,却一时无计可行。凑巧,前一日傍晚,彭司柱在一家酒店喝醉后淫兴大发,竟命手下道:“去,给老子找个女人来玩玩!要年轻漂亮的!”几个护卫即奉命到街上去物色,在一转角处,发觉一打花伞女子美貌无比,遂即一拥而上,竟用手帕蒙了那女子的眼和嘴,然后背着,飞快送到那家酒店,让彭司柱关在屋内强奸了。事毕,这女子哭哭啼啼回到家,当晚将被强人抢走强奸之事一说,令那丈夫火冒三丈。原来,这女子丈夫不是别人,却是田渊。由于老婆不认识彭司柱,田渊一时查不清谁是强奸犯,当晚只好忍了一口恶气。

第二天,早有人将此事向陈渠珍作了密报,陈渠珍闻讯后顿生一计,他即派人叫来田渊,将那彭司柱的奸情向田作了密告。田渊气得二话没说,铁青着脸就带几个卫士来到彭司柱家里,将彭司柱的老婆亦强行奸污了。彭司柱回家得知消息,顿时暴跳如雷,他立即派人送下决斗书,约田渊到河滩上见。田渊亦不示弱,俩人遂照江湖规矩,在河滩上各距 50 步远的地方同时开枪,结果,双方枪法又准又狠,俩人同时中弹,双双毙命而绝。

陈渠珍见这“二虎”已死,想到过去这二人跟随自己也立过不少战功,不免也动了恻隐之心,当即吩咐道:“给俩人各买副好棺木,赶紧安葬吧!”众随从随即听命办理,将“二虎”迅速入殓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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