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爱丽丝梦游仙境

卡洛尔(英)

作家档案

刘易斯·卡洛尔(Lewis Carroll,1832—1898),与安徒生、格林兄弟齐名的世界顶尖儿童文学大师。1832年1月出生于英国柴郡的一个牧师家庭,1898年卒于萨里。曾在牛津大学基督堂学院任教达30年之久,业余爱好非常广泛,尤其喜爱儿童肖像摄影。他的第一本童书《爱丽丝梦游仙境》于1865年出版,当时就引起了巨大轰动,1871年又推出了续篇《爱丽丝穿镜奇幻记》,更是好评如潮。两部童书旋即风靡了整个世界,成为一代又一代孩子们乃至成人最喜爱的读物。如果说刘易斯·卡洛尔因为这两部童书而被称为现代童话之父,丝毫没有夸大的成分。至少他的两部《爱丽丝》一改此前传统童话(包括《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充斥着杀戮和说教的风格,从而奠定了怪诞、奇幻的现代童话基调。仅从这点来说,就堪称跨时代的里程碑。

小姑娘爱丽丝追赶一只揣着怀表、会说话的白兔,掉进了一个兔子洞,由此坠入了神奇的地下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喝一口水就能缩小,吃一块蛋糕就会变大,似乎所有吃的东西都有古怪。这里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的人和动物,不仅如此,兔子洞里还另有乾坤……这是一个奇幻疯狂的世界,似乎只有爱丽丝是唯一清醒的人,她不断探险,不断认识自我,不断成长,终于成长为一个“大”姑娘的时候,猛然惊醒,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个梦境。

序言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河上,我们悠然地划着船。

双桨也不听手的调遣,在水中无力地晃动着。

小手在前面乱晃,像是为了指明船的方向。

在睡意的侵袭下,呼吸也变得轻缓了,

就好像进入了梦境之中,

可惜,三个孩子吵着要听故事。

他们吵个不停,我一个人控制不住三张嘴。

大女儿先开口:“快点开始讲故事!”

二女儿祈求道:“我要听离奇的故事!”

三女儿不停地插嘴打断我。

忽然间,孩子们都安静了下来,沉入了幻想的王国。

她们欢快地游玩在这个如梦如幻的王国里。

故事总会结束,想象也无法延续。

告诉女儿们,我累了,故事太长了,我下次补上。

孩子们意兴正浓,齐声说道:“下一次就是现在!”

就这样,在孩子们的纠缠下,我讲了一段又一段关于奇境的故事。

故事终于收了尾,我满意地把船划回家。

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爱丽丝,用你的小手把故事放入孩子们童年的记忆里吧。

这故事来自遥远的地方,它是不会枯萎的梦幻花环。

第一章 兔子洞

河岸边,爱丽丝靠着姐姐坐着。她现在无聊极了,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她偷偷瞄了两眼姐姐的书,可是她没在上面看到插图和对话。她感到很无趣,不禁心想:“没有对话和插图的书有什么好看的呢?”

她接着想,编个雏菊花环吧,可是她又懒得起身去摘雏菊花。天气非常热,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只白兔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

在半睡半醒间,爱丽丝没觉得那兔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来,当她听到兔子开口说话时,她也没觉得吃惊。那有着一对粉红色眼睛的兔子自言自语地说着:“哦,太糟了,天哪!时间来不及了,我可能赶不上了!”在后来,她回想起这次偶遇,觉得真的很古怪,可是在当时,她却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只兔子穿着一件背心,它从背心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接着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看到这一幕,爱丽丝才吃惊地跳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只穿着背心的兔子,而且,那只兔子还会用怀表看时间。这让她非常好奇。她马上向那只兔子追了过去,同它一起在田野上跑着。她很幸运地赶上了它,她看见那只兔子跑进了一个树丛后面,接着就钻进了下面的兔子洞,这个洞看上去很大。

爱丽丝想也没想,紧跟着跳了进去。她没想着以后该怎么上来。

这个兔子洞好像一条隧道,爱丽丝开始是笔直地向前滑行着,突然隧道朝下方转去,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爱丽丝就掉进了一口深井里。

可能是井太深,要不就是她下落的过程太慢,在往下坠落的途中,她还能左顾右盼。她想道:“下面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她往下看了看,想弄清楚自己会掉在哪儿。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又向井壁看,井壁上都是橱柜和书架,在空格处还挂着图画和地图。在经过一个书架时,她看到了一个罐头瓶,就顺手拿到了手里,她看了看这个瓶子,上面写着“橘子酱”,可是打开一看,她却失望极了,这个瓶子里什么都没有。可她并没有随手扔掉这个瓶子,她害怕会砸到下面的人。在经过一个橱柜时,她又把这个空瓶放了上去。

爱丽丝在心里想着:“这地方可比楼梯高多了,经过这一摔,我可不会再害怕楼梯了,家里人肯定会赞扬我的勇敢。我就是从房顶上摔下来,也不会向人说什么。可是真要那样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说什么了。”

爱丽丝就这样一直向下坠落着,好像这口井是个无底洞一样。她大声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是不是快落到地球的中心了?我想那大概要四千公里吧。”在课堂上,爱丽丝学过许多知识。可惜现在没人能够来听她的炫耀。她接着说道:“没错,我想就是这么远,可是经度和纬度,这些我可弄不清楚。”对于经度和纬度,爱丽丝可是一窍不通,她只是觉得这两个词很厉害,所以才说了出来。

无聊地过了一会儿,爱丽丝又说道:“天哪,我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穿过地球啊!要是我在那一边能看到头朝下走路的人就好了,那肯定会非常有趣。我想,我在地理课上学过,那应该叫‘对角人’。”这时她很高兴没有人会来指出她的错误。“可是,我一定向那边的人了解那个地方的名字。尊敬的夫人,请问,这里是新西兰还是澳大利亚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行礼致意。不过,你能想到,在空中又怎么能行礼呢!“不行,这问题太傻了,要是这样说,她肯定会认为我是个无知的孩子,我得想想别的方法,对了,我一定能在别的地方看到这个国家的名字。”

在这个看不到头的下落途中,爱丽丝只能无聊地等待着。过了不久,她又开始说道:“我想,戴娜今晚看不到我了,它一定会想我的。”戴娜是她养的一只猫。“我希望他们别忘了喂它。亲爱的戴娜,要是现在有你来陪我该多好啊!空中看来不会有老鼠来往,不过应该有蝙蝠,我看它俩挺像的。可是我不知道,猫会不会吃蝙蝠?”爱丽丝觉得有点累了,开始打起瞌睡来,可是她的嘴没有停下来,依旧在小声地嘟囔着:“猫会吃蝙蝠吗?猫会吃蝙蝠吗?……”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蝙蝠会吃猫吗?”她就这样反复说着这两个回答不了的问题。她睡着了,进入了梦乡,她在梦里见到了戴娜,她认真地问它:“戴娜,你向我说真话,你有没有吃过蝙蝠?”就在这时,她落到了一堆树叶上,发出“嘭”的一声响,这次漫长的下落旅行终于结束了。

爱丽丝安然无恙,她马上站起来,向上看去,上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她接着向前看去,前面又是一个看不到头的洞,那只兔子正飞快地向前跑去。爱丽丝也没有停留,马上追了上去,她还在拐角处听到了兔子的说话声:“哦,我的胡子和耳朵啊,我们迟到了,耽搁得太久了!”她非常靠近兔子了,可是刚一拐过弯儿,她就看不到兔子了。她现在来到了一个大厅里,这个大厅非常矮,而且很狭长,屋顶上的一排灯把整个大厅照得透亮。

大厅周围有许多锁着的小门。爱丽丝从头走到尾,推动了所有的门,可是一扇门都推不开。最后她回到大厅中央,充满困惑地待在那里。

她忽然看到了一只三条腿的小玻璃桌,她走了过去,看见上面放着一把非常小的金钥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是用来打开房间门的钥匙。可是她马上想到,不对,这钥匙太小了,哪扇门的锁对它来说都显得太大了。可是在大厅里转了两圈后,她发现了一个低矮的布帘,在那帘子后面,有一个只有十五寸高的小门,她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大小正合适,她高兴极了。

她打开了这扇矮门,看见里面有个只比老鼠洞大点的小洞。她在洞前跪了下来,朝洞里望去,她看到了一个漂亮的花园,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花园。她非常想到那个花园里去嬉戏,可是那个洞口太小了,她连脑袋都进不去。爱丽丝心想:“就算我的头过去了,我的肩膀也过不去啊。要是我能变小该多好,对了,我一定可以变小,我只要找到让自己变小的方法就好了。”在经历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后,爱丽丝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她觉得继续留在门边也没用,就走回到那张桌子边,她想在这里找到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一把钥匙或是教人变小的书。她在桌上发现了一个小瓶子。爱丽丝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没有见过这个瓶子。”她拿起瓶子看了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喝吧。”

爱丽丝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她没有急着喝下去,她嘀咕着:“这就要我放心喝下去?不,我得看看这是不是毒药。”她在一些小故事里学到了一些教训,那些遇到可怕事情的人,都是没有遵守大人规定的人。例如,太长时间握住烧红的拨火棍,手就会被烧伤。手会被刀割得流血。她很清楚地记得书上说的,只要是喝了标有“毒药”的瓶子里的东西,一定会觉得难受的。

可是,爱丽丝仔细看了看瓶子,她没发现瓶子上写着“毒药”两个字。因此,她鼓起勇气,喝了一点儿瓶子里的东西。那味道尝起来很不错,就好像一些美食的味道混在了一起。她马上把剩余的液体也全喝了下去。

爱丽丝说道:“这感觉太奇妙了,我现在一定是变小了。”

她说的没错,现在爱丽丝变得只有十寸高。一想到现在的自己能够穿过那扇小门,去到那个自己向往的花园里,她就觉得非常高兴。她在出发前等了几分钟,看自己还会不会继续缩小。她紧张地对自己说道:“我的身体可能会一直不停地变小,最后就像烛光一样,消失不见了。我最后会变成哪种样子呢?”她想象着蜡烛被人吹灭后的场景,她还没见过熄灭的火焰,所以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景象。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已经停止了变化。这时,她放心地向那扇小门走去。可是,当她走到门前时,她发现自己忘了拿钥匙,她赶忙跑回桌前,但现在她已经变得太矮了,根本够不着桌上的钥匙。她从下面往上看,发现钥匙就在桌子上放着,她试着从桌腿往上爬,可是桌腿太光滑了,她累得筋疲力尽,也没能爬上去。她坐在桌边,无助地哭了起来。

