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泰坦尼克号:人类一自大,上帝一耳光

【英】泰坦尼克号:人类一自大,上帝一耳光

这是因为他们生下来就被教育这样的理想:责任比其他的考虑更重要,责任和纪律性是同义词,在泰坦尼克号沉没前的几小时中,这种责任和纪律的理想,被证明是难以被侵蚀的最有力量的气质。

——《永不沉没》美国作家丹尼·阿兰巴特勒

泰坦尼克号轮船的沉没,之所以成为史上最为严重的大灾难之一,并不是因为它所造成的死亡人数——许多其他的大灾难所造成的死亡人数要比它多得多,原因则是由于这艘“伟大”的轮船在它第一次出航时就沉没了,这次充满戏剧性的事故,给世人敲响了警钟。它的沉没向人们宣告:任何时刻,任何聪明的人类,都不要自以为是大自然的对手。

——《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100次灾难排行榜》美国作家斯皮格内西

《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形象地再现了当年的人类文明:世界第一艘最大的巨轮沉没了,但人类的美德、人道情操、人性的善良却没有沉没,它在这场世纪大灾难中放射了光芒!

——中国网友·丹芙儿

就像是为世界最高的山峰作传,谁也不能越过珠穆朗玛峰一样,为世纪大海难写真,我不可能不写写泰坦尼克号。

今年4月15日(美国当地时间),是泰坦尼克号沉没100周年追念日,又恰逢3D版电影《泰坦尼克号》全球公映,热中加热,泰坦尼克号毫无悬念地再次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可以说,自从泰坦尼克号首航沉没之后,有史以来,还没有哪一次天灾人祸能够这么长时间地让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这样刻骨铭心。报刊、图书、影视……关于泰坦尼克号的作品,多如牛毛,难以尽数。时光的流沙,几乎让所有的大事件渐行渐远,被人类遗弃在历史的荒原上,唯有泰坦尼克号,历经时光流沙的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不断打磨,好比是一件被清除绿锈的青铜器,更显得熠熠生辉,光芒四射。

说不完、写不尽、谈不够的泰坦尼克号,你的身上到底有多么大的魔力?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当我开笔写作泰坦尼克号时,我的脑海里,没有冰海,没有沉船,更没有急切的呼救、绝望的叫喊、挣扎的手臂……而只有悠扬、缠绵、美妙的《我心依旧》:

每一夜梦里见到你,

感觉你,

我知道你没有远离;

穿越千里万里,

来到我的身边,

告诉我你没有远去。

不论咫尺天涯,

我深信这颗心永不移。

你再次打开我的心扉,

珍藏在我的心底……

对,这是《泰坦尼克号》主题歌,但它不是从电影中听到的,也不是从唱片里飞出的,而是在大连第十届国际服装节上,由原唱席琳·迪翁亲自演绎、飘入我的耳朵的。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14年,打那以后,我无缘再看到席琳·迪翁一面,然而,她演唱的《我心依旧》,却成为我平时最爱欣赏的音乐之一。有心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荫。一颗种子在心底无声无息地萌芽、生长。作为与英国的泰坦尼克号八万杆子也打不上的中国作家,现在提笔来再现泰坦尼克号悲壮画面,心里也就少了几分陌生、惶恐之感……

第一节 船长、建造师:以死谢罪

1912年4月10日,在一片欢呼声中,泰坦尼克号缓缓离开英国南安普顿港海洋码头,像一个初次出征的少年,抖擞精神,开足马力,朝着大西洋西岸的美国纽约行驶。

这是它的处女航。

按照计划,7天后,它将抵达目的地。当然,为了让世界见证奇迹,它将全速前进,希望打破横渡大西洋的纪录,把象征速度、荣誉、尊严和效益的“蓝飘带”,从老对手的船上夺过来。

白星航运公司与卡纳德航运公司,是英国两大欢喜冤家。在激烈的大西洋航运竞争中,此消彼长,谁也不服谁。

1907年11月16日,卡纳德航运公司的毛里塔尼亚号客轮投入营运。该船长241.3米,宽26.9米,载客2335人,大量地使用麻栗木、柚木、黄铜和镀金装饰,豪华而气派。由于它率先采用了蒸汽轮机以代替往复式蒸汽机,航速高达26.6节,一举夺得“蓝飘带”,出尽风头,客流纷纷向卡纳德公司涌去,让白星航运公司处于下风,着急上火干瞪眼。

