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天光云影
一、京城访学
古老与时尚
从北京西客站出来,坐在的士里,一路和风相送,艳阳相迎,38小时的旅途疲劳,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觉得好清爽,好惬意!车行并非风驰电掣,却也如乘奔御风。走过长安街、建国门大街,直奔东四环,时而扬上高架桥顶层,时而直奔立交桥底部,腾云驾雾一般。车窗两边,天安门、大会堂、博物馆、交通部大楼……扑面而来,又疾驰而过。相违十多年,宛如隔世。楼高了,路宽了,景美了,更气派了。不变的是北京的气氛,典雅、庄重、和谐,那是中华民族的形与神。
下午两点,在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的小报告厅听了社科院当代文学研究所孟繁华教授的一番精彩言论,谈“传媒与文化的时尚化”,话题时尚,谈锋时尚,形式也时尚,真让人耳目一新。从“媒体霸权主义”“审美普泛化”到“文化时尚化忧患思考”,在轻松、诙谐、幽默中暗示了许多沉重的话题:文学时尚化批判、传媒霸权、传媒世俗化、平面传媒、影像传媒、与网络传媒的互构与冲击、发展与走向等,侃侃而谈,旁征博引,东西勾连,古今融合,真可谓大家。
2003年4月7日
学人、学府,京味十足
中国社会科学院,十五层大楼,沉稳地矗立在最宽阔的建国门内大街旁边,直让人望而生畏惧之意,望而生景仰之心。这是集科研、教学于一体的中国社科界最神圣的学术殿堂。
七楼,中国文学研究所之所在。泱泱大庠,“庭院”深深。曲曲折折,五十多块门牌,让你难以不晕头转向。各学科办公室、教室,宽敞气派,设施现代。典藏室、资料室、图书室,书香满屋,是摸得着的高山,是看得见的大海。成果展室里,直令人高山仰止。而与大师们的交谈,更让你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里是一片汪洋,是学问的汪洋、思想的汪洋!追师问祖,溯源寻流,你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半个多世纪以来,这里涛翻浪卷,峰峦迭起,郑振铎、何其芳……一代又一代学界泰斗在这里演绎壮美人生,一拨又一拨精英、学子在这里开山筑路、破浪启航……
当《文学评论》《文学遗产》等编辑部招牌赫然在目,并身处其中时,往日那种不可企及、只可神追的虚幻感、遥远感悄然远去。抚摸着刚出版的《文学评论》《文学遗产》,只觉得好亲切,好清香!
真庆幸自己能有机会踏进这座高楼,见证这里的一切。虽然遗憾自己早出生了十年、二十年,但我还是庆幸!虽然我无法在这短短三个月的访学时间内追踪什么,成就什么,但我至少能真切地感受学术、学问,走近大师,走近权威,做一次近距离的观照。爬到这学术殿堂的顶层往远处看、往下面看,与站在底层往高处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约在当代文学室见到了杨匡汉先生。杨先生精力充沛,神思敏锐,只是没有多少闲谈。虽不至于让人拘谨,却也叫人不敢放肆。他见面就送了我几本书,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还给了我一些有关的研究资料。杨先生在当代文学界名气很大,是著名学者,著述颇丰;是社科院的博士生导师,又是当代文学所的掌门人,是个非常活跃的文学、文化事业活动家。他讲学时,则判若两人。口若悬河,谈锋锐利,既有广博学识,又是前沿先锋,一派引领学术潮流的大家气象。
下午,去了鼓楼西大街的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有人说,在北京城里随便转一转,遇着的都是“国”字号、“中华”牌,确实是名不虚传。在这古老的鼓楼后面,在这深深的小巷子里,就藏着一个一流的精神产品制造厂。我是特意去拜访我的责任编辑李尔柔老师的,我们在她的办公室里见面。李老师正当壮年,是一位典型的京城女性,有着北方女子高大的身材,让我这样的南方“小女子”自惭形秽。她有京城女性特有的豪放,性格爽朗大方,一切都写在友善的脸上。见面就问:“住哪儿?”“吃过没有?”很是关切,然后就聊书、聊出版、聊儿子……聊得很投机。谈吐之间,儒雅得体,很有磁力。知识女性特有的那种气质与涵蕴,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这京城的学府呵,京味十足!这京城的学人呵,也京味十足!