很快,她又严厉地对自己说道:“好啦,再怎么哭也没有用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哭了!”她经常这样劝自己,可是她的那些好建议,自己却总是不听。有时候,她甚至会把自己批评得哭了。有一次,她一个人装作两个人,自己玩起了槌球对战,因为在游戏中违规,她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她是一个奇怪的小女孩,总是喜欢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可是现在,爱丽丝心里却这样想着:“现在装作成两个人也是没用的啊!我实在是太小了。”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桌下出现了一个小玻璃盒,她马上走过去拾起了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块小蛋糕,上面用葡萄干拼了两个字,写着:“吃吧。”爱丽丝说道:“好吧,我就听它的,把它吃掉好了。要是它能让我变大的话,我就可以拿到桌上的钥匙了,要是我变得更小了,那我就从门缝里钻过去。所以不管怎样变化,我都能进到花园里去,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刚吃了一口,就着急地说道:“我到底是变大了,还是缩小了?”她还不断地摸一下自己的头,想看看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是奇怪的是,她没有发生变化。要是她吃的是一块普通蛋糕,这件事情就太正常了,可是在经过这一系列古怪的事情之后,爱丽丝已经对怪事习惯了,在她看来,那些平常的事情才太无聊。

她接着吃完了整块蛋糕。

第二章 眼泪的水潭

爱丽丝喊了起来:“这真是太奇怪了!”她看到自己的变化非常吃惊,喊道:“我现在又变大了,就像是放大镜里的人一样,天哪,我的双脚!”她低头寻找自己的双脚,可是她的两只脚现在已经大得看不到边。“哦,我的小脚,现在叫谁来给我穿袜子和给我穿鞋呢?我离它们太远了,没有办法帮到它们,它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不过,我可不能亏待了它们。”她在心里嘀咕着:“要是它们生气了,我就不能走路了,好吧,我决定在每个圣诞节送它们一双新鞋子。”

接着她思考新鞋子的事情。她想:“我要把鞋子寄给它们,这太可笑了,我给自己的脚送礼物,邮寄地址会很奇怪的。”

壁炉的地毯上,爱丽丝的右脚查收。

爱丽丝寄

“天哪,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时,她的头碰到了天花板,她现在变得很高很高,已经超过了九尺。她拿起桌上的钥匙,马上向那扇小门飞奔了过去。

爱丽丝真是可怜!她现在只能躺在地板上透过门洞看花园,要想从门里进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爱丽丝再一次对自己说道:“你应该感到害羞,谁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我命令你,你马上停止哭!”可她还是不停地哭着,眼泪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水潭,半个大厅都被她的泪水淹没了,水足足有四寸深。

她哭了一会儿,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马上停止了哭泣,擦干了眼泪,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张望,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原来是那只兔子回来了,它换上了一身礼服,手上分别拿着一把扇子和一副手套。它依旧是那样匆忙地赶着路,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哦,天哪,我让公爵夫人等得太久了!我迟到了,她肯定会生气的!”爱丽丝现在感到十分绝望,看到任何人,她都会向他们寻求帮助。当那只兔子走到她身边时,她胆怯地小声说道:“先生,请你帮我一个忙吧。”兔子被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它扔掉手上的扇子和手套,飞快地跑入了黑暗中。

爱丽丝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兔子扔掉的手套和扇子。大厅里很热,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道:“天哪,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发生了这么多古怪的事情,昨天还是很平常的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好好想一下,早上起床时,我是不是就感觉不一样了?对,我那时就知道今天会很特别。要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得弄清楚,我到底变成谁了?这个问题可太难回答了。”她回忆起认识的那些与她同龄的女孩,她想弄明白,她到底变成了她们中的谁。

她说道:“我不会是艾达,这一点我敢保证,我的头发很卷,她的不卷。我也不会是什么都不懂的梅布尔。她是她,我是我。天哪,我都被自己的话弄糊涂了!我试一下自己是不是还记得以前学过的东西。我好好想想:四五得十二,四六得十三……,天哪,我这样永远也背不到二十了。可是乘法表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好了,我用地理题来测试一下,巴黎的首都是伦敦,罗马的首都是巴黎……都不对,我全都说错了。我现在肯定是变成梅布尔了。我再试试别的,对了,背诵一下《小鳄鱼》。”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用不同往常的沙哑声音背诵起来:

对于自己漂亮的尾巴,小鳄鱼该如何爱护呢?

它在尼罗河中冲洗自己金色的鳞片!

它开心地笑着,优雅地伸开手指,用微笑欢迎小鱼光顾自己的嘴巴。

爱丽丝难过地说道:“我背得肯定不对。”她流出了眼泪,哭着说道,“我真的变成了梅布尔。哦,她的那间小屋连玩具都没有,我还必须花大量的时间补习。不,我可不愿意那样,要是我真成了梅布尔,那我就待在这儿不走了。就是他们来求我上去,我也不会同意的。我会问他们,我到底是谁?要是我成了我喜欢的人,那我就上去,不然,我就在这儿一直待到变成别的什么人为止。”爱丽丝哭得更加大声了,她哽咽着说道,“天哪,我希望有人能够探下头来,我一个人待得太久了,我现在感到厌烦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禁感到惊讶,就在说话时她戴上了兔子留下的白手套。她心想道:“天哪,这么小的手套我是怎么戴上的?我一定又变小了。”她马上站了起来,走到桌子那儿,按照与桌子的比较,她发现自己现在变得只有两寸高了,而且身体还在不停地变小。她突然觉察到,自己是因为拿着那把扇子才缩小的,于是,她赶忙丢掉了那把扇子,这才让身体不再缩小了。爱丽丝说道:“这真是太幸运了,我终于摆脱了困境。”这次变化让她害怕极了,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活着,感到十分高兴。她飞快地向那扇小门跑过去,她嚷道:“我现在终于可以去花园了!”可是,不幸的事发生了,那扇门是锁着的,钥匙现在还在桌上放着。爱丽丝痛苦地想着:“事情更加难办了,我变得更小了,我从来没变得这么小过,这对我来说简直是糟糕透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她不小心滑倒了,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水很咸,已经没过了她的下巴。她开始认为,自己肯定是掉到海里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真是到了海边的话,我就去坐火车回家。”爱丽丝去过海边,她在那儿看到沙滩上有许多更衣马车,有许多孩子围在沙滩上玩着沙子。在一排住人的小屋后面,就有个火车站。可是,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她不是在海边,是在自己泪水的深潭里,那是刚才她变大时流下的眼泪汇成的水潭。

爱丽丝一边在泪水中游着,一边想办法离开,她说道:“要是我刚才没流这么多眼泪就好了,这就是对爱哭的人的惩罚,我要淹死在自己的眼泪里吗?这真是件怪事!今天每件事都是那么古怪。”

这时,她听见在不远处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了水里,她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游了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掉到了水里。开始,她认为不是海象就是河马,可当她明白自己已经变得很小时,她才知道,那是一只不小心滑到泪水潭里的老鼠。

爱丽丝不禁想道:“这只老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呢?这个地方到处都那么古怪,我想,老鼠说不定也会说话。不管结果怎么样,试一下总没坏处。”于是,她对老鼠说道:“嗨,老鼠朋友,你知道怎样从这水潭里脱身吗?我现在已经很累了,喂,你听明白了吗?”爱丽丝这还是第一次跟老鼠说话,她认为自己这样说应该没错,她在哥哥的《拉丁文语法》里看到过这样的话。那只老鼠回过头来,怀疑地看了看她,在爱丽丝看来,它还朝自己眨了一下眼,可是,它并没有帮助爱丽丝。

爱丽丝想道:“它一定不会英语,我认为,它一定来自法国,随着威廉王一起渡海过来的。”爱丽丝只懂一点历史常识,对于那段历史,她不知道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她用在法文课本上学到的第一句话说道:“知道我的猫在哪儿吗?”那只老鼠吓得在水里猛地窜了一下。爱丽丝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忘了,对你来说,猫并不讨你喜欢。”

老鼠激动地用尖尖的声音喊道:“你认为我会喜欢猫吗?要是你是我,你会对猫有好感吗?”

爱丽丝温柔地安慰他说:“可能真的不会喜欢,请不要生我的气。不过,我还是很想让你认识戴娜。它是我养的一只猫,它很安静,也很可爱,我认为你见过它后,一定会喜欢上猫的。”爱丽丝一边继续在水中游着,一边说道:“在炉火边睡觉时,它看起来是那么可爱。它经常自己舔着爪子洗脸。我摸它时,它也很温顺。它抓老鼠也是一流的。哦,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她发现这句话真的把老鼠给惹怒了,她大声喊道:“你要是讨厌猫,那我们就换个话题,不去谈它好了。”

老鼠生气地喊道:“我从来没谈论过猫,我非常讨厌那个话题,在我们的家族里,很讨厌那些野蛮凶恶的家伙。我不想再听到它的名字!”

爱丽丝急忙回答道:“好吧,我保证不再提它们了。那么,你觉得狗怎么样,它讨你喜欢吗?”看到老鼠没有说话,爱丽丝满怀热情地继续说道:“在我家附近,有一只眼睛亮晶晶的棕色的小猎狗,它会不少把戏,据说,很多花样我还没见过,我真想让你看一下。一个农夫养着它,那个人说这只狗非常有用,价值一百英镑。他还说,这只狗在抓老鼠的本领上也很有一套。哦,我真糊涂,我肯定是让它伤心透了。”她发现,老鼠已经转过身去,飞快地游向了远处。

她向着老鼠的背影说道:“亲爱的老鼠朋友,请你回来吧,我们不再谈论你讨厌的猫和狗了!”听到她的话后,老鼠慢慢地游了回来。它看上去气坏了,脸色非常苍白。它情绪很激动,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带你到岸上去,然后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讨厌猫和狗。”

的确该离开这水潭了,现在水潭被许多鸟兽挤得满满的。里面有一只鸭子、一只渡渡鸟和一只小鹰,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爱丽丝跟着老鼠,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动物,一起朝岸边游了过去。

第三章 赛跑比赛和老鼠的故事

爱丽丝跟着这群动物一起上了岸,她看了看那些奇怪的动物,它们都狼狈极了,飞鸟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落汤鸡,那些地上走的动物皮毛也湿漉漉地紧贴在了身上。

最令大家着急的是,怎样让身体马上干爽起来。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商量着怎么办。爱丽丝没多久就与它们打得火热了,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她和一只鹦鹉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鹦鹉生气地说道:“我可比你大,自然懂得要比你多。”可是爱丽丝看出了它到底有多大,所以对它的话并不赞同。鹦鹉又固执地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年龄,最终她们谁也不和谁说话了。

在他们中间,那只老鼠很有一副权威的样子。在讨论的最后,它大声地对其他人说道:“大家安静点,坐下来听我说!我马上会让你们的身体变得干爽。”大家马上围着老鼠坐成一圈。爱丽丝着急地看着老鼠,她觉得要是再不弄干身体,大家都会患上重感冒的。

老鼠很得意地咳了一声,说道:“咳!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吗?这件事在我看来是最无聊的了。大家都不要吵了,安静!威廉王是受教皇拥护的人,英国人渡过大洋来求他,让他去统领英国。梅西亚和诺森伯利亚的伯爵,埃德温和莫卡……”

鹦鹉哆嗦着说:“噢!”

