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面镜子
20 世纪 40 年代
麻风病是恐惧的代名词
魔鬼般的灾难
病人被火烧 被活埋
牺牲自己 才能保亲人平安六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刚满五岁的孩童
亲见父亲被烧死在门前叫声哭声黑云布满
艰难熬过八年
十三岁患上了父亲的疾病害怕被活埋
吃药自尽救过来
抛家离校乞讨凉山
没有人的荒山
没有人的桥下
岩洞里面生活六年风雪雾霜洞中草床西边落日东边雨月儿弯了又圆
山坡绿了又黄
他成了四肢残缺的庄稼汉长满老茧的手脚
与狼共舞的麻风人
倔起来的他融在天地间几十年如一日的劳动跪地开荒，高举的锄头用嘴播种，奇异的方式从高山跪退的运粮过程那堆积如山的玉米棒子肢体的弱者
精神的强者
七十岁的生日
十万元的存款借给乡亲们的钱捐给灾区的款没有一分是救济全是血汗所换他是一面镜子
镜子有坚韧有不屈
还有善良和高贵
面对这面镜子
我照出了自己不光彩的浊念我站不到镜子里去
镜子里只有他一人
他从青年时就没有站起来过永远用跪行的方式走动
但他比我站得更高更挺拔更称得上男人
生命对他是一种残忍
他却换取了精神上的永生
2015 年 6 月写于钱智昌七十岁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