2003年4月8日
光流婉转
北京的太阳升得早,夜幕也降临得快。北京的夜晚则是别有一番景致。
下午到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听钱理群先生的讲座,听了整整一下午。从北京大学出来,已是晚上7点多了。同行几人执意要坐大巴,车窗外,华灯溢彩,煞是好看。而坐在大巴里,摇摇晃晃,居高临下,居高望远,倒是得天独厚的享受。行驶在流淌的车河里,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当车子扬上立交桥顶层,往前一看,两道光的旋流婉转而下,左边一路白灿灿迎面飘来,如火如荼,热烈而奔放;右边一路红闪闪飘忽而去,如梦如幻,宁静而绵悠……
而当你俯首朝下时,前后车流与左右两边的车流正成直角,而此时此刻见到的是白色、红色两道光流分左右两道笔直地流向远方……
茫茫京城被这无数条光流映照着,联串成河,成蜿蜒曲折的河;联串成龙,成强健翔舞的龙;联串成网,成斑斓绚丽的网……
而京城白天的那份凝重与庄严已难觅踪影,呈现在你眼前的是一个鲜活而又亮丽、博大而又立体、神秘而又富于质感的现代京城。
是的,在这只见光流不见车流的夜晚,连隆隆的车声也似乎随着这轻盈的光流流走了。这纯色的光流,比大白天那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车流要美得多了。
北京人兴许是被“非典”吓着了,或许是本来就不太喜欢逛荡,就是白天,大街上也少有人影,与南方都市不大一样。晚上游人更少,真真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辜负了这美丽夜色!
2003年4月9日
未名湖,无以为名
中午没休息,早早地来到了心慕已久的北大校园。从西门进去,是地学系。几块不规则的大理石组合成一个抽象图形,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凝重而深沉,不留意,还真发现不了这上面刻着“地学系”三个字。
再往里走,一色浅灰墙、深灰顶的建筑,或长廊曲折,或方方正正,既非古色古香,也不摩登时尚,直觉着雅正而不飘逸,沉稳而不凝滞。这大概就是北大风格吧!
离学术报告开讲时间还早,便想去未名湖边走走。七折八回,只十来分钟,便远远地见着一座巍峨塔影,想必是博雅塔了。地道的中国式塔形,纯正的中国塔色,且又坐落在中国古老学府的园地,“博雅”二字,听起来也是挺地道的中国儒雅味!
未名湖曲折蜿蜒,不甚宽广。中间有一座小岛,上面亭台楼阁,宛若小小蓬莱。湖畔垂柳新芽,鹅黄嫩绿,悠悠拂水,煞是清新可爱。蒙蒙细雨,漾漾微波,湖中塔影与柳影一起摇曳,直教人不分刚柔,也难辨虚实。
一条小径与湖水形影相随,与湖岸一同蜿蜒流转。路旁迎春花灿烂明黄,榆叶梅红艳怒放,与深深浅浅的杨柳、草地调配成一种亮丽鲜活的情调,与未名湖水的温柔和博雅塔影的凝重一起营构出一种特有的北大神韵!