老鼠有点生气,但还是客气地说道:“对不起,是不是你在说话?”

鹦鹉急忙辩解说道:“我没说话。”

老鼠说道:“我以为你要说话,那我接着前面的话说,梅西亚和诺森伯利亚伯爵,埃德温和莫卡都赞同威廉,就连坎特伯雷的大主教斯蒂坎德,他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鸭子问道:“发现什么东西了?”

老鼠不耐烦地说道:“发现‘这’,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鸭子说道:“我当然明白‘这’是什么,要是我抓到了猎物,那‘这’就是青蛙或者是一只小虫。我要问的是,那个大主教到底发现了什么?”

老鼠没有与它争辩,接着说道:“……最好还是与埃德加·阿瑟琳一起去授予威廉皇位。刚开始,威廉的表现还很得体,懂得克制自己,可是最后他还是露出了法国式的傲慢……”它转头问爱丽丝道:“你感觉怎么样,亲爱的?”

爱丽丝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还是全身湿漉漉的,和以前一样难受,看来这一点儿用也没有。”

渡渡鸟站了起来,它很严肃地说道:“既然这没用,我建议大家开会,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办……”

小鹰插嘴说道:“请你用正常的话说,你刚才说的我一句也不明白,我认为,你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小鹰说完就低头笑了起来,那些鸟儿也都同它一起笑了起来。

渡渡鸟听到别人的嘲笑很生气,它说道:“我认为,大家要想弄干身体,那就来一次热身赛跑。这会有用的。”

爱丽丝疑惑地问道:“热身赛跑,那是什么?”本来她没打算问的,可是渡渡鸟说到那儿时,停了下来,它好像就是在等大家的问题似的。可是除了爱丽丝,谁都不说话。

渡渡鸟神气地说道:“这个问题有问的必要吗?我想要说明这个问题,最好就是亲自体验一下。”在冬天,我觉得人们可能用得着这项运动,那我就把渡渡鸟下面的说明讲给大家听。

它先画了一个圆圈形状的比赛路线。它说道:“路线不标准,对比赛成绩也没有影响。”接着,大家都散开了,也没有人发号令,大家想跑就跑,要是不想跑了,也可以停下来。所以,比赛的结果是什么,这可很难知道。可是在大家跑了三十分钟后,身上也差不多都干了。这时,渡渡鸟喊了一声:“比赛结束!”大家听到后都停了下来,围在它身边问道:“谁是冠军?”

渡渡鸟不能立刻回答,它坐下来,仔细想了一下。它那托着脑袋思考的样子,让爱丽丝想到了画片上的莎士比亚的样子。在它身边,其他动物也都安静地待着。终于渡渡鸟像是有了答案,它说道:“大家都是冠军,每个人都应该获得奖赏。”

大家一起问道:“可是,该由谁来发奖品呢?”

渡渡鸟指着爱丽丝说道:“这问题还要问吗?一定是她来发奖!”大家马上围在爱丽丝身旁,七嘴八舌地喊着:“发奖!发奖!”

爱丽丝很无奈,她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她把手放到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蜜饯,那盒蜜饯还没被水泡湿,这真是太好了。她用蜜饯作为奖品,每人分一块,刚好够用。

老鼠说道:“哦,她自己也该得到奖品啊!”

渡渡鸟认真地说道:“那当然。”它回头看着爱丽丝,说道:“你的口袋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爱丽丝难过地说道:“只剩一个顶针了。”

渡渡鸟说道:“把它拿出来给我。”

大家又围到了爱丽丝身边,渡渡鸟显得很庄重,它一边把那枚顶针作为奖品颁发给了爱丽丝,一边说道:“我们希望你能收下这精美的奖品。”大家在它说完后,马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爱丽丝觉得非常可笑,但她还是认真地接受了。她不知道在接受奖品后该说什么,最后,她向大家鞠了个躬,很有礼貌地接过了顶针。

然后,大家开始吃蜜饯,这时,又发生了一阵骚乱。大鸟说道:“蜜饯太小了,我还没吃出味道就没了。”可是小鸟却被蜜饯卡住了喉咙,还得找人帮它们捶背,让它能咽下去。当事情都结束后,大家又把老鼠围在了中间,要它讲个故事。

爱丽丝说道:“你答应过我们,你说要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你没忘记吧,就是那些让你觉得非常讨厌的猫和狗的故事。”她心里有点不安,害怕又惹怒了它。

老鼠听后转过身来,对着爱丽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的故事可不轻松,它很长,也很悲伤。”

爱丽丝没听到它前面的话,只看着它那条尾巴,心里想道:“它的尾巴是很长,可是我不明白,它有什么感到悲伤的呢?”在老鼠讲故事的时候,她还一直关心着尾巴的事情,最后,她竟然把故事当成了尾巴的样子。

一只猎狗在屋里看到一只老鼠,于是对老鼠说:“我们一起去法庭,我要审判你,你没法逃避,我今天上午没事干,你必须去接受审判。”

老鼠大声地回答大狗道:“这场审判没有法官与陪审团,这简直就是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

猎狗狡猾地说道:“陪审团和法官都是我。我宣判,你将被处以死刑。”

老鼠发现爱丽丝在走神,它严厉地说道:“你没有认真听!你到底在想什么?”

爱丽丝回答道:“对不起,我想,你现在是在第五个路口拐弯了吧?”

老鼠气坏了,它大声说道:“我从来没说过拐弯儿的事!”

爱丽丝显得很热心,她想要帮老鼠想起点什么,她说道:“让我帮你好好想想。”

老鼠生气地离开了,边走边说:“我受不了了,你在用胡话来戏弄我!”

爱丽丝可怜地乞求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太容易生气了。”

老鼠嘟囔了几句,依旧没理睬她。

爱丽丝大声地在它背后喊道:“请你回来吧,让我把这个故事听完!”其他动物也同她一起喊道:“请回来吧!”可是老鼠依旧没有回头,它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离去了。

老鼠消失后,鹦鹉叹了口气说道:“真遗憾,它还是走了。”一只老螃蟹趁机教育起了自己的女儿,它说道:“亲爱的宝贝,你要吸取这个教训,往后绝不能发火!”那只小螃蟹很不耐烦地说道:“够了,妈妈,别再唠叨了,就连最有耐心的牡蛎也会对你厌烦的。”

爱丽丝大声地说道:“要是戴娜能在这儿陪我就好了,它肯定能把那只老鼠抓回来。”

鹦鹉好奇地问道:“打扰一下,你说的戴娜到底是谁?”

在任何时候,爱丽丝都乐于与人谈起自己喜爱的动物。她回答道:“戴娜,它是我家的一只猫,你们肯定想不到,它在抓老鼠时是非常厉害的。它也会逮鸟,要是你们能亲眼见到就好了。只要是戴娜看见的鸟,一定会马上把它吃掉。”

爱丽丝的话就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打破了湖水的平静,大家变得一阵慌乱。有些鸟儿待不住了,站了起来,准备马上离开。一只老喜鹊担心地说道:“我得马上回家了,我的嗓子可受不了晚上的冷空气。”一只金丝雀忧心忡忡地喊着自己的孩子:“我的宝贝们,快点回家去,你们该睡觉了。”大家编了许多理由离去了,动物们一个个地都走了,最后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她难过地说道:“我真该死,不该提戴娜的事,这里的每个人都讨厌它,可是,我敢保证,世界上没有比它更好的猫了。啊,我可怜的戴娜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爱丽丝说完后难过得哭了起来。她感到自己很孤单,这让她非常难过。不久后,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声音很微弱,可她还是急忙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她希望是老鼠回来了,回来讲那个它没讲完的故事。

第四章 屋子中的困境

可是来的不是老鼠,是那只大白兔,它一边走一边向周围看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爱丽丝听见兔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公爵夫人啊!我尊敬的公爵夫人啊!我的小爪子啊!我的绒毛啊!我的胡子啊!她一定会处死我的,这就像雪貂就是雪貂一样,不会错的。我到底丢到哪儿去了?”爱丽丝立刻想到它在找什么,它一定是在找那副白手套和扇子。爱丽丝也热心地帮它找了起来,可就是找不到那些东西。她从水里上来后,屋子就变了个样,那个有着一张玻璃桌的大厅早已消失不见了。

兔子看到了爱丽丝,冲她生气地说道:“喂,玛丽·安,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快点回去拿扇子和手套来。快点跑!”爱丽丝被它的话吓住了,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向它指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对自己说道:“它把我当成它的女仆了,我想它要是发现我是谁,那一定会被吓坏的。可是,要是能帮它找回手套和扇子,也是不错的。”转眼间,她就来到了一个干净的小屋前。门牌上写着“白兔”。她没敲门就走了进去,急匆匆地上了楼,她害怕极了,担心遇上真的玛丽·安,要是那样,她一定会被赶出屋去。

爱丽丝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件事情真古怪,我现在竟然在给一只兔子当差!我想,以后戴娜都会支使我了。”她的脑中马上开始想象那样的场景,“爱丽丝小姐,该去散步了。”“等一下,保姆,我得等戴娜回来,它吩咐我守着老鼠洞呢。”可是我认为,戴娜要是胆敢命令人的话,它一定会被赶出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她来到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前,那里面有一张桌子摆在窗下,在桌子上就放着她要找的东西,有一把扇子和几双白色的山羊皮手套。她拿起一把扇子,然后挑了一双白手套。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她看到了镜子旁有一个小瓶子,这瓶子上没写要她喝的字,不过她还是打开了瓶子,把瓶口放到了嘴边准备喝。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我喝了东西或是吃了东西总会有些奇怪的变化。我想看看,喝下这个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可以再变大,我讨厌变得这么小了。”