但白星航运公司也不是好惹的。从1911年5月开始,为了收复失地,他们斥资750万美元巨资,在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市的哈兰德·沃尔夫造船厂,建造了泰坦尼克号。

“泰坦”是希腊神话里的巨神,顶天立地,力大无比。以“泰坦”作为新船的名字,可以看出白星航运公司志在必胜的决心。

的确,泰坦尼克号游轮不同凡响。

它高大威猛。全船的长度是269.1米,宽28.1米,重达46328吨,排水量66000吨,是当时世界上唯一超过4万吨吨位的客轮。如果以现代造船技术来比拟,除了油轮之外,就连美国核动力航空母舰尼米兹号也是它的“小弟弟”。如此大的轮船,被欧美新闻界誉为“海上城市”,从龙骨到四个大烟囱的顶端有52.5米,相当于11层楼那么高,是当时一流的超豪华巨轮。船艉水线以下,装有3支螺旋桨,中间的螺旋桨重达22吨,旁边两支螺旋桨更大,每一支都有40吨。3支巨桨动力强劲推动着泰坦尼克号劈波斩浪,最高时速可达50海里(约55.6公里),让竞争对手望而兴叹。

它豪华舒适。客轮上下共11层,拥有762个舱室、7公里长的游廊。船上有豪华餐厅、酒吧、娱乐室、舞厅、阅览室、健身房等设施,装修极尽奢靡华丽。客舱内装饰着高级灯饰,铺着几十厘米厚的地毯,踩上去,就像走在香格里拉的草地之上,无声无息,美妙无比;天花板上绘着美丽的图案,炫人眼目。如同一个豪华都市的缩影,一座壮丽而巍峨的海上炫宫,可以给白星公司的乘客们提供快速且舒适的跨大西洋服务。

船上还建了一个游泳池,长30英尺,宽14英尺,船行水摇,游在其中,恍若鸟飞蓝天、鱼翔碧潭,怡然自得;游一次,仅需花费1个先令。

此外,船上还有一个土耳其浴室,每次浴资4个先令。

为了增加旅途的浪漫情调,它的食物储备十分丰盛,44吨肉食,40吨土豆,5吨白糖,3.5吨鸡蛋,各个餐厅昼夜提供的美味,可以让乘客尽情品尝,大快朵颐。当然,美酒是必不可少的。作为浪漫之旅的酵母,泰坦尼克号很懂得孤单男女海上长途的心理需求,准备了充足的各种美酒。葡萄酒1500瓶、啤酒20000瓶和850瓶烈酒。许多浪漫故事,就是因为这些美酒的滋润,在旅途中悄然萌芽……

它的安全性无与伦比。全船分为16个水密舱,连接各舱的水密门可通过电开关统一关闭。泰坦尼克号良好的防水措施,使得它在任何4个水密舱进水的情况下,都不会沉没,号称有史以来第一艘“永不沉没”之船。为此,一个船员还骄傲地告诉乘客:“就算上帝亲自来,也弄不沉这艘船。”

1912年3月,泰坦尼克号下水,试航后,各方都感到满意。可以说,它具备战胜对手的所有条件,处女航中夺取“蓝飘带”,对它而言,就仿佛踏青小伙从路边信手采摘了一朵鲜花,插在恋人的发际似的,无须费吹灰之力。

处女航前夕,精于商道的白星公司总经理布鲁斯大做广告,使泰坦尼克号名气大增,许多人都以参加处女航为荣,船票很快就一售而光。

头等舱是身份和身价的象征,拥有带私人会客室的豪华套房和享用可观壮丽海景的高层散步甲板,专供当时欧美上流社会中的顶级人士享用。这些人不是欧洲的王公贵族,就是美国的财富新贵。票价高达870英镑(合今天的63837英镑、近百万人民币),足够换一辆当时最豪华的轿车。

一张头等舱船票售价是30英镑(合今天的2200英镑、近3万人民币)。

二等舱的船票只要13英镑(约合今天的954英镑)。虽然和头等舱的价格差距如此巨大,但二等舱乘客其实水准不低,包括许多学者、白星公司自己的职员以及英美两国的典型中产阶级,都是它的目标客户。