而当我与湖畔那一尊老校长蔡元培先生的塑像相对而立时,我感觉到这位老校长那睿智的目光、那坚毅的身影,一直与北大、与未名湖相依相伴。我甚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脚下这座小桥上,曾经抚摸它们的先驱们的温柔目光;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在我脚下这条小路上,先哲们曾经留驻的沉稳脚步……
斯诺老先生的墓庐、庭院也在这未名湖畔独占风光,静静地坐落在紧靠湖边的一个小山包上。这是中国人对这位西方老朋友的最高礼遇,把这样的风水宝地让给他休憩。自然,他也是当仁不让。
围绕着未名湖,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大多是红墙绿瓦的小四合院。每个四合院的门庭边都挂着一些并不抢眼的木牌,上面写着“中国书法研究所”之类的楷体小字。院子里静静的,却都是藏龙卧虎之处,令你不敢贸然窥视。
穿行于各个四合院之间,还可以看到一些石雕铜塑,如“石龟驮华表”“雄狮镇门庭”“猛虎踞要津”之类,真让你直犯迷糊,疑惑自己究竟是置身于大学校园,还是流连在文化公园;还让你觉得若是稍不留意便有亵渎文物、亵渎神灵的嫌疑,以至于使你话不敢高声,动不敢莽撞!
未名湖呵,涵蕴无限的湖!真真是无以为名!
2003年4月10日
“佛光”照耀,小院生辉
从北大西门进去,七拐八弯,来到一座小四合院门庭前。一块深棕色的木牌子上用楷体写着“中国语言文学所”几个字,非常清秀俊逸。这座四合院在外观上并无特别之处,一点也不张扬,但走进去一看,还挺有档次,给人以现代、清爽、得体的印象。“当代文学教研室”在进门右边的尽头,房子空间不大,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居中,周围可摆放十来把椅子。或许平时使用正合适,可在今天下午就明显觉得狭小了些。在座的博士后、博士、青年教师,还有像我这样的访学者,共三十多人,把这个三十来平米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今天下午的讲座是著名学者、北大教授钱理群先生主讲,我特意挑了一个靠讲台的位置。
三点整,钱先生准时出现在讲台前。他矮矮胖胖,一坐下来便摘下那顶瓜皮小帽,露出几绺稀疏白发。然后从一个小布袋里掏出两本书,我靠得近,看得真切,一本是他的《学魂重铸》,另一本是他的《返观与重构》。
一进门他就反复说:“其实不用听,我就那点东西。”
钱先生头顶很光,很亮,额头很高,给人一种满脑袋智慧直往外溢的感觉。慈眉善目,像尊弥勒佛。眉眼上方那宽大的额头上,“沟壑纵横”。兴奋时,眉眼上扬,皱纹重新排列组合,会在前额两边形成两组滑稽的“眼睛”,乍一看,似乎他脸上有三对眼,一对比一对高,一直排到头顶,对对都放射出快活祥和的光,整个屋子都像是被佛光照耀一般。他眼角的皱纹也是大大咧咧的,笑起来满脸活跳;平静时,则一马平川。
钱先生说话速度很快,稍不留神,就会与他的金玉良言失之交臂。但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加上他右手配合声音不停地指指点点,你是不会走神的。他的讲稿摊开着,圈圈点点,不成行,不见列,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随手涂抹的东西。将近三个小时,也不见他翻动一页稿纸,也不见他喝一口水,只是偶尔掏出一条灰黄色的手绢擦一下唾沫。
整整一下午,我没有忽略钱先生的一个表情,也没有漏掉钱先生的一句话。我被他表情的魅力和话语的魔力裹挟着,情绪持续地高度兴奋,想松懈而不能。今天,他是来作博士论文选题指导的。他谈到如何在研究中找到自己,提高自身的精神境界,进行原创性学术研究,如开闸泄洪,谈锋滔滔。他讲具体的选题要求、研究方法,是导师引路,渐行渐深……满堂学子都被牢牢地钉在座位上,鸦雀无声。直到他自己戛然打住,反复提醒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时,大家才猛然醒悟,于是持续了半天的“一言堂”变成了“群言堂”。大家争先恐后,质疑问难,不可收拾。
有人说钱先生是“半佛半魔”,果然如此!
