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乃1998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中华文化通志·散文小说志》、2004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及2010年北京大学出版社《中国散文小说史》的上编“中国散文”。当初受制于整套丛书的体例,散文与小说合刊,虽有“绪论”加以阐释与修补,还是有些别扭。作为个人著述没问题,但读者不一定认可。此书的繁体字版(二鱼文化,2005)在台湾是作为大学教材推广的。可中文系的课程,不是总揽全局的文学史,就是分体的散文史或小说史。若散文、小说合刊,教学时总有一半用不上。考虑到读者趣味及教学需要,这回分道扬镳,以“散文小史”及“小说小史”的名义刊行。只是为了体例完整,二书共用原作的“绪论”。

在上海版《中国散文小说史》的后记中,我提及“写大书难,写高度浓缩的小书也不容易”。所谓“提要钩玄”,需要阅读量,更需要眼光与见识。当然,这都是事后诸葛亮。之所以写成这个样子,很大程度还是取决于丛书体例——用三四十万字的篇幅,描述这两大文类的古今演变,篇幅决定笔墨,你只能这么写。也就是说,本书之所以“粗枝大叶”,一半是自家学识限制,一半是丛书体例使然。在学术高度专业化的今天,书中的任何一小节,都足以展开成为一本大书。如此要言不烦,体现的只是作者的基本立场以及大思路;若放开来讲,则是另一番景象。

书出版后,我曾在北大中文系为研究生开设散文史及小说史的专题课,效果都不错。散文部分有《从文人之文到学者之文——明清散文研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2017),大致显示课堂风貌。小说史的课堂上,某日本教授旁听,非常赞赏,立志将《中国散文小说史》译成日文。可在谋求正式出版时,评审专家认为 “精炼有余而深度不足”。这很容易理解,课堂讲授与书斋阅读,原本就不一样,后者追求博学与深思,前者则讲究简洁与准确。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著作了,不敢吹嘘有多大的学术业绩,唯一聊以自慰的是,如何在文白雅俗之间寻找合适的述学文体,这一探索至今仍有意义。另外,随着研究的深入,文学史越讲越细,人物及作品越说越多,问题也越辩越复杂,反而是简洁明快且有自家面目的小书难得一见。想当初我读书不多,胆子够大,不少立说过于粗疏,但那种混合着少年意气的论述姿态——横刀立马,当机立断——还是很让人怀念的。如此幼稚、武断而又生气淋漓的小书,二十年后的我,再也写不出来了。

关于中国散文,我很喜欢,也略有感悟,但谈不上专家。除了这本小史,再就是前面提及的《从文人之文到学者之文——明清散文研究》,以及2000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刊行的《中国散文选》。眼前这册逸笔草草的小书,大概难入方家之眼,但对于一般读者及大学生了解中国散文之概貌,还是有好处的。基于此判断,我请北大出版社为其增添插图,旧貌换新颜,呈献给新一代读者。

2017年11月22日于京西圆明园花园

又及:此书插图得到栾伟平博士、张治博士的大力帮助,特此致谢。

上一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