在喝了药水后,她果然变大了,而且变大的速度很快,她喝了不到一半就顶到天花板了,她为了避免折断脖子,赶快低下身。她马上把瓶子放下,说道:“这就好了,我可不希望变得太大,我现在已经变得够大了,连出去都困难,刚才真不该喝那么多。”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她仍旧继续变大,不一会儿,她就只能跪在地上了,很快她连跪着也被挤得难受,她只好躺了下来,用一只手抱着头,一只胳膊顶着门,想用这种办法来阻止自己继续变大,可这只是徒劳,她依旧在继续变大。最后,她只能把一只手伸出窗外,把一条腿伸进烟囱里。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现在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爱丽丝很幸运,她没有继续变大。可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舒服,而且她不知道怎样离开这间屋子,这让她更加难受了。

爱丽丝想道:“家里与这儿相比,要舒服得多。我在家可不会遇到这么多怪事,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不是受老鼠指使,就是为兔子办事。我真是后悔,不该跳进那个兔子洞里。但这稀奇古怪的经历太有趣了。事情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样呢?以前,在我读童话故事时,我还认为上面的故事永远也没有结尾呢。可是我现在却到了一个童话王国里。对了,我长大要写一本这样的童话书。哦,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得够大了。”她显得更加难过了,她接着说道:“现在,我就是想变得更大,那也放不下了。”

爱丽丝想道:“不过,我的年龄是不是也不会变老了?那可太好了,我永远也不会变老了,但是,那样我就得天天去学校了。噢,我可讨厌去那儿。”

她又开始自问自答了:“你这个笨蛋,在这里,你到哪儿去找学校?这里不仅装不下你,连课本也没处放。”

她就这样玩着扮演两个人自问自答的游戏。可是,在这游戏玩了几分钟后,她听见外面有人来了,她马上安静下来,仔细听着。

有个声音喊道:“玛丽·安!你在哪儿?快把我的手套拿过来!”接着,她听到了上楼的声音。爱丽丝心里明白,那是兔子过来找她了。她感到非常害怕,她忘了自己已经变得巨大无比,她的颤抖让屋子都跟着摇晃起来。

兔子马上就到了门口,想把门推开,可是爱丽丝的手把门顶住了,兔子在外面无可奈何。爱丽丝听到它在门外说道:“门打不开,那我从窗户进去好了。”

爱丽丝心里想道:“窗户那里,你也进不来。”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兔子走到了窗户下面,她突然张开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她手上没抓到东西。可是她听到有什么东西摔倒了,还伴随着一声尖叫,接着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帕特,窗户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哦,老爷,好的,那是一只手臂!”

“你这只呆鹅,手臂,你见过有那么大的手臂吗?整个窗户都被它填满了。”

“老爷,你说得对,可那东西就是一只手臂啊!”

“好了,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它就不该在那儿待着,你快去把它弄走。”

在这对话结束后,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只能听到一点儿低低的交谈声:“老爷,我害怕,我可不愿意看它。”“你这个懦夫,照我说的去做。”接着,爱丽丝又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下。这一次,她听到了两声尖叫,接着,她听到更多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爱丽丝想:“这个地方肯定有许多玻璃做的温室。它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呢?要是它们打算从窗户里把我弄出去,我希望它们能成功,我可再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可什么动静也没有。最后,她听到有辆小推车向这边滚了过来,还有一些嘈杂的喧闹声。她听到了几句:“还有一个梯子呢?”“我这就一把,比尔拿着另外一把。”“比尔,把梯子拿到这儿来。”“把它们放在这儿。”“不,等一下,先把它们绑起来。”“现在它们还够不着上面,还差一半多。”“好了,不要太挑剔,可以的。”“来,比尔,把这根绳子系好。”“屋顶能不能顶住?”“天哪,小心那瓦片,它松了。”“啊,它掉下来了!下面的人快躲开!”(瓦片很响地掉到了地上。)“这是谁的错?”“我看是比尔做的。”“要谁钻进烟囱里去好呢?”“不,我干不好,还是你做吧。”“我也做不好。”“比尔去做吧。”“比尔!主人叫你从烟囱里钻进去。”

爱丽丝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样看来,那个叫比尔的家伙会从烟囱里进来。它们把事情都推给比尔做,我可不愿意变成比尔那样的人。这个壁炉太窄了,可是,我认为自己还是能在里面踢一下的。”

她尽可能把烟囱里的脚缩起来,当她听到一个动物向她这边爬来时,她说道:“我想,一定是比尔过来了。”接着,她用力地向上踢了一脚。然后,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开始听到屋外齐声喊道:“看哪,比尔从烟囱里飞出来了!”接着,她听到兔子在喊:“站在篱笆前的那位,快点,把它接住!”忽然,一切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外面又变得吵闹起来。“把它的头抬起来。”“快拿白兰地来,给它喝下去。”“小心点,别让它呛着了。”“觉得好点了吗?伙计。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点告诉我们。”

这时,传来一个又微弱又尖细的声音。爱丽丝心想,这肯定是比尔在说话。“我什么也不知道。好了,谢谢你,我不要白兰地了。我觉得舒服多了。我现在很害怕,没有办法向你们说清楚事情的详细经过。我只知道,我被下面的一个东西给弹了一下,接着我就像火箭一样从烟囱里飞了出来。”

大家一起说道:“你还真像火箭一样飞出来的。”

兔子说道:“我们现在必须烧了这间屋子。”爱丽丝听到后吓坏了,她马上大喊道:“要是你们敢点火,我就叫戴娜过来,让它咬你们!”

接着,没有了一点声音,安静得有点可怕。爱丽丝心想着:“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鬼主意。要是它们聪明点的话,最好把屋顶给掀开。”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了它们走动的声音。爱丽丝听到兔子说道:“先用一车试试。”

爱丽丝疑惑地想:“到底是一车什么东西?”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从窗外飞进来一堆卵石,有几块砸到了她的脸上,让她有些疼。她说道:“我得叫他们不要再这么做了。”她马上大喊道:“你们谁还敢再这么做?”喊声过后,一切又回到了平静。

爱丽丝看到地上的石头变成了小蛋糕,这让她非常吃惊。一个念头马上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要是我吃块蛋糕,肯定会发生变化的。现在我已经够大了,我想,吃过后我应该能变小点。”

她马上捡起一块蛋糕,一口吞了下去,她惊喜地发现,自己果然开始变小了。当她变得可以出门时,她马上跑到了屋外。在外面,她看到了许多小动物等在门外。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有只蜥蜴被两只天竺鼠扶着,她想那一定是比尔。爱丽丝刚一出来,这些动物就向她围了过来,她匆忙向外跑去,躲进了一片树林里。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得马上回到原来的样子,然后我要去那个美丽的花园,我认为,这计划真是好极了!”

这个简单的计划听起来非常好,可是,让她感到困难的是,她不知道怎样去完成这个计划。当她在树林中正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头上忽然传来一声狗叫,她急忙转过头去,向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

有一只巨大的狗正瞪着眼睛看着她,那只狗伸出一只前脚,向她这边摆动,像是要抓住她。爱丽丝虽然很害怕,可还是鼓起勇气用往常对小动物的口气说道:“可爱的小家伙。”可是她依然很担心,她觉得它要是一只饥饿的狗,她这样做肯定不管用,它会把自己吃掉的。

她捡起了一根树枝,拿着它伸向那只狗,狗非常高兴,朝着树枝扑了过来,好像要把树枝叼走。爱丽丝为了不让狗碰着自己,赶忙躲到了一个巨大的树丛后面。她刚要从树丛后面露出来,那只狗又朝着树枝扑了过来,她在慌忙中一下摔倒了。爱丽丝认为自己这个动作太冒险了,随时都可能被狗弄伤。她围着树丛不停地转着,那只狗也不停地向着她手里的树枝扑来扑去,可每次都抓不到。最后,那只狗终于累了,喘着粗气蹲在那儿休息。

爱丽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趁机飞快地逃走了,直到累得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来。这时狗的叫声已经远得听不见了。

爱丽斯说道:“那只狗真乖,我真想跟它玩,只要我变大了。对,我得忘记要让自己恢复原来的大小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我想是该吃点东西,或是喝点东西了。可是,我该吃什么,或是喝什么呢?”

爱丽丝向四处看了看,她没发现什么东西是能吃或是能喝的。在不远处有一个蘑菇,那蘑菇和她一样高,她好奇地走过去,围着蘑菇看了一圈儿,最后,她想要到蘑菇顶上去看一看。

她走到蘑菇旁边,踮起脚尖向上面看,看到了一只毛毛虫。毛毛虫正躺在蘑菇顶上,悠闲地抽着烟,完全没有发现爱丽丝,它没心思去管其他的事。

第五章 让人变化的蘑菇

毛毛虫与爱丽丝互相看了一会儿,毛毛虫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懒洋洋地与爱丽丝谈起话来。它先问道:“你是谁?”

爱丽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在起床时的自己,可是从那以后,我变化了好多次,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毛毛虫严厉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好好地给我说清楚!”

爱丽丝说道:“先生,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现在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先生,你能明白吗?”

毛毛虫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爱丽丝继续客气地解释说:“我想,我也不能说得更明白。这件事情连我自己也弄不懂。在这一天里,我变化了好几种样子,这本身就让我很糊涂。”

毛毛虫说道:“这没什么糊涂的。”

爱丽丝说道:“可能你没有我这样的体验。要是以后你变成了蛹,我想,你一定会变成那样的,然后,你会变成蝴蝶。我认为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觉得奇怪的,我说得没错吧?”

毛毛虫说道:“不,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爱丽丝说道:“可能你和我的感觉不一样,我可觉得很奇怪。”

毛毛虫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们又回到了谈话的原点。爱丽丝对毛毛虫简短的问话非常生气,她提高声音,反问道:“我认为还是你应该先做自我介绍,请问,你又是谁?”

毛毛虫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是为什么?”

它的问题让人很难回答。爱丽丝回答不上来,她觉得毛毛虫肯定不想与她交谈,她转过身去,离开了那个蘑菇。

毛毛虫在她身后喊道:“回来,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爱丽丝觉得这话还不错,她转过身,又走了回去。

毛毛虫说道:“不要生气。”

爱丽丝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吗?”

毛毛虫回答道:“不是。”

爱丽丝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头绪,不如听它说点什么,弄不好会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它没有继续说下去,先在那里抽了一会儿烟。最后,它把烟从嘴里拿出来,说道:“你刚才说,你认为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吗?”

爱丽丝说道:“先生,我想就是这样。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全都记不清了。而且,每过十分钟,我的身体就会改变一次大小。”

毛毛虫问道:“你记不清哪些事情了?”