2003年4月11日
泱泱大庠,“迷你”小院
坐落在京顺路旁的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研究生院,可以说是个袖珍院。三十多亩地,七、八座小楼恰到好处地占据着各自应处的位置。一条小道由西往东,将小院的生活区与学习区分隔开来,泾渭分明。无论是别致的图书馆,还是相对高大的教学楼,都是爬满青藤的小屋,看不清本来的模样,却给人以幽深而很有涵蕴的感觉。只有学术报告厅特立独行,白色的墙面,墙面上不规则的线条把大片大片的白色描画成一个个的平面几何图形,抽象而又具体。配上圆拱形的窗和门,显得现代而又高雅。
三栋公寓楼与招待所合围,规规整整地圈出一个四合院。院内曲径通幽,两株樱花在这井底洞天里尽情尽兴地开放,潇潇洒洒地飘落,直让人企羡与佩服得只想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它们轰轰烈烈地张扬一回。
一个迷你运动场占据着小院的东南角,一条能容两人并肩散步的彩色小道,柔情似水地沿着栅栏流淌,把一个充满了阳刚之气与力量之美的所在,生生地流成一个温润柔美的“公园”。“公园”里精心布置了两个篮球场、两个排球场,还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袖珍足球场很滑稽地占了“公园”六分之一的地盘。还有六分之一是一座青青的小土包,一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径蜿蜒其间。坡地上有一棵垂杨温柔敦厚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公园”。旁边还立着两棵正当壮年的苦楝树,尽职尽责地守护着这一切。“公园”的围墙是铁栅栏,不隔音,不隔物,却把车水马龙、尘世喧嚣利利索索地阻隔在外,为小院营造了一方净土。
一切都平平常常,不显山,不露水,很难想象这里面住着中华民族泱泱大国社科界的几百名精英。他们都是博士后、博士、国内的高级访问学者,还有洋博士。一日三餐,只有在饭厅里才能发现这种辉煌,虽然这里面只提供萝卜白菜豆腐汤,馒头稀饭榨菜香。
每天下午,在大报告厅和小报告厅里,都有社科院的导师们,或是北大、清华等一流学府的学界巨头们来这里讲学、答疑释问。只有在这里,你才能领略学问的宽广、学术的高深。这里面时空无限,思维无碍,创造无极!
还常有精英们早出晚归,奔波于京城其他高校求师问学。这里虽处京城一隅,但地偏学不偏,人远心不远。在这些精英们看来,整个北京城都是他们的校园。他们聚京城天地之灵气,沐京城神人之精华,焉能不精?焉能不英?
2003年4月12日
有空时而无空心
“非典型性肺炎”闹腾得厉害,北京尤甚。我不怕被别人传染,但别人怕被我传染,似乎人人都有“非典”嫌疑,人人自危。现在日子好过了,都把生命看得特重。本想去拜访友人,也只好作罢。还想去王府井走走,看看书店、逛逛商场,也只好作罢。
坐在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的寓所里看书,难得有空沉下心来,但此时此刻却是有空时而无空心。窗外一树树杨柳由嫩黄转深绿,雪白、轻盈的柳絮漫天飞舞,总觉得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自迁居南海之滨,八年来未曾享受过这春的喜悦,总有一种走出去感受一下这盎然春意的冲动。来北京之前,友人告诉我,北京的春天是从3月25日开始的,因为那天早上他第一次看到了柳条萌芽,感受到了盈盈绿意。
今天早上听到喜鹊的叫声,这久违的熟悉的鸣叫,好亲切。湛江好像没有喜鹊,或许有,但我没听到过喜鹊叫。记得小时候特别期盼听到喜鹊叫,要么有喜事临门,要么有客人来,有客人来便有好吃的。而此刻这喜鹊的叫声真引发了我一种莫名的惊喜,我赶紧出门,去追寻这美妙的叫声。当我和它一同来到那“迷你”运动场时,它便停在运动场那唯一的杨树梢上,友好地和我做了一阵叽叽喳喳的交流,然后又快速地扇动着翅膀飞向马路对面的那一片杨树林。飞行时,就像一个翻动的风叶轮。
2003年4月13日
白玉兰,红玉兰
刚来那天,园里的白玉兰、红玉兰开得很盛,满树花朵,或红或白,纯净而无杂色,热烈而不张扬,淡雅中透露些许清高,全无他色点缀,也无绿叶扶持,一朵朵沉稳而飘逸。
这几天,花树日渐疏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这花儿一朵朵悄然离去,不见红雨随风,也不见芳容逝水。不见半点残败迹象,自然也不惹多情人徒增叹息。
每当路过,仍然是玉树临风,我不由地生出一种感佩:其实,轰轰烈烈地亮丽过,享受过阳光、春雨、春风和人们欣羡的目光,就该知足了。
既然注定没有永恒,又何苦一定要装出无可奈何作依恋状,显出残花败絮作可怜状,或让人垂怜,或让人窃喜,或让人徒生伤感?
