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意
李颀
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
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
杀人莫敢前,须如猬毛磔。
黄云陇底白云飞,未得报恩不得归。
辽东小妇年十五,惯弹琵琶解歌舞。
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李颀(690—751),盛唐诗人,擅长边塞诗。
◎ 长征:出征远方。
◎ 幽燕客:河北、辽东地区的侠客,在唐代以勇猛著称。
◎ 七尺:七尺之躯,代指生命。
◎ 莫敢前:指敌人不敢上前。
◎ 须如猬毛磔:胡须像刺猬毛一样张开。
唐代是一个开放张扬的时代,那时的年轻人多有任侠之风,他们对人生没有那么多精细的算计和规划,只是希望能够得到知己的赏识,从而得以驰骋疆场、立功封侯,自己则快意杀敌、以死相报,这才是人生中最浪漫的事。这些少年侠客虽然轻视生死,以“杀人莫敢前”为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毫无感情的冷酷之人。相反,恰恰是这样的热血男儿,才最容易被文学和艺术所感动,并将情绪的变化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故此,纵横任侠之人,常常也是慷慨悲歌之士。
这首诗的前半部分写男儿沙场立功的豪气,后半部分笔锋一转,写到三军将士被辽东小妇用羌笛吹奏的出塞曲感动得泪如雨下。这样的表达并不会使人物形象产生前后矛盾,反而在情感的一放一收之间,更加凸显了将士们胸中充盈的热血和意气,使人读之心潮澎湃。