尽管票价昂贵,却供不应求。亿万富翁约翰·阿斯特,矿业大王本杰明·古根海姆,著名的女富豪、社会活动家玛格丽特·布朗,著名记者威廉·斯坦德,白星航运公司大股东彼得·魏登纳的孙子哈利·魏登纳等等,都是处女航的乘客。

对于处女航,白星公司格外重视,总经理布鲁斯亲自登船,并选派了豪华的管理、技术团队,力争一炮打响,旗开得胜。

他挑选了在北大西洋航线航行几十年、最有航海经验的爱德华·约翰·史密斯担任船长。史密斯出生在工人阶级家庭,17岁开始与海打交道,风里来、浪里闯,胆子大又好学,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成为英国航海界著名的老船长。1904年之后,白星公司经常把大型船舶的处女航交给他,对他信任有加。本来,他已经60岁,正准备退休。可是,为了确保豪华客轮泰坦尼克号首航安全、顺利、破纪录,布鲁斯还是请他出山,并爽快地答应,这趟任务完成了,就送他回家颐养天年。

他邀请泰坦尼克号设计师托马斯·安德鲁斯随船航行,随时提供技术支持。别看安德鲁斯1873年出生,只有39岁,可是,他在造船厂已经干了20多年,从1907年开始,已经成为船厂设计部门的主管,主持设计白星公司的新船、奥林匹克级一号船奥林匹克号和二号船泰坦尼克号,是船舶设计界的后起之秀。从白星公司免费提供的A36 头等舱待遇,就可以看出布鲁斯对他的重视程度。

此外,为了构建企业文化,布鲁斯还根据许多员工希望参加泰坦尼克号处女航的心愿,在15000名员工中,经过层层选拔,挑选出9名“劳模”作为“担保团”,一则参加首航,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二则为航行提供各种技术保障。

前三天,风平浪静,泰坦尼克号出色的表现,让每一位乘客深感不虚此行,让每一位船员的脸上掩饰不住自豪感。

14号晚上,哈利·魏登纳还代表爷爷,特意为史密斯船长举办了一场晚宴,并邀请布鲁斯等贵宾参加。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充满悠扬的乐声、豪华舒适的大厅中,绅士淑女们谈笑风生,一派歌舞升平。安德鲁斯也榜上有名,但他忠于职守,忙于设备检查、故障处理,婉言谢绝了这一邀请。

一切都是那么的称心如意,唯一让史密斯船长感到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起航前夕,白星公司作出临时工作调整,把二副布莱尔调下了泰坦尼克号;布莱尔匆忙离开,无意间随口袋带走了一把非常重要的钥匙。如果新二副莱托勒有这把钥匙,打开柜子取出瞭望台上唯一一副双筒望远镜,瞭望员就可以看得更远一些。美中总有不足,这点小“插曲”,史密斯船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海空星光闪烁,是观赏夜景的好天气。史密斯船长满面通红,浑身散发出威士忌的酒香。他知道,自己心情爽快,今晚喝得有些高了,但没有醉。他站在驾驶室内,严格按照白星公司的规定,使泰坦尼克号以每小时22海里(约40.7公里)的保守速度,照直前进。他比谁都清楚,这次跑的是一条夏季航线,比较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即使是这个速度,一口气跑下来,仍然可能完成总经理交给的任务,创下横渡大西洋的最快纪录。

史密斯船长还是清醒的,他选择的这条航线,在现在这个季节,冰山时常出没,对于泰坦尼克号是有一定危险的。但是富贵险中求,为了创造新的横渡大西洋纪录,夺得“蓝飘带”,冒点小险值得;以他的技术和泰坦尼克号的性能,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4月12日,泰坦尼克号曾经收到第一封冰山报警电报,史密斯船长决定向南修正航线,躲避冰山。他相信,以他的航海经验,这些冰山在这个季节漂不到那里;即使撞上冰山,以泰坦尼克号的吨位和坚固程度,冰山也会粉身碎骨;何况,泰坦尼克号的防水措施完美无缺,即使有几个舱室进水,也无所谓。

