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韵流长(自序)
1915年兴起的新文化运动,其中一项是倡导白话文,一个原因是古汉语词汇不够用了,不能准确表达日新月异的社会变化以及科技进步。随着文化交流规模的扩大,大量外来词语、句式,特别是日语词汇进入中国,影响并再造了中国现代汉语,中文重获生机。
与此同时,西方的诗歌也被大量翻译成中文引进中国。但是,翻译终究是一门充满遗憾的艺术,形似而缺乏神韵。不论从尊重原著的原则出发,还是翻译的习惯,只能用白话文进行翻译,这也催生了中国诗歌的新流派——现代诗。其实,诗歌是不能翻译的,或者说翻译的是皮毛,没翻出来的是意境和复杂的声韵结构,还有独自的文化内涵,比如一些动物、典故、自然现象的寓意,等等。
历经百年发展,现代诗涌现出了很多优秀作品。现代诗是个很独特的门类。古今中外的诗歌都有格律,无一例外。这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而是独立进化的,唯独现代诗抛弃格律,成为自由体诗。好在汉语的字词搭配表现力非常丰富,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无格律的不足。现代诗可以阅读,而要朗诵或歌唱则缺乏韵律美,有时连朗诵都困难,比如:“倒挂瀑布迸泻溅落,搅起缕缕水影淌彩。”诗歌诗歌,诗就是歌,诗写了是用来唱的,而歌唱就必须富有音韵美,要做到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朗朗上口、便于记忆,还要避免串意,比如把“春姑”唱成“蠢姑”。这是古代先民经过漫长的大浪淘沙进化出的一套规范,已臻完美,违背不得,所谓不可亵玩,人需要有所敬畏。
进入21世纪,人们从大无畏的破旧立新的狂躁中渐渐安静下来,发现有些经过历史长河浸润积淀的文化艺术瑰宝很难创新,比如已达登峰造极地步的中华古诗词,魅力无穷,群星闪耀,光照千秋,不是轻易能被颠覆的,于是返璞归真,重拾国学,徜徉在博大精深的古代文化海洋里尽情遨游。
人活一世最根本的是为了获得别人尊重,要提升品位,要向更高的目标发起挑战,不能自娱自乐。钢琴有88个键,要弹奏好很难,如果为了降低难度而减少20个键,那就不叫钢琴,那样的琴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所以,难度和高端审美要求决定了艺术的生命力。流行音乐可能昙花一现,交响乐则是永恒的,唯有经过时间洗礼的经典才能万古流芳。美,有时候就是要追求极致。
洗去浮华,回归本原,拒绝快餐,崇尚经典。目前社会上出现的国学热,是对21世纪滚滚红尘的一种反叛——欣赏与写作无法一夜暴富,它需要静守孤独、皓首穷经、绞尽脑汁。当前写作古诗文的群体数量庞大,网上可见很多优秀作品,一些作品并不比古人写得差。百年轮回,格律诗词重新焕发勃勃生机,走向了发展之路。
人都喜欢唱歌,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诗和歌本来就相通,所以人都喜欢诗。人对真善美的追求是不懈的,诗就是美的一种体现。诗以明志,可以彰显风骨,激浊扬清,抑恶扬善,褒贬美丑,引领社会,记录感思,抒发情感,宣泄喜怒,怡情养性……如同唱歌一样,精神生活中不能缺了诗。看到大地雪白,花苞绽放,雾气氤氲,飞瀑激流,我们不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