爱丽丝难过地说道:“我想背诵《忙碌的蜜蜂在干什么》,可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一些别的句子。”

毛毛虫建议道:“那你背诵一下其他的试试,比如《威廉老爹你老了》。”

爱丽丝把手交叉着放好,尝试着背诵起来。

年轻人这样说道:“威廉老爹,您的年纪大了,您的头发已经白了,您这么大的年纪还把头朝下倒立着,这显得多么古怪啊?”

威廉老爹对儿子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我认为这会让脑袋受到伤害,可是现在,我敢肯定我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因为这样的动作,我已经做了好多遍。”

年轻人说道:“我开始就说过,您现在已经老了,身体变得十分臃肿,可是您却还要做空翻运动,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老人晃了一下头,摇动着自己的白发说道:“要想让自己的手脚灵活,用一下这价值一先令的润滑油就好了,你要不要拿两盒?”

年轻人说道:“您年纪大了,牙齿也不好使了,只能喝稀的东西,再也咬不动了。可是您却把鹅的骨头和嘴都吃下去,您这又是在干什么?”

老父亲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钻研法律,为了一个案件,我都会不停地与妻子争辩,我嘴里的肌肉也因此非常发达,这让我咀嚼起来毫不吃力。”

年轻人说道:“我很难想象您还有着同过去一样的眼神,您能把鳗鱼顶在鼻尖上,您怎么会这么厉害?”

父亲说道:“我想回答了你三个问题已经够多了,不要再问这问那了。我可不想整天听你的胡言乱语。快点离开这儿,不然,我就把你从楼梯上踢下去。”

毛毛虫说道:“背得不对。”

爱丽丝非常胆怯,她小声地说道:“我也认为背错了,有些词说得不对。”

毛毛虫毫不客气地说道:“从开始到结束都不对。”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变得很沉闷。

过了一会儿,毛毛虫问道:“你想要变多大呢?”

爱丽丝赶忙回答道:“多大都行,你知道,谁都不愿意总是变来变去的。”

毛毛虫说道:“这我可不懂。”

爱丽丝沉默了,她从小到大都没碰到过这么多的不同意见,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火了。

毛毛虫问她:“你觉得现在的大小合适吗?”

爱丽丝说道:“要是能办到的话,我还是想变大一些,现在我只有三寸高,这显得太可怜了。”

毛毛虫被惹怒了,它生气地说道:“我认为三寸很好。”说完它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刚好是三寸高。

爱丽丝说道:“可是我不喜欢,我不习惯只有这么高。”她心想,“这家伙火气真大,怎么老爱发脾气?”

毛毛虫说道:“你会逐渐习惯的。”说着,它又开始抽烟。

这一次爱丽丝没有着急离开,她继续等着它说话。毛毛虫吸了一会儿烟后,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蘑菇上爬了下去,慢慢地向草地爬去。它一边爬一边说道:“你能在这一边变高,你就能在另一边变矮。”

爱丽丝心里想着:“一边是什么?另一边又是什么呢?”

毛毛虫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就是那顶蘑菇。”不一会儿,毛毛虫就不见了。

爱丽丝走到蘑菇前,认真地看着,想分清楚到底是哪两边,可是看上去毫无头绪,她觉得这太难办了。到最后,她张开双臂,尽量伸长手臂从两边各掰下一块蘑菇。

她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区分呢?”说完,她咬了一下右手抓到的那块蘑菇,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变化。很快,她就感到下巴撞到了脚面上。

这变化太快了,她吓坏了。她在飞快地变小,她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变小,她马上咬了一下左手那块蘑菇,虽然现在自己很难张开嘴,可她还是想尽办法吃了一口。

爱丽丝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现在又能抬起头来了。”可是不一会儿,她又惊恐地叫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看不到肩膀了,她朝下看去,只见到自己那根细长的脖子,就像是绿色海洋里最高的一棵树。

爱丽丝问自己说道:“底下那片绿色的东西是什么?我的肩膀和双手去哪儿了?我怎么都看不见了?”在说话的时候,她还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臂,可是似乎没有用,她只听到在远处有一片声音,好像是树叶的响声。

她想,自己的手可能在下面,没办法举到上面来。她试着把头低下去,尽量向手靠过去。她发现自己的脖子就像蛇一样灵活,可以自由地移动。她弯成了一个“之”字形,想把头钻入那片绿色里,她这才看清,那片绿地就是她待过的树林。忽然,她听到一阵尖利的声音,她连忙缩回了头。原来是一只大鸽子发出的声音,它正生气地拍打着她。

鸽子尖声朝她喊道:“蛇!”

爱丽丝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可不是蛇,快点从我这儿离开!”

鸽子坚持说道:“你就是蛇!”可是慢慢地,它开始带着哭腔说道:“我所有办法都想过了,可是不管我搬到哪里,它们都会追过来。”

爱丽丝困惑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全都不明白。”

鸽子没有理她,继续说道:“我搬到过树根下,我也去了河岸边,最后还在篱笆上住了下来。可是这些可恶的蛇,它们紧缠着我不放,一直跟着我。”

爱丽丝更加糊涂了,不过她觉得还是让它说完,现在,她说什么,那只鸽子也不会听的。

鸽子说道:“孵蛋已经够让我操心了,还要提防着这些蛇,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不睡觉不休息地过了三个星期了!”

爱丽丝安慰它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也非常抱歉。”现在,她已经明白它在说什么了。

鸽子提高了嗓音喊道:“我才搬了一次家,这次搬到了一棵最高的大树上,我还在想,终于可以甩掉它们了,可是,它们又从天上落下来,天哪,这些可恶的蛇!”

爱丽丝再次解释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蛇,而是一个……”

鸽子问道:“你说话呀,你到底是什么?我看你是在准备编个故事糊弄我吧。”

爱丽丝说道:“我……我就是一个小女孩。”在经过一系列奇怪的变化后,爱丽丝也拿不准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了。

鸽子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道:“你还真会编故事,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我也见过不少小女孩,可是有哪个小女孩有你这么长的脖子?不,你不承认也没用,你就是一条蛇,这是肯定的。我想,你接下来会告诉我,你这辈子还没吃过蛋吧!”

爱丽丝说道:“我可不会撒谎,我以前吃过蛋,小女孩吃的蛋也不少,可能同蛇吃的一样多。你懂吗?”

鸽子说道:“我可不信,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我认为,她们也是一种蛇。”

这个说法让爱丽丝觉得很惊讶,她愣在那里,一下没了反应。趁着她沉默的时候,鸽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找蛋吃,不管你是个小女孩,还是条蛇,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爱丽丝急忙说道:“可是,我不觉得是一样的,我可不是在找蛋,我可不会去吃没煮熟的蛋。”

鸽子生气地说道:“那好,你赶快从这儿走开。”接着就飞回了自己的小窝。爱丽丝蹲在树林里,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脖子离树枝远点,可是她还是经常被树枝挂住,因此,她总是用手把这些树枝弄开。过了一会儿,她才想到了蘑菇,于是她拿起两块蘑菇,咬了一口其中的一块,接着又咬了一口另一块。她就这样不停地咬蘑菇,她的身高也就随着变大或者变小,经过不断地尝试,她终于让自己恢复了原来的身高。

她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自己原来的身体了,开始她还觉得很古怪,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习惯了。现在,她又开始自言自语地说话了:“太好了,现在我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这变化太难解释了。但过了一会儿之后,我还会不会变成其他的样子?可是,现在我已经变回到以前的我了。好了,现在该去那个花园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从哪儿走过去呢?”

就在她独自说着话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片空地上。在这片空地中央有一栋屋子,看起来大约四尺高。爱丽丝心想:“我可不能让住在里面的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管是谁都会被我的身高吓坏的。”她拿起右手的蘑菇,咬了一小块,马上她又开始缩小了。当她再次变到只有九寸高时,她这才安心地向屋子走去。

第六章 会笑的猫

她走到屋子附近,向屋子看了看,心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这时,一个穿着仆人制服的人从树林跑了出来,向屋子跑去。那个人长着一副鱼的脸。他用手指大声地敲着门,开门的也是一个仆人,他有着一副圆脸,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同青蛙一样大。爱丽丝发现,这两个仆人都戴着卷卷的假发。她很好奇,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于是,她悄悄地走出树林,靠近他们,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那个鱼人脸的仆人拿出了一个同他身体一样大的信封,交给了那个青蛙眼的仆人,认真地对他说道:“请把信交给公爵夫人,王后邀请她一起打槌球。”那个青蛙眼的仆人把话重复了一遍,不过顺序有点不同:“王后写信邀请公爵夫人去打槌球。”

最后,两人礼貌地互相鞠躬行礼,可是糟糕的是,两人头上的假发缠到了一起。

这滑稽的一幕不禁让爱丽丝笑了起来。为了不让他们听见自己的笑声,她转身跑进了树林。当她在树林里藏好,向屋子看去时,鱼人脸的仆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那个青蛙眼的仆人站在门外,他在那儿一动不动,傻傻地看着天空。

爱丽丝有点胆怯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仆人对她说道:“你在那儿敲门也没用。我也同你一样在门外,屋里乱得没人能听见你的敲门声。”爱丽丝凑近一听,屋里果然乱成一团,有嚎叫声,有东西碎了的声音,还有打喷嚏的声音。

爱丽丝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进到屋里去呢?”

仆人没有回答爱丽丝的问题,接着说道:“如果我在门里的话,你敲门还有点用。”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爱丽丝,依旧抬着头望着天空。这让爱丽丝有点生气,她觉得那个仆人太不尊重自己了。可是她心想道:“他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我可能不该怪他没礼貌。他还能回答我的问题,这样也够好了。”她大声地对仆人问道:“我到底要怎么进去?”

那仆人回答道:“我会在这里一直待到明天。”

就在这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只大盘子从里面飞了出来,直向那个仆人的脑袋飞去,最后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咔嚓”一声撞在了树上,碎了一地。

仆人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依旧在那儿说道:“有可能要待到后天呢。”

爱丽丝又提高声音喊道:“我到底要怎么进去?”

仆人终于回答道:“你得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确定要到里面去?”

