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小巷小，巷小巷小巷

苏州没有小巷，就像人脸没有五官。没有五官的脸肯定不是脸，只能是鸡蛋。而没有小巷的苏州是什么呢？我没想过。

我手边没有亦然兄《苏州小巷》一书，他刚寄给我，就被朋友要走。我说不行不行，上面有薛亦然的客气话“请车前子指正”，我朋友拔出钢笔，另写了一行“车前子转请××指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他的一本藏书就是被我如此抢来。怨谁呢？我手边也没有苏州地图。我在苏州居住三十年，但要我一下说出许多巷名，却也不容易，仿佛要把祖父祖母伯父伯母叔叔婶婶阿姨舅舅堂哥堂弟堂姐姐堂妹妹表哥表弟表姐姐表妹妹的生辰八字统统记住一样困难。

我试着说说，看我能说出多少？

调丰巷。土堂巷。富仁坊巷。横巷。阔巷。吉由巷。邵磨针巷。北局。第一天门。太监弄。牛角浜。悬桥巷。乔司空巷。醋库巷。紫兰巷。幽兰巷。豆粉园。通和坊。吴殿直巷。白塔东路。白塔西路。锦帆路。皇废基。公园路。园林路。桐芳巷。坝基巷。肖家巷。菉葭巷。曹胡徐巷。马医科。接官厅。百花洲。学士街。梵门桥弄。瓣莲巷。花街。柳巷。临顿路。司前街。镇抚司前。水潭巷。枣市街。干将坊。穿心街。前梗子巷。后梗子巷。长春巷。三元坊。沧浪亭街。养蚕里。杀猪弄。仁德里。万人码头。南浩街。皮市街。打铁弄。桃花坞大街。官宰弄。滚绣坊。青石弄。十梓街。十全街。

想不起来了。有的还不能说是小巷，比如十全街。

我学龄前在幽兰巷零星住过，现在想起来那也是个私家园林，有水池，有假山……园林后面部分是个土坡，土坡上有道竹篱笆，篱笆那一边据说是谢孝思一家。对豆粉园这条小巷却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就在幽兰巷附近。但我对豆粉园这个巷名极有好感，曾经想把我的一本散文集名为《豆粉园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