喝酒之后,有些疲倦。在离开驾驶室、前往船舱上床休息之前,他很负责任地命令:瞭望哨加双岗,瞭望员要集中精力、瞪大眼睛,发现险情随时报告……

14日的夜里,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海不扬波,对于航行来说,是再好不过了;但有利必有弊,对于发现水中潜伏的冰山,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如果有风的话,瞭望员就会在比较远的地方,提前发现波浪拍打冰山发出的点点粼光。

大约22点50分,荷兰轮船公司客轮加利福尼亚人号报务员埃文斯按照船长命令,主动向泰坦尼克号报告冰情:“我们周围都是冰,已停船。坐标是:北纬42度05分,西经50度07分。”

当时,该船与泰坦尼克号距离最近,只有十几公里。

但让埃文斯很憋屈,泰坦尼克号的回答是:“别妨碍我,我在同雷斯角(纽芬兰岛上的无线电站)联系。你打断了我的工作。”

23点30分,报务员下班时间到了。加利福尼亚人号上唯一的报务员埃文斯关闭电台,回到船舱休息去了。

不久,加利福尼亚人号上的三副,看到了泰坦尼克号毫无顾忌地向前疾驶,非常奇怪,马上向洛德船长作了报告;洛德船长很是不解,为了提醒命令同伴预防冰山,他用摩尔斯灯光信号联络,但信号发了好几遍,泰坦尼克号没有一点反应,擦着加利福尼亚人号的身边,大摇大摆地朝着布满冰山的前方行驶。

后来,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之后,发出了一封又一封紧急呼救电报,加利福尼亚人号报房因无人值班,始终不见应答。否则,加利福尼亚人号如能相救,泰坦尼克号悲剧将会降到最低程度。

23点40分,瞭望员弗利特突然发现,前方400多米处,有十几米高、“两张桌子大小”的一块黑影,以飞快的速度迅速变大。他立即意识到危险的出现,迅速敲了3下驾驶台的警钟,抓起电话报告:“正前方有冰山!”接听电话的六副穆迪话筒未挂,就通知了旁边的大副默多克。默多克本能地紧急下达了一连串紧急避险指令:减速、左满舵、停船倒车。但谁也没有想到,船速高、惯性大、难掉头,一切都为时太晚了。泰坦尼克号摇晃着巨大的身躯,不是太情愿,又没有办法拒绝,它的右舷弓“半推半就”地,与冰山做了深深的一吻。

这一吻是致命的。

这座在海上游荡多日的冰山,“为伊消得人憔悴”,寂寞难耐的“冰美人”需要的就是泰坦尼克号“火热的心”。

当泰坦尼克号半推半就地投入了它的怀抱,它欣喜若狂,好像饥不择食的饿狼,对准大象的肚皮,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山嘴仿佛锋利的牙齿,在泰坦尼克号右舷划开了一道长口子,三个底舱和两个锅炉房的铁蒙皮全被割裂。泰坦尼克号一个踉跄,船身剧烈抖动了几下,伤口处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呻吟”。

“应该是遇上大海浪了吧?”“不可能,海面上几乎没有风,应该是触礁了。”“附近也没什么岛礁,估计是螺旋桨或者什么地方出了故障。”“我在舷窗外看到一些白色的冰山,不会是撞上了吧?”……尚未睡觉的乘客纷纷将脑袋探出客舱,对不期而遇的颠簸议论纷纷。

住在“伤口处”的底层三等舱的乘客,感受到的震荡远比上面的舱室明显得多。碰撞过后,这些怀揣着“美国梦”前往纽约的贫穷移民惊魂未定,就发现冰冷刺骨的海水正拼命地透过门缝,不停地向船舱里涌来。

史密斯船长也被惊醒了,他翻身下床,直奔驾驶室,急促向大副默多克询问缘由。

默多克报告说:“冰山,船长。我向左打满舵,并开了倒车,但船距离冰山太近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史密斯命令:“关闭水密门!”

