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里的乌鸦
那是2009年的冬天
在人们嘴上煮烂了的鸟巢的旁边
长着一个真正的鸟巢
一个来自南方的人看到
乌鸦在真鸟巢上叼着词句
咽下，又吐出
吐成一条长舌喷向人类的鸟巢
乌鸦在重新编码
这些被人类扰乱了的信息必须重新编写
就像当年和鱼妹妹一起讨论网
那网自从上岸就没有再回到水中
而是被人类无限期地囚禁在虚无里
必须重新编码
乌鸦以本色的黑舌慎重舔舐着语词的温度
测度着先人赋予这些语词的硬度与成色
同时打量着自己和地上行走的邻居
看看谁还更像自己的祖先
北京的脸刚被雪粉刷过
人的鸟巢也晶莹闪亮
在白得透不过气的时空里
乌鸦穿梭
从树根的黑土到树上的黑窝
只一次咀嚼的时间便能抵达
黑翅震颤着
在它抖动的旋律中
历史和欲望一同飞逝
唯一紧夹着的是乌鸦
要以黑来对抗白的信念
和它那与生俱来的聒噪
必须重新编码
一条虫子从乌鸦嘴中爬出
2010年1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