这的确是个问题,可是爱丽丝很不高兴,她讨厌别人这么问她。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太让人生气了,这些动物真古怪,它们的谈话方式真让人难受。”

仆人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能再次重复自己的话,他马上说道:“在这里,我要一直待下去,不管白天黑夜,都要一直这么待着。”

爱丽丝又问道:“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说完,仆人独自吹起了口哨。

爱丽丝放弃了,她说道:“跟他说话完全是对牛弹琴,他是个十足的傻瓜!”说着,她打开门,走进屋里。

这扇门里是一间满是烟雾的大厨房。在屋子中间,有一个三条腿的凳子,公爵夫人就坐在上面,她正在照料着一个婴儿。在火炉边,厨娘正在搅拌着一锅汤。

爱丽丝边打喷嚏边说道:“汤里肯定放进太多胡椒了。”

空气里满是胡椒的气味。公爵夫人也被呛得直打喷嚏。她照看的那个婴儿,一会儿哭闹,一会儿又打喷嚏,一刻也不安宁。在厨房里没被这气味呛着的,只有厨娘和那只在炉边笑着的那只猫了。

爱丽丝小心地问道:“你能不能够告诉我,那只猫为什么会笑?”

公爵夫人回答道:“那是一只柴郡猫,所以它会笑,你这只笨猪!”

爱丽丝被公爵夫人的话吓了一跳。可是她发现,最后那句骂人的话是对婴儿说的,不是对她说的。她再次鼓起勇气说道:“在以前,我真不知道柴郡猫会笑,说实话,我就不知道猫还会笑。”

公爵夫人答道:“它们全都会笑。”

爱丽丝礼貌地说道:“那些会笑的猫,我都没见过。”

公爵夫人说道:“这样看来,你还是见识太浅,这样的事情就是真的存在着。”

对于这种口气,爱丽丝觉得让人不舒服,她想,最好还是谈点别的。正在她思考其他的话题时,厨娘的汤好像已经熬好了,她从炉子上把锅拿下来,接着把手边能够着的东西都朝公爵夫人扔了过去,有火钩、平底锅、盘子……公爵夫人坐在那里毫不在意,东西打在她的身上也不理睬,那个婴儿一直大声地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东西砸到了。

爱丽丝担心地喊道:“天哪,你注意一下好吗,他的鼻子快被打到了。”这时,只看见一个平底锅贴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

公爵夫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要是大家都管好自己,那么我想,与现在相比,地球肯定会转得快不少。”

爱丽斯说道:“那可不会带来什么好事。”爱丽丝现在很高兴,她可以趁机好好地炫耀一下她的知识。她很自豪地说道:“你想,要是地球转得快了,白天和夜晚会变成什么样,你要明白,地球转一圈的时间需要二十四个钟头……”

公爵夫人说道:“她在说‘头’,快去,把她的头给砍了!”

爱丽丝害怕地看了一下厨娘,可是她没动,好像这命令与她无关一样。她依旧蒙头搅拌着那锅汤。爱丽丝马上说道:“我想,我要说的是二十四小时,或者是十二小时……”

公爵夫人说道:“够了,不要再烦我了,我一听见数字就头疼!”接着,她又俯下身去,开始哄着那个婴儿睡觉,她一边唱催眠曲一边摇晃着那个婴儿。

对小男孩说话要严厉,他要是打喷嚏,你就使劲摇他。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捣蛋,他认为人们会喜欢热闹。

厨娘和婴儿一起唱道:“哇!哇!哇!”

在接着唱下面的歌时,公爵夫人抱着孩子乱抛,孩子大声的哭泣声让爱丽丝都听不清歌词了。

同小男孩说话我会大声吼,他要是打喷嚏,我就打他屁股。

他要是想尝胡椒,我就让他尽量品味这香辣味。

合唱道:“哇!哇!哇!”

公爵夫人对爱丽丝说道:“要是你愿意哄他的话就过来!”说完她就把孩子丢给了爱丽丝。她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说道:“我得走了,王后还约我去打槌球。”厨娘朝着她扔过去一个油炸锅,可是锅子扔偏了,没碰到公爵夫人。

那个婴儿让爱丽丝觉得很费劲,他一点儿也不听话,四肢乱晃着,让人一点儿也不好抱。爱丽丝心想:“这就跟一只海星一样。”在刚抱起他的时候,这孩子睡得正香,呼噜声比蒸汽机还响。身体也在不停地动着,一会儿舒展开,一会儿又缩成一团。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抱稳。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把他抓紧,她把他团成一团,紧握住孩子的左耳朵,抓牢他的右脚。她抱着孩子走到了院子里。爱丽丝想道:“我得带这个孩子离开,我想他在这儿过不了两天就会被他们折磨死的。要是让他在这儿待着,这简直就是谋杀!”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声音很大。这时候,婴儿已不再打喷嚏,他开始哼了起来。爱丽丝说道:“你这样哼是没礼貌的,不要再吵了。”

那孩子继续哼了一声,爱丽丝看了孩子一眼,她很不安,不知道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见那孩子的鼻子向外翻开,变成了一只猪的鼻子。他的眼睛也越变越小。他那副样子很难看,这实在没法让爱丽丝喜欢。她安慰自己说道:“他可能是因为在哭,所以眼睛显得小了。”可是爱丽丝却没看到他流眼泪。

爱丽丝严肃地说道:“你要是变成了一只猪,那以后我可再也不理你了。你听明白了吗?”那孩子继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也分不清是哭声,还是其他的什么声音。爱丽丝就这样默默地抱着孩子走了一会儿。

爱丽丝想道:“我把他带回家后,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忽然,她被这家伙响亮的哼声吓了一跳,她慌忙朝孩子这边看,这一次她看得很清楚,那确实就是一只小猪。她想:“我要是抱着一只猪在大街上走,那肯定会被人笑话的。”

她弯下腰,把那只猪放到了地上,看着它跑进了树林。这时,她心里轻松了不少。爱丽丝对自己说道:“他要是个小孩,那长大后肯定会很难看。可是它是一只猪,就显得很漂亮。”接着,她开始回忆起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没有长得像猪的孩子。她的嘴里还嘟囔着:“要是能把他们变成猪的话……”忽然,她发现,在几步外的树枝上,那只柴郡猫正蹲在那里。这把她吓坏了。

那只猫看到爱丽丝后,就咧开它的嘴笑了起来。她觉得这猫看起来很温顺。可是她依旧很在意它的尖牙和利齿,她认为,自己应该尊敬那只猫。

她胆怯地小声说道:“柴郡小猫,你好。”她不明白对于这个称呼,那只猫会不会感到高兴。让她觉得欣慰的是,那只猫笑得更欢了。“我想,它应该很高兴。”爱丽丝继续说道:“请你告诉我,我该选择哪条路?”

猫回答道:“这就得看你想去哪儿了。”

爱丽丝说道:“去哪儿都可以。”

猫说道:“那么,你选哪条路都行。”

爱丽丝接着说道:“只要能去个地方就好了。”

猫说道:“只要你走得够远,就一定可以到达什么地方。”

爱丽丝觉得这个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她又问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人?”

猫把右爪抬起来,挥动了一下说道:“在那里,住着一个做帽子的工匠。”猫又用爪子指向另一边,说道:“在那里,有个叫三月的兔子住着。它们两个都很不正常,我想你去找谁都一样。”

爱丽丝说道:“我可不愿意同疯子相处。”

猫说道:“这可由不得你选,到这儿来的都是疯子,你是,我也是,大家都是。”

爱丽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疯子?”

猫说道:“这里只有疯子才能进来。”

爱丽丝认为它的话是胡话,可她还是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也疯了的?”

猫说道:“第一,狗没疯,这点没错吧?”

爱丽丝说道:“我想没错。”

猫继续往下说道:“那好,你也知道,狗一高兴就摇尾巴,一生气就大声叫。可是我却相反。这就说明我疯了。”

爱丽丝说道:“可我认为你那不是在叫,而是在打呼噜。”

猫说道:“你怎样认为都好,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同王后打槌球?”

爱丽丝说道:“槌球?我非常喜欢这项运动,可是王后并没有向我发出邀请。”

“我要去打槌球了。”猫说完就从树枝上消失了。

爱丽丝对于它的突然消失并不感到奇怪,今天遇到的太多怪事已经让她习惯了。她正盯着那只猫待过的地方发愣,突然,那只猫又出现在了那里。

猫向她问道:“对了,我顺便问一下,那个婴儿怎么样了?”

爱丽丝很自然地说道:“它现在变成了一只猪。”

“我早就猜到了,它一定会变成一只猪的。”说完,猫又消失了。

爱丽丝希望它还会再回来,她在那里站着等了一会儿。可是,它没有再出现。她于是向那只叫三月的兔子家走去。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帽子匠我以前已经见过了,我想那只兔子肯定会很有趣,现在是五月,我想那只叫三月的兔子,在别的月份应该不会太疯。”就在说话时,她看到那只猫又出现在了一根树枝上。

猫问道:“你刚才确定说的是猪?”

爱丽丝回答道:“对,我确定我说的是猪。对了,请你不要突然出现或是消失,这会让人的脑子变得混乱的。”

猫说道:“好的,我知道。”这次它让身体慢慢地消失掉,先是尾巴,最后是那张带着笑脸的嘴,那张嘴过了很久才消失。

爱丽丝心想道:“我以前见过的猫都不会笑,也从来没见过不在脸上的微笑,我一生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她走了一会儿,就在前面看到了一栋像兔子头的屋子,那屋子的两根烟囱就好像是兔子的耳朵,她觉得这一定就是那只叫三月的兔子住的地方。房子看起来很大,她吃了一口左手拿的蘑菇,让身体长到了两尺高,这时,她才向那个屋子走去。可她还是胆怯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它要是个大疯子,那我该怎么办?我还是去帽子匠家吧!”

第七章 茶点时间

在屋子前,有棵小树,在树下放着一张桌子,那只名叫三月的兔子正陪着帽子匠坐在那儿喝着茶。在他们中间有只睡鼠睡得正香。他们两人就这样把手倚靠在那只睡鼠身上聊着天。爱丽丝不禁为睡鼠想道:“被人靠着肯定不舒服,可是它睡得那么香,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

那是一张很大的桌子,可是奇怪的是,他们三个却要在桌子的一角挤着坐。当他们发现爱丽丝朝桌子走来时,就冲着她喊道:“这里没地方坐了!”爱丽丝生气地说道:“地方还多着呢!”说完,她走到桌子前面,找了一把大扶手椅坐了下来。

兔子对她说道:“请你喝点酒吧。”

爱丽丝感到怀疑,她看了看桌子,发现上面只有茶。她问道:“酒在哪里?”

兔子回答道:“这里本来就没有酒。”

爱丽丝感觉自己被骗了,生气地说道:“既然你没有酒,那还叫我喝酒?你这样太没礼貌了。”

兔子回答道:“可是我们没有邀请你,可你偏要坐下来,你不觉得这也是没有礼貌吗?”

