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

老板挑担

时间：现代

地点：乡村道上

人物：巧珍、金生

［喜鹊声声，知了低鸣，幕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启。

［巧珍手撑阳伞欢快轻盈地上。

巧珍（唱）六月艳阳分外娇，

农村一派好丰兆。

今日是，老镇长七十寿庆日，

夫妻俩，上门送礼情义表。

（白）金生，（发觉丈夫没跟上，向内喊）金生———，侬快点呀！

金生（内应）啊呀，来了———！（金生挑着礼担，无精打采慢悠悠地上。）

（唱）六月里日头似火烧，

照得我心烦意乱真难熬。

巧珍她要我陪送礼。

心里头无奈好无聊。

巧珍（接唱）往日你，肩挑重担脚头轻，

今为何，如老牛打水慢道道？

金生（接唱）今日我，胸闷气短少精神，

你偏要，硬将鸭子赶上轿。

巧珍（接唱）说什么胸闷气短少精神，

分明是，还为送礼来计较。

金生

（歇担）啥格计较勿计较，挑了担子在路上颠发颠发，人力当狗力！

巧珍

是侬作梗呀，我说开汽车侬说坏脱了，格么只好侬自己挑了呀。

金生

啥格时代了？城乡一体化，农民变市民，处处讲文明。人家七十岁生日发个伊妹儿祝贺一下么可以了，侬偏偏硬劲要大担小担的送礼！

巧珍

送礼哪能了？一是规矩，二表心意。喔唷，泥腿子变成总经理了，架子搭足，牢骚满腹！哪能？老板了，挑担子失面子了？告诉侬，今朝给老镇长送礼是头等大事。现在赶快给我挑担，赶路！侬要是再推三托四，今朝夜里侬给我睡沙发，要是侬爬到床上来啊，我一脚踢你到海南岛！

