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雨

黄昏的雨

黄昏时候的雨,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看不见他,也听不着他,如同怨女的眼泪,悄悄地落下,悄悄地拭了。

黄昏时候的雨,稀零地打在我的脸上,我俯仰,我顾盼,不知道他来自何处。我悄悄地把他拭了,也正如同拭去了那怕人看见的泪珠。

在黄昏时候的雨中,我不住地这样低诉:

幽灵的黄昏啊,神秘的雨!

神秘的宇宙啊,你在无言地流露——

绵绵无尽的忧郁;

清凉晶洁的泪珠。

在黄昏的雨中,只有我独自在道上踯躅。雨滴打着人家的雨伞,他却浸湿了我的两肩和帽檐。

伞盖底下的陌生人啊。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我此刻正承受着自然给我的启示和流露。

在黄昏的雨中,谁也看不见我,谁也唤不着我,正如同我不能够寻着黄昏的雨一样。

寻我的人啊,你们果真要寻到我吗?那请你同我一样地低着而踯躅于道上吧:在泥泞的路上印着我过往的一条明显的足迹——那是长长的、长长的,使你想着也会感到疲惫的。

并且,又已经是近夜了……

(选自《中国散文诗》,193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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