爱丽丝说道:“我不知道这桌子是你的,而且桌子这么大,多坐些人你们三个也不会挤。”

帽子匠看了爱丽丝一阵后说道:“我看,你的头发该修剪一下了。”

爱丽丝不高兴地说道:“你应该懂点礼貌,对别人评头论足是很冒失的。”

帽子匠听了爱丽丝的话后,睁大眼睛说道:“为什么乌鸦看起来像是一张写字台?”

爱丽丝心想道:“看来我会在这儿找到乐趣,它们会出谜语。”她大声地说道:“我肯定能知道谜底。”

兔子问道:“你猜到谜底了?”

爱丽丝得意地说道:“没错。”

兔子说道:“那你把谜底说出来吧。”

爱丽丝急忙答道:“那是一定的,我心里想的和说的是一样的。”

帽子匠说道:“这不是一样的,你这样还不如说,我看见自己吃的东西和我吃自己看见的东西是同样一回事。”

兔子插嘴说道:“那样你也能说,我喜欢自己有的东西和我拥有的东西自己很喜欢也是一回事。”

睡鼠在这时也说道:“那你还不如说,我在睡觉时呼吸和我在呼吸时睡觉是同一回事。”

帽子匠对睡鼠说道:“我觉得这对你都是一样的。”接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在继续说话,爱丽丝也趁机认真思考起这个谜语,可是她对乌鸦和写字台没有什么印象。

帽子匠问爱丽丝说道:“今天几号了?”说这话时,他不安地看着怀表上的时间,还不断地咬一咬,看看怀表坏了没有。

爱丽丝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应该是四号。”

帽子匠说道:“错了,差了两天。”接着,他生气地对兔子说道:“我告诉过你,我不要奶油。”

兔子说道:“可那奶油很不错,它是最棒的。”

帽子匠说道:“没错,面包屑肯定是掉进里面去了,你不该拿面包刀去抹奶油。”

兔子拿过怀表看了看,它的表情很忧郁。接着,它把怀表放进了自己的茶杯,把它整个泡到了茶水里,然后又拿出来看了看。可它好像说不出别的话,继续说道:“那奶油可是最棒的。”

爱丽丝好奇地朝那边看,说道:“真是奇怪的表,上面没有时间,只有日期和星期。”

帽子匠说道:“时间有什么用,你的表上有没有标年份?”

爱丽丝想都没想就说道:“没有,一年时间多长啊,要很久才会变动一下。”

帽子匠说道:“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的表才没有时间。”

爱丽丝听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听清楚了帽子匠的话,可她一点儿也不明白话的意思。她客气地问道:“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帽子匠看着睡鼠说道:“它又睡着了。”说着,把自己杯子里的一点热茶倒到了它的鼻子上。

睡鼠仍然没睁眼,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道:“没错,我也准备这样说的。”

帽子匠看着爱丽丝,问道:“那个谜语,你现在猜出谜底了吗?”

爱丽丝答道:“还没有,我没想出来,谜底到底是什么?”

帽子匠说道:“我本来就不知道。”

兔子也说道:“我也没有答案。”

爱丽丝无奈地说道:“我认为,我们不该把时间耗费在没有谜底的谜语上。”

帽子匠说道:“要是你也同我一样,对时间非常了解,那你就不会把它当作无法交流的东西了。”

爱丽丝疑惑地说道:“我不明白。”

帽子匠轻蔑地对她说道:“你一定不会明白,我可以肯定,在以前,你没有同时间聊过天吧?”

爱丽丝说道:“可能没有,但是在学习音乐时,我是按着时间来打拍子的。”

帽子匠说道:“原来是这样,它可不喜欢被人家打。要是你能友好一点对待它,我想,它就会顺着你的意思了。比如,你在上课时,同表说一声,它就会马上加快运转,让你马上到达午饭时间。”

兔子小声地说道:“我也希望能做到。”

爱丽丝想了一下,说道:“这真是太好了,可是,要是那时我还不饿,那该怎么办?”

帽子匠说道:“开始,你可能不会觉得饿,可是只要你高兴,你可以让时间一直停留在午饭时间不动。”

爱丽丝问道:“你能够这样做吗?”

帽子匠有点难过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可做不到,在去年三月,我跟时间发生了冲突。”接着,他拿起茶勺指着兔子说道:“那时候,它还没有发疯。事情是发生在一次音乐会上,那是红桃皇后举行的,在那里,我唱起了《小蝙蝠啊闪又亮,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啊!》这首歌,我想你也听过吧。”

爱丽丝说道:“我没听过,我只听过与它相似的歌。”

帽子匠继续说下去:“那你该明白下面该怎么唱了。”

在高高的天空上,你自由地飞翔着,

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挂在天空的茶盘,

一闪一闪,亮晶晶。

睡鼠在梦里跟着附和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它不停地唱着,最后只好戳了它一下,它才停下来。

帽子匠继续说道:“在我还没有把第一段唱完的时候,王后大叫着对我喊道,‘他把时间杀死了,快点抓住他,砍掉他的头!’”

爱丽丝不禁惊讶地说道:“太野蛮了,怎么会这么残忍!”

帽子匠很难过地说道:“在那次事件以后,我再也不能要求时间帮忙了。它永远地停在了六点钟的位置。”

爱丽丝突然明白了一些,说道:“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摆了这么多茶具吧?”

帽子匠难过地说道:“没错,时间一直停在了我喝下午茶的时间上,我们现在除了喝茶,什么也没时间去做。”

爱丽丝问道:“要是我想的没错的话,你们就只能在这儿围着这张桌子不停地转了?”

帽子匠说道:“你想得很对,要是茶具被用脏了,我们就换到下一个位子上。”

爱丽丝鼓起勇气问道:“可是,要是你们又转回到了开始的位置,又该怎么办?”

兔子有点厌烦地问道:“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这话我已经听腻了。我建议,让这个年轻的小姐说个故事给我们听好了。”

爱丽丝对于这个提议有点意外,她说道:“我可能没有什么好的故事可说。”

他们一起喊道:“那就叫睡鼠来讲,睡鼠醒醒。”说着,他们就戳了睡鼠几下。

睡鼠终于睁开了双眼,用懒洋洋的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可没睡着,你们的话我都听得很清楚。”

兔子说道:“讲个故事给我们听。”

爱丽丝也央求道:“对啊,说个故事吧!”

帽子匠也说道:“最好快点,不然,你又会睡着了。”

睡鼠马上开始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三个姐妹。这三个姑娘分别叫埃尔西、莱丝和蒂尔利。她们的家在一口井里……”

爱丽丝好奇地问道:“她们在那儿吃什么?”她总是非常关心吃喝的问题。

睡鼠想了一下,说道:“她们吃糖浆。”

爱丽丝说道:“光吃糖浆是会生病的,她们不可能靠吃糖浆活着。”

睡鼠说道:“对,她们的确生了病,而且还非常严重。”

爱丽丝还是想不明白她们生活的样子,她接着问道:“她们一定要住在井里面吗?”

兔子殷勤地招呼爱丽丝说道:“再喝一点茶吧!”

爱丽丝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我还从来没喝过呢,再喝一点又是从哪说起的。”

帽子匠说道:“没喝过的话,再喝点也不难办,要是喝过一点的话,那就很难再喝一点了。”

爱丽丝不高兴地说道:“没人在跟你说话!”

帽子匠得意地说道:“你看,现在是谁不礼貌呢?”

这句话把爱丽丝难住了。她只好给自己倒了点茶,顺便拿了些奶油面包,然后接着问睡鼠道:“她们非要住在井里吗?”

睡鼠听了,认真想了想,回答道:“那是由于那口井会喷出糖浆。”

爱丽丝生气地说道:“这样的井根本就不存在!”

这时,兔子和帽子匠一起对她说道:“嘘!安静点!”

睡鼠也生气地说道:“你要是不学会尊重别人的话,那你就自己把这个故事说下去好了。”

爱丽丝带着歉意地说道:“不,还是请你继续讲这个故事好了,我再也不会打断你了,我想,可能也会有那样的井吧。”

“肯定会有那样的井。”睡鼠说道,接着又继续说起了那个故事,“三姐妹都在学着画画……”

爱丽丝忘了自己做出的承诺,又问睡鼠道:“她们在学画什么东西呢?”

睡鼠这次回答得很利索:“糖浆。”

帽子匠插嘴说道:“现在,我想换个干净点的茶杯,我们都起立向前换一个位子吧。”

正说着,他就起身坐到了前面的位子上。睡鼠也照做了。兔子接着坐到了睡鼠原来的位子上。爱丽丝没有办法,只好不情愿地坐到了兔子刚才坐的位子上。这次换位子,只有帽子匠坐到了没人坐过的位子上。兔子在移动时把牛奶打翻到了自己的盘子里,这让爱丽丝现在的位子变得很糟糕。

爱丽丝可不想再惹睡鼠不高兴,她非常小心地问道:“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她们是从哪儿弄上来的那些糖浆?”

帽子匠说道:“在水井里,人们可以打水,那在糖浆井里,她们当然也能打到糖浆了,你说对吗?小笨蛋。”

爱丽丝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对睡鼠说道:“可是,她们住的地方是在井底下!”

睡鼠肯定地说道:“没错,她们就住在那儿。”

听到睡鼠的回答后,爱丽丝觉得自己被弄糊涂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去打断睡鼠讲故事。

睡鼠看起来想睡觉了,它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她们在学画画。她们画了许多用‘老’字开头的东西……”

爱丽丝问道:“为什么那些东西前面要用‘老’字开头呢?”

兔子反问道:“那你说,为什么不能这样?”

爱丽丝沉默了。

这时,睡鼠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帽子匠把它戳醒了,它继续讲道:“这些‘老’字开头的东西有许多,比如老朋友、老多老多和老鼠夹子等。你听见人们说过老多老多吧。可是,你有没有看过有人画过它呢?”

爱丽丝有点为难地说道:“你是在问我吗?我想,我可……”

帽子匠插嘴说道:“那你最好就不要再说了。”

爱丽丝被帽子匠的话惹怒了,她生气地站起来,马上离开了那个地方。睡鼠又睡着了。另外两位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她回过头去,朝那里看了几次,想让他们重新邀请她回去。在她最后一次朝那张桌子看过去时,她看到,那两个疯子正抬着睡鼠,他们准备把它塞到茶壶里。

爱丽丝沿着树林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个鬼地方,我再也不会去了,这个茶会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无聊的地方!”