金生

喔唷，老夫老妻还搬出这一套。好，好！我挑，我挑！

巧珍

那侬快点呀！

金生

［金生挑起担子，俩人圆场。

（唱）挑起担子起步行。

（唱）总算牵住了牛鼻绳。

巧珍

（唱）十里荷塘香飘飘。

金生

（唱）蛙鸣蝉唱闹盈盈。

巧珍

（唱）拐弯穿过生态园，

金生

烈日当空汗涔涔。

（唱）转眼来到永安桥，

巧珍

问金生，往事是否印象深？

（唱）风雨缥渺世变迁，

金生

物是人非难辨分。

（唱）记得当年为铺富裕路，

巧珍

老镇长带领村民修桥墩。

石头滚动险象生，

为救你，老镇长压断了脚后跟。

（唱）担子将近半路程，

金生

你思想工作做不停。

上桥了。

巧珍

［俩人上桥。金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巧珍拉住担子。

巧珍（白）当心礼担！

金生（白）哼！礼担重要，人次要。

巧珍惹气！

（唱）走过古桥往前行。

金生（唱）我甩开大步向前奔。

巧珍（唱）老镇长家走过非一回，

为啥你大路不走小路行？

金生（唱）条条道路通罗马，

我就要避开大道走捷径。

巧珍（唱）康庄大道你不走，

莫不是，你脑子进水神经病！

金生（接唱）快点走呀———

巧珍（接唱）啊呀呀，你慢点奔。

［音乐越来越快，金生越跑越快。

巧珍（上气不接下气，踉踉跄跄）侬……

（接唱）你作弄我真是勿作兴！

金生（歇担，得意地）勿是侬叫我快点、快点嘛？

巧珍（气愤）侬！侬给我当心点，回去和侬算账！

金生（清唱山歌调）嗨哎———

雌雄一对比赛跑，

哎，哎嗨嗨———

雌的成了煨灶猫哎。

巧珍（哭笑不得，举起阳伞追打金生）侬这个神经病，神经病！

金生（将阳伞抢下扔于地上）好了，我看侬才像神经病！在路上像猢孙做

百戏，像啥样子？

巧珍是侬和我作对呀！老镇长对伲有恩，侬却对他有怨。

金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确实有怨，有气！

巧珍有话快讲！

金生老实讲，我今朝就是不想送这个礼！

巧珍侬，侬现在是财大气粗，车子不肯开，担子不肯挑。我好话讲尽，你

魂不附体，侬想造反啊？

金生哼！我会忘记我吃的亏吗？要不是侬今朝硬劲要我挑担送礼，我也不会翻老皇历。想当初村里动迁的时候，硬说是违章建筑不能计算平方，就是这个老镇长！

巧珍不计算侬突击搭建的面积，老镇长是执行政策。侬哪能只记恨不记恩的？

金生我哪能了？现在社会就是这样现实，送礼么也要讲究效益的呀！投资给一个过了期没有权的领导，那是瞎子开双眼皮———犯勿着的！

巧珍侬竟然讲出这种话，侬真的是变了！

金生变了，我变啥？我这叫“与时俱进”！

巧珍与时俱进？难道就可以把做人最起码的良心和良知都能丢了吗？

金生我……

巧珍侬！侬真呒没良心！

（唱）骂你金生负义人，

泥腿子翻身忘根本。

你忘了，昔日穷村变富裕，

是谁带领乡亲小康奔？

牵线搭桥红娘做，

让你光棍风光面貌新。

你忘了，经纪蔬菜苦支撑，

是谁帮助脱困境？

规模经营拓市场，

走出了公司加农户运作模式新途径。

你忘了，为打开销路树品牌，

是谁走南闯北费尽心？

低息借贷建冷库，

才使得蔬果四季保时新，

多少次曲折峰回路转，

全凭着老镇长周旋来调定。

自古道，鸟雀尚知反哺义，

你却为一己私利存怨恨。

吃肉喝酒忘源头，

丢了良心忘记恩！

巧珍老镇长为我们群众服务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今朝这个礼我是送定了，侬勿挑我来挑！

［巧珍上前挑担，金生慌忙上前，俩人背靠背挑担。

巧珍到了这一步，我批准侬走回头路。

金生回头路，到啥地方去？

巧珍回到侬打光棍的辰光！

金生我（急，嬉皮笑脸地）唉———，巧珍，好了好了，侬噜噜苏苏讲了三里路，要是认为我出汗出得不够，格末我再出点血，再加三千元红包，哪能？

巧珍侬眼睛里只有钞票最重，只有钞票最亲。

金生那我再磕三个响头。

巧珍金生，其实，侬只要诚心诚意把这付礼担挑到老镇长面前，就比送什么都金贵。你看———这就是我为老镇长精心挑选的贺礼。

［夫妻同揭遮布。

金生（惊讶）啊，这个不是我们公司生产的高效农业产品吗？

巧珍是啊！

（唱）这都是高效农业新果蔬，

金生（唱）各大超市联网销售的抢手货，

巧珍（唱）你看那荷兰黄瓜蛹虫草，

金生（唱）有机硒米、紫红薯，

巧珍（唱）金丝葫芦、红提子，

金生（唱）航天番茄、以色列蛇瓜神仙菇。

巧珍（唱）晒一晒幸福账单新成果，

金生（唱）表一表饮水思源心一颗。

巧珍侬讲这个礼好不好？

金生好！真正好！

巧珍那应不应该送？

金生应该！应该！

巧珍（学金生腔）应该，应该。那快走吧。

［在欢快的乐曲声中夫妻俩打伞、挑担！

金生（佯装扭伤）哎唷。

巧珍（关切地）金生，哪能了？

金生（乘机吻巧珍）

巧珍（害羞地）哎唷，侬……

金生哈……

［巧珍追随金生，欢快地下。

———剧终

（该小戏 2012 年获江苏省第十届“五星工程奖”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