默多克回答:“已经关闭了,船长。”

木匠维修工哈金森急匆匆闯进驾驶室,报告:“船体正在迅速灌水。”

史密斯船长赶紧叫来安德鲁斯,让他迅速检查船体受损情况。

与此同时,泰坦尼克号停了下来,四根烟囱中的三根冒出白色烟雾,因急刹车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惊醒了所有人。不少乘客披着外套,三三两两地来到甲板,透过舷窗里发出的淡黄色灯光,人们惊恐地发现,一座17—18米的大冰山,就耸立在自己的眼前。

船员向史密斯报告称,游轮右舷与冰山底部发生了猛烈摩擦,右舷前部吃水线下被拉开了一条93米长的缺口。安德鲁斯也跑过来汇报:汹涌冰冷的海水正从船艏舱涌入其他货舱和6号锅炉房,舱内的水位正在迅速上升。

23点50分,船身摇晃加剧,船内的器皿撒得满地都是,玻璃的破碎声夹杂着乘客们悲惨的叫声。大难临头,泰坦尼克号却还没有打算发任何求救信号。史密斯船长和设计师安德鲁从船员专用楼梯通道下到船的底部检查受损情况。他们发现,虽然所有的水密门受到碰撞后都已自动关闭,但情况危急,已无法补救。海水已经高出船的龙骨水平面14英尺,船艏舱、一号货舱、二号货舱、六号锅炉房、五号锅炉房、邮件舱等至少6个水密舱已进水,有5个水密舱已灌满了水。这一切意味着,泰坦尼克号在劫难逃。

“还有多长时间?”史密斯脸色铁青,问道。

“船已经没救了,我们还剩两个多小时。”安德鲁斯喘着粗气,面无血色,回答说。

为了防止恐慌心理的蔓延,这种险情,只有安德鲁斯、史密斯船长、高级船员及修理工们等极少数人知道。史密斯船长沉思片刻,果断下令:“全体船员甲板集合。”除了值班员,其余船员以最快速度集合完毕。望着面前这些训练有素的部下,史密斯船长来不及多讲,就吩咐道:“下去,伙计们。你们每个人都下去。”船员们毫无怨言,跑步奔赴各个舱面,其中325人下到船的底部,负责堵塞漏洞,其他人员各司职守,坚守岗位。

4月15日0时5分,史密斯船长发出“准备放救生艇”的命令,并发出了求救信号。

半小时后,第一艘救生艇被放下,同时第一枚遇险火箭升空,在白色火光的照耀下,乘客们成群结队,穿着毛衣、睡衣和皮装,聚集在甲板上,对突然发生的险情有些不信,又不能不信,显得十分无奈。

0时20分,卡帕西亚号电报员科塔姆第一个收到泰坦尼克号的求救电报:“CQD、CQD、SOS、SOS!快来,危险!救救我们!我们撞上了冰山。方位北纬41度46分,西经50度14分。CQD、SOS!”

卡帕西亚号隶属于老对手卡纳德航运公司。

0时35分,泰坦尼克号收到卡帕西亚号发回的电文:“已改变航向,正全速行驶,希望能坚持4个小时。”

史密斯船长比谁都清楚,危险正一步步向泰坦尼克号逼近。因为,船上载有2224人(乘客1316名,船员908名),却只配备了20艘救生艇,其中16只常规救生艇,每艘可以承载65人,其余4艘折叠艇和紧急救生艇,每艘只能乘坐40人。满打满算,救生艇只能给1200人提供生存的机会,其他1024人将听天由命。

救生艇放下了,刚开始,乘客们并不情愿跳上去。一些人认为泰坦尼克号不可能沉没,有的说:“我可不想离开温暖的房间,到冰冷漆黑的大海里去。”

后来,泰坦尼克号的船头不停地下沉,惊恐的情绪像流感一样,迅速蔓延,乘客们开始争先恐后地抢着登上救生艇。

0时25分,史密斯船长见局势混乱,果断地下达命令:“先让妇女、儿童上救生艇,分批逃生。”他还郑重呼吁,“船沉没之前,我呼吁所有男士像个英国男人一样行动,女士优先和耐心排队是英国绅士的优良传统。”

他接着命令:“船的左舷只能搭载妇女和儿童,右舷在妇女和儿童优先登船后,男士方可上船。”

命令发布以后,乘客们立即停止争抢,男士们自觉后撤,把逃生的机会让给了弱者。

一名太太哀求说:“船长,我的手臂绑着绷带,我丈夫必须和我一起走,否则,将没人照顾我。”史密斯船长的回答是:“没有一个男人允许登上救生艇。”