她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棵奇怪的树,树上有一扇门。她想道:“这棵树太奇怪了,但是我今天遇到的事都很奇怪,我觉得,我还是开门进去好了。”说完,她就打开门,走进了树里。

她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最初的那个狭长的大厅,她现在站的地方,就放着那个小玻璃桌。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次,我可一定不会再失败了。”她拿起桌上的金钥匙,走到那扇小门前,打开了那扇门,接着她掏出口袋里的蘑菇,吃了一块,让自己的身高变到了一尺高。然后,走过了那扇小门,这次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来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美丽花园里,在她的旁边,还有一股清凉的泉水。

第八章 混乱的槌球场

在花园的入口处,生长着一棵巨大的玫瑰树。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在树底下围着三个花匠,他们在把花染成红色。这件事显得很古怪,爱丽丝不禁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在她走过去的途中,一个人说道:“老五,小心点,不要把颜料洒到我身上了。”

老五生气地回答道:“都怪老七,是他碰了一下我的胳膊。”

老七听到后回答道:“行了,老五,你别老抱怨别人。”

老五说道:“你最好安静点,昨天我还听王后说你犯了罪,她要砍你的头了。”

那个最先说话的人问道:“是什么原因?”

老七说道:“老二,这事与你无关!”

老五说道:“不,我认为他应该知道这件事,你送错了东西,你把郁金香的根当成洋葱送去了厨房。”

老七把刷子扔到一边,生气地说道:“这件事情太不公平了……”这时,他发现爱丽丝正好奇地看着他们。他马上停止了说话。剩下的两个人也朝爱丽丝看着,他们很有礼貌地向爱丽丝行了个礼。

爱丽丝有点紧张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些花染成红色呢?”

老五和老七都看了一下老二,好像要他来回答一样。老二小声地说道:“我们种错了树,把白玫瑰当成红玫瑰种了,这要是让王后发现了,王后一定会砍了我们的头。所以,我们要赶在事情被发现之前,把这……”

这时,正在观察周围情况的老五喊道:“不好了!王后来了!王后来了!”

三个花匠连忙跪下,头朝下紧紧地低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来的人不少。爱丽丝很好奇,她向那边看了看,心里很着急,想马上见到王后。

最前排的是十个士兵,他们长得跟花匠一样,都是长方形的身体,手脚整齐地长在四个角上,他们的衣服就好像是扑克牌里的梅花。接着,走来了与士兵队形一样的队伍,他们都是穿着方片衣服的侍臣,也是十个人。在他们的后面,跟着十个穿着红桃衣服的小孩,他们这些皇室的孩子们高兴地牵着手走了过来。在孩子们的后面,紧跟着的是客人们的队伍。这些人大多为国王和王后。在他们中间,爱丽丝看到了那只白兔。它正与身边的人说话。它看上去有点慌张,可是不管对谁说话,它都是微笑地点头附和着。从爱丽丝身边走过时,它并没有看到她。在客人的后面,走过来的是红桃武士J,他手上庄严地托着国王的王冠。最后登场的是尊贵的红桃国王和王后。

爱丽丝有点惊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像那三个花匠一样趴在地上,她从来不知道王室在巡游时有这样的规矩。爱丽丝心想道:“人们要是都脸朝下地趴着,那还怎么观看游行的队伍呢?那这巡游不就失去意义了吗?”所以,爱丽丝选择站在原地,等着看游行队伍的到来。

当队伍来到爱丽丝身边时,一行人都停住了脚步,王后对红桃武士喊道:“这个小女孩是谁?”可是红桃武士什么也没说,只是面带微笑地向女王鞠躬。

王后摇头骂道:“没用的傻瓜!”接着她转过头去,看着爱丽丝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恭敬地回答道:“尊敬的王后陛下,我叫爱丽丝。”可是爱丽丝心里想道:“这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只是一些扑克牌。”

接着,王后指着地上趴着的三个花匠问道:“那些人又是谁?”因为他们只露出了后背,而其他人的后背也都与他们的一样,所以王后分不清他们的身份。

爱丽丝说道:“我怎么知道呢?这关我什么事!”她不禁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惊讶。

王后听了她的话简直气坏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看了一阵爱丽丝,然后吼道:“快把这个无礼的人抓起来,快砍掉她的头!”

爱丽丝毫不胆怯地大声说道:“你简直是在胡说!”王后突然被这话震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国王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小声地安慰道:“亲爱的,不要激动,不要同一个孩子计较!”

可是,王后依然没有冷静下来,她从国王身边走开,把武士叫到身边,说道:“把那些人给我翻过来!”

武士走到那三个人身旁,抬起他们的脚,把他们都翻了过来。

王后对躺在地上的三个人叫道:“都给我爬起来!”那三个花匠赶紧爬起来,走上前,向着队伍里的每个人行礼。

王后说道:“够了,你们让我的头都晕了。”接着,她看到了那棵玫瑰树,问花匠道:“你们在这儿到底是在干什么?”

老二跪在王后面前,恭敬地回答道:“尊敬的陛下,希望您能够满意,我们正准备……”

王后边看着玫瑰树边说道:“我知道了,武士,把他们的头砍了!”队伍继续向前走去。这三个可怜的花匠和准备处刑他们的武士留了下来。三个花匠害怕极了,他们跑向爱丽丝那里,想求她帮助他们。

爱丽丝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没有头的。”说完就将他们藏入了身旁的一个很大的花盆里。士兵们寻找了一会儿后一无所获,就离开这里,去追赶前面的队伍了。

王后大声地对回来的士兵吼道:“你们把那些人的头砍掉了吗?”

那三个士兵大声回答道:“陛下,我们已经遵照您的吩咐,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王后满意地说道:“太好了!”接着问道,“你知道怎么打槌球吗?”

士兵们知道这个问题是问爱丽丝的,他们都静静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大声地说道:“我知道怎么打槌球!”

王后冲她吼道:“那就赶紧过来!”爱丽丝小心地加入了队伍,十分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时,在她的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今天,可真是个不错的天气。”她扭头一看,原来是兔子走在她身旁。那只兔子看起来有点紧张,这时正偷偷地看着她。

爱丽丝回答道:“是个好天气,公爵夫人在不在这里?”

兔子连忙小声地说道:“嘘,别说话!”它小心地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凑到爱丽丝耳边小声地说道:“她已经被判了死刑。”

爱丽丝吃惊地问道:“为什么呢?”

兔子说道:“你认为很可惜吗?”

爱丽丝说道:“我可没说可惜,我是问你获罪的原因。”

兔子开始讲起事情的起因:“她无礼地打了王后几个耳光……”爱丽丝一听,不禁被这有趣的事惹得笑出声来。兔子赶紧小声提醒道:“小点声,王后会听到的。跟你说吧,公爵夫人迟到了,接着,王后……”

王后用惊雷般的声音对大家吼道:“每个人都准备好!”接着,大家都散开了,各自跑向自己的位置,过了一会儿,游戏宣布开始。爱丽丝觉得这种槌球游戏很古怪,可能是自己一生中见到的最奇怪的游戏了。球场一点儿也不平坦,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用的球就是一只活刺猬,球杆更加奇怪,是拿一只火烈鸟的脖子来当球杆,那些士兵把身子躬下来,弯成的那个洞就成了球门。

让爱丽丝最开始感到烦恼的,是怎么使用那只火烈鸟的球杆。她好不容易才把它的身体弄直,把它的身体夹到自己的胳膊下,让它那长长的腿放在身后。可是她刚准备用它那笔直的脖子击打刺猬时,它马上就把脖子弯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爱丽丝,它那奇怪的表情很可笑,不禁逗得爱丽丝大声笑了起来。可她刚让火烈鸟听话地伸直了脖子,可那刺猬又来捣乱了,它伸直了身体爬走了。这项运动很麻烦,球场上到处都是小坡和深沟,那些守卫球门的士兵也不老实,总是离开自己的位置。爱丽丝马上就明白了,这个游戏将会很难玩。

参加游戏的人都不守规则,他们击球也不分先后顺序,有时为了争夺那只刺猬,还打成一团。王后过不了多久就要发怒一次,她总是高喊道:“砍了她的头!”或者是“砍了他的头!”

爱丽丝感到很害怕。她还没与王后发生过冲突,不过她觉得这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她心想:“要是我与她起了冲突,那怎么办呢?她那么喜欢砍头,可现在还有人活着,这事情看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爱丽丝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突然,空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开始她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可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她认出来了,那是一个笑脸。她心想道:“原来那只柴郡猫也在这里,这样我能找它说一会儿话了。”

猫的嘴刚一出现就说道:“你好。”

爱丽丝等了一会儿,直到它的眼睛显现了出来才用点头回答它。她想道:“要是它不现出一只耳朵,那我没法同它交谈。”过了将近一分钟,猫的整个脑袋都出现了,爱丽丝也不管打球的事了,她把火烈鸟球杆放到地上,转身向猫看去,同它谈起了这场比赛。她为找到一个倾诉的朋友感到非常高兴。那只猫可能认为用头来聊天就够了,就没再继续露出身体。

爱丽丝抱怨着说道:“我觉得游戏一点儿也不公平,而且他们还吵得很凶,声音太大了,连我自己的话都听不清了。看上去,这比赛根本就没有规则,要不就是他们全都不守规则。比赛用的东西都是活的,这太让人难受了。比如,当我马上要把球打进门得分时,可那个球门却跑开了。还有,当我的球要打上后面的球时,王后那只刺猬球马上就跑开了。”

猫小声地说道:“你觉得王后好不好,你喜欢她吗?”

爱丽丝说道:“我对她可没有好感。她是个非常……”这时,她忽然发现王后就站在身后,正听她说话,她赶忙接着说道:“她非常会打槌球!其他人都不如她,没有人能够胜过她。”

王后听了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

国王走过来对爱丽丝说道:“你在和谁说话?”接着,他发现了那只猫的脑袋,这让他感到很奇怪。

爱丽丝向国王做着介绍,她说道:“国王陛下,这位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它是一只柴郡猫。”

国王说道:“它这副怪样子,可一点儿也不讨我喜欢,可是,要是它想要亲吻我的手的话,我还是能够满足它的要求的。”

猫回答道:“我可不愿意这样做。”

国王说道:“你太没礼貌了,别那样盯着我看!”说话的时候,国王为了避开猫的眼神,跑到爱丽丝身后躲了起来。

爱丽丝说道:“我在一本书上读过,猫是可以盯着国王看的,可是,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是哪本书上说的了。”

国王很坚定地说道:“这只猫必须从这里离开。”说着他把王后叫到了身边,对她说道:“亲爱的,我想让这只猫离开,希望你能做到。”

王后只会一种办法,那就是大吼道:“砍了它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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