在人们的期盼中如约而来,在人们的料想中如期而去,潇潇洒洒,轻轻松松,磊磊落落,岂不快哉!
2003年4月14日
柳絮飘飘,藤蔓摇摇
昨晚下了一场雨,气温也陡然下降了许多。阵阵寒意袭来,有一种很久没有体验的春寒料峭的感觉。好在很快风停雨住,我赶紧起床,踏着水迹,迎着晨风,在院子里的小道上跑步。雨后清新的空气,真真是沁人肺腑,特爽,特凉!
上午,艳阳高照,一片明丽。坐在窗前,全身沐浴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惬意与温舒。捧一本杨匡汉先生的《渔阳三叠》,随先生一道神游马来西亚,重温那“岩浆凝成的山峦,雨林酿成的葱郁”;同先生一起品味吴岸的《榴莲赋》、品尝游川的《粽子》,猛然激起我对马来西亚华族诗人的神慕。想当年,我游马国真真是走马观花,只见到了遍野的橡胶树,却未曾深入体验那雨林的深挚韵味,更不用说对马来西亚华族诗人呼唤生命的至尊与至爱的领悟;我惊叹宽阔的马六甲的壮观,但对马来西亚华族所“拥有最沧桑的过去”的理解却是肤浅的;我只知道荷兰式红色小洋楼别致而有情味,我却无法理解那是“狱壁上被抹除了千次后终又显现的一痕血影”……
就是对云顶那精彩的博彩场面,也只有好奇与兴叹,终不敢放胆一搏。我不敢尝榴梿,甚至闻其“臭气”而退避三舍……何曾如杨先生这般对马国华人作灵魂状态的体验与追问。先生导我重游,导我“在多重时空中运思”,在赤日炎炎的南中国海追寻莲根,追寻马来西亚华族文学的根,感悟一种“泛中华文化”的精神底蕴;导我重返马国,感受马国的风土人情,感受马来华人文学中的那种蕉雨椰风,那种属于马国本土,又属于全人类的生命体验与艺术表现。《渔阳三叠》,令我遐思无限……
回过神来,想极目远望,但幢幢高楼横加拦阻,挡住我追寻的视野,只有京顺大道两旁那一线浓浓的绿色,将我的目光牵至遥远的前方。澄明的空气中,飞舞着团团柳絮,它们轻盈悠闲,任意东西;它们潇洒自由,依性上下。我总觉着那并不是“因风起”的飘扬,更不是败絮逃离的飘落,而是一种“凭借力”的翻飞,作姿作秀的自在翻飞!
对面教学楼的墙上爬满了青藤,背阳处依然墨色沉沉,而当阳面则绿影摇曳。还有一些多情的藤蔓已探头探脑地爬上了窗台,或从窗棂上往下窥探,将盈盈绿意直接呈现在窗口,殷勤地给固守寒窗的莘莘学子传递着春的情意,直教人欲心定气闲而不能。
这京城,这“迷你”小院,实在是一方圣地,任你神游六合,也任你心骛古今。
2003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