另外一名妇女恳求说:“我太老了,需要儿子照顾我。能让他上船吗?”得到的回答仍然是:“只有女人能上救生艇。”

2时05分,最后一艘救生艇带着44人离开泰坦尼克号,也就是说,留下的1500多人,将成为死神的战利品。

对于身处绝望之中的人们,生还者阿奇博尔德回忆说:“从1000多张喉咙中发出的垂死的痛苦的呼喊,幸存者的恸哭和呻吟,被折磨疯了的人的尖叫,以及溺死前发出的骇人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我们之中不会有一个人忘却,直到我们去见上帝的那一天。”

此情此景,使史密斯船长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遗憾,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懦弱。2时17分,他遵循古老的航海传统,把船旗卷了起来,塞进口袋,对船员说“It’s every man for himself(现在诸君要靠自己了)”,然后毅然登上舰桥,等候着与泰坦尼克号同归于尽的那个时刻。

在最后一分钟,安德鲁斯毫无逃生的意念,他痛悔地对一个女服务员说:“孩子,我没有给你造一条不会沉没的船。”

2时18分,泰坦尼克号断为两截,船艉部分几乎与水面垂直,船上所有灯光熄灭,大量的乘客和物品径直滑入水中,一些人本能地抓着船艉建筑,进行垂死挣扎。

船艏沉入水底两分钟之后,船艉也在水面消失了。冰冷的北大西洋海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就像阴魂似的,许久不消……

“起初声音很大、很多,慢慢地,它们一个个地消散了。然而,那天夜晚很晴朗,寒冷无风,海面平静。那些声音沿着平静的水面,一直传到好几英里以外的地方。”救生艇上,劳伦斯·比斯利见证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3点30分,收到求救信号的卡佩西亚号航行93公里,率先抵达事故现场。船员们只看到海面上一片狼藉,漂浮着的各种货物、木材和尸体,在波涛里不停地起伏、摇晃、颤抖着……

接到求援电报,距离海难事故最近的海港——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市迅速派出多艘船只,前往500多公里外的事发海域进行搜救,并将150名遇难者的遗体打捞上来,分别埋葬于该市的3个公墓。

出于“维稳”等多方面考虑,卡佩西亚号船长亚瑟·罗斯顿下达死命令:全面禁止从自己的船上向媒体泄露相关消息——船上的无线电设备只能够被用作与当局联络、生还者和家人之间的沟通。

4月18日夜晚,卡佩西亚号顶风冒雨,驶入纽约港,让船上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它还没有靠岸,就被一群大船小艇包围了。这些船只都是新闻机构租赁的,用来拼抢这一现代历史上最重大的海难新闻。记者们站在船头,手持扩音器,对着船舱上喊话,有的还为取得独家采访权开出了大价钱。罗斯顿船长态度鲜明,他大声宣布:对于任何一个敢于贸然登船的记者,他将用子弹加以欢迎。

罗斯顿船长很自信,泰坦尼克号的秘密,没有他的允许,是不会向公众泄露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卡佩西亚号上,原来的乘客之一卡洛斯·F·赫德,就是《圣路易斯邮报》的资深记者。在航渡的4天中,这家伙一点也没闲着,他通过与船上的生还者聊天,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嘘寒问暖之余,就获得了许多生动的第一手素材,并偷偷地撰写了一篇5000字的独家报道:“1500条生命(这一数字在1517人、1513人等不同版本中有所浮动)在泰坦尼克号的沉没中消逝了,它在周日晚上11点45分撞上了一座冰山,在两个小时35分钟后,它就已经躺在了海底……”他要利用这一天赐良机,大显身手。但是,精明过人的赫德明白,一是要严格保守这一秘密,以免受到船方的干涉;二是要尽快地把这个“重磅炸弹”送出岸。

经过精心谋划,他争取到一个机会,向他的同事发了一封问候电报。于是,就在其他记者围绕着“卡佩西亚”号抓耳挠腮、无从下手之时,他却躲过船长的视线,将一个油布袋子扔给了接站的船只。

第二天,《泰坦尼克号锅炉爆炸,撞上冰山被劈成两半》在《圣路易斯邮报》全文刊